遍地大神:一只猫引发的神仙选秀事件

第44章


  至于那眼神的意味,知道很多年以后,憨憨才想明白,穿穿看着她那种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似乎就叫做“色迷迷”……
  但是当时,憨憨绝对没有想到这个由猫变成的人,能对自己有着那啥啥的想法。她依旧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巨大喜悦之中,坐在地上看着他只会傻笑,都不会说话了。
  月光温柔地洒满了小屋,穿穿习惯性地趴到了她的身边,将硕大的脑袋搁在她的膝上,她也习惯性地顺着他脑袋上的黄毛,一下,一下又一下:“穿穿,你怎么下来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穿穿惬意地打了一小串呼噜:“啊哈,我略施小计,就溜下来啦。”
  “咦?说来听听嘛。”憨憨好奇地问。她早该知道,这只猫,啊不,现在是人啦,鬼点子层出不穷。
  “啊,我回去以后老惦记着你,就经常跟太白金星借了个镜子照着看你,结果发现你最近生活苦闷,命运多舛。我就赶紧跟上头申请,以前任渡神使的身份下来开导你,帮助你更好地履行渡神使的职责……”
  憨憨听了不禁有些羞愧,说起来,这些日子她自顾不暇,对那些大小妖怪的心理健康确实关注不够。
  穿穿直起身来,指着她窗台上的两棵月季花说:“你看,这两株花,因为传染了主人沮丧的气场,都变得萎靡不振了,万物都有灵性,都能相互感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给它们传递正面的信心,它们就会用怒放的花朵来回报你。”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唾沫四射,“当渡神使其实并不难耶,不一定要事必躬亲,对每个妖怪逐一安抚,但一定要有强大的气场,足以辐射四面八方,让人一看到你,就充满了信心和力量。”
  牛穿穿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屋子里所有的灯泡都要明亮。憨憨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去:“这个渡神使……还是你当得比较称职啊!”
  牛穿穿伸出双手,用力地拥抱她:“谁说的?你可是天庭通过海选、精选,才千辛万苦选出的冠军,比超女都牛,怎么可能不称职哪?你一向比较顺利,又毕业于国内顶尖的大学,所以遇上了一点小挫折就特别难受。可是你的聪明、善良、勇敢,你那漫天喷洒的才华,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为什么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呢?这个社会并不欠你一个好工作,一切都需要你伸出双手去争取。”
  憨憨忍不住又哭了。她恨自己不够坚强,当不起他所给的评价。
  那天晚上,穿穿坐在她的面前,与她促膝谈心,喁喁细语,说得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频频点头称是。
  不知不觉夜就深了,穿穿打了个呵欠,对她道:“我这趟出差,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回去得了,明天咱们继续聊吧,先睡觉再说。”
  憨憨“哦”了一声,正要准备去睡,却挠了挠头,开始为难:穿穿现在变成人了,猫窝肯定装不下了,而她的房里又只有一张床,连个沙发都没有……
  “愣什么呢?还不快睡觉?”穿穿一边说,一边开始铺床。
  憨憨期期艾艾地问:“你……你睡哪儿呀?”
  “床啊。”
  憨憨惊讶地问:“那我呢?”
  “床啊。”
  憨憨瞪着眼睛说:“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穿穿灰常蛋定地对她说:“可是我是公的耶。”于是这个“公”的他,就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地在她被窝里刨出一个软和的地方,然后倒头就睡。
  憨憨张大嘴看着他,一时回不过神来。穿穿安稳躺下后,见她犹自发愣,便对她笑一笑,把被子扯下一点,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向她招了招,摆出了一个妩媚的招财猫造型。憨憨刹那间百感交集,哭笑不得。那一招手间,他和她中间隔着的那么多的日子,全被轻轻移走了——她仿佛又回到了他作为一只猫,刚被抱回家的那一天。
  她身不由己地在他身边轻轻躺了下来,他又对她笑了笑,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子,合眼睡去。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异性身边睡去,但却无关情欲,只觉温暖。半夜里,她又不由自主地往那暖和的地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她睡得那么香,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个轻轻的吻,温柔而谨慎地落在了她的脸颊。
  第二天清晨,穿穿还窝在被窝中香甜地睡着,憨憨就已经悄然醒转,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她在盥洗室的镜子中看着自己,眼圈乌黑,但是眼睛明亮;皮肤干燥,但是面色红润。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一下,对自己说:亲爱的,加油。
  如果每一天都能这样充满希望,该有多好呀。
  上班的路程,她走过了好多遍,今天虽然还是同样的路线,可是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车厢变得不那么逼仄,遇见的人们仿佛都面带微笑,地铁的车轮在欢快地挨擦着铁轨,好像在唱hip-hop。在地铁冲出隧道时的那一刻,单调乏味的隧道墙壁,还有仿佛无尽头的黑暗,在刹那间消失,所有的光亮和细节瞬间涌入了眼帘。
  她走出地铁,回到地面,深呼吸了一下,平日里闻惯了的汽车尾气的空气,吸入肺中的时候竟然有一丝丝的清新和爽快。她仰望天空,只见白云紧紧扒着蓝天的胸膛——仿佛再也不肯分离。
  她充满朝气地走进了办公楼。人们惊异地看见,这个往常被压榨过度,总是显得疲惫不堪的小助理,今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地精神抖擞,向每一个遇见的人——无论是和善的,还是刁难过她的,都点头微笑,得体地打招呼。
  事物依然繁杂、老板依旧严苛,可是当心沉静如水,一切的琐碎和烦恼,都会有头绪。她突然明白,永远没有过不了的坎儿,一切的难题,最终都会有解决之道。她终于不再焦虑,也不再烦躁,学着无所畏惧而不是战战兢兢,去面对一切。
  快下班的时候,前台的小妹扬声喊了一句:“憨憨,有人找!”她诧异地下来,看见一个穿着亮黄色T恤和七分裤,脚上套着一双土黄色懒佬鞋的男子,斜倚在墙边,一脸深沉。她定睛一看,这不是牛穿穿同学吗?
  憨憨走到他的跟前,瞄了一眼他这上下一身黄,顺手摸了摸他的大脸,惋惜道:“下次别穿黄色的了,胖人穿黄的,很容易变成柚子的。”
  他叹息了一声:“幸好我还长着一个小蛮腰,穿黄色的更显得我身段飘逸。”
  她拉了他一把:“走吧,陪我上街吃饭去。《动物保护法》据说快出台了,像你这样的也可以随便上街溜达了。”
  他一扬头,将几缕刘海往后一甩,显得特别的酷,然后就拽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憨憨忍着笑,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上班——咱们家穿穿可是姓牛的呢,就任由他拖着走了。
  傍晚的都市街头,霓虹灯就像情人的眼睛,朦胧中带点迷离,只是一点流光,就能透到人心里去。
  路边有老婆婆在叫卖栀子花,墨绿的叶子衬着又大又白的花朵,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那清新而馥郁的味道让人仿佛回到了乡间。他们买了满满一大捧,一边走,一边嗅,鼻子都快要埋进花里去了。
  憨憨捏了捏穿穿的小鼻子,亲昵地说:“手感还跟你当猫那会儿差不多。”
  他委屈得都要哭了,把脸凑得离她更近一些:“再摸摸,真的不一样了,这回……这回没有毛了……”
  她认真地又捏了捏,煞有其事地说:“好像是不一样哦……我再感觉一下……”
  他被她拎着鼻子,仰着脸怪叫起来:“啊……快放手……憋死我啦……”
  她一直笑一直笑,直到他把鼻尖贴到她额角上去。她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以及混杂着一点点酸楚的甜蜜。
  他带着她,在华灯初上的街头吃牛肉面。她贪婪地吃着,几乎要将舌头都吞下去。两人一顿狂吃,结果饱得躺在街边的长椅上动弹不得。
  她不停地打着或长或短的饱嗝,哭丧着脸说:“完蛋了,如果被熟人看到我躺在街边伸着腿打饱嗝,我就不要混了。”
  牛穿穿嗝儿了一个,说:“没事啦,你当人类当得不爽了,可以随时找我,我们一起当猫去,或者咱们一起打回原形当鱼也可以啦。”
  憨憨表情怪异地转过头来:“你说我们当过鱼?”她想起来,似乎参加渡神使大赛的时候,那个任邀也这么说过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指着街边一个卖桔子汽水的老头说:“你知道那个老头是谁吗?”
  “谁?”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她的耳边说:“他是阎王手底下的跳槽员工。据说他善于调配一种饮料,专门对抗孟婆汤,只要喝了他精心调配的记忆汽水,什么前世往事都能想起来。你要不要去喝一口?”
  “哦?他卖的每一杯汽水,都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当然不是,据说他卖的汽水,每十万杯中,才有一杯有这样的功效。”
  憨憨好奇地看着那个老头儿,他慈眉善目,看上去和普通的老头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穿穿向他远远地招了招手,这个老头儿便笑眯眯地过来,斟了两杯汽水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对她眨一眨眼:“味道好极了。”
  她便也跟着拿起了杯子,咕嘟咕嘟地喝光了。过了半晌,她回过头来,皱着脸道:“没有中奖。”
  穿穿看着她,喃喃地说:“幸好幸好,你万一中奖,没准就不理我了呢……”
  她听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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