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弃/小女花不弃

第186章


他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入夜,不弃和小虾对坐无语。不弃趴在桌上有力无力的说:“小虾,我明天要投降了。”
  小虾大惊失色的说道:“此消彼长。小姐,你可要坚持住。没准儿明天先投降的是东方炻。”
  不弃嘟着嘴道:“他?别指望了。他恨不得我现在就跪他面前认错呢。东方炻好强,他才不会轻易投降呢。”
  正说着,门被轻敲了几下推开,东方炻端着盘东西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
  沙棘果与鸡腿
    东方炻换下了明黄的龙袍,穿着件紫色的纱袍,发髻上简单插了根白玉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帝王专用的物件。如果没有看到上船那一幕,不弃想,她一定想不起来,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公子是北魏皇帝。
  小虾心想,好了,东方炻投降了。不会再挨饿了。
  东方炻瞟了眼她微笑道:“外面星光灿烂,小虾姑娘何不去看看江景?”
  知道他想和不弃独处,小虾大方的走出了舱门。她需要填饱肚子,顺便找小六聊聊天。
  东方炻把东西放在桌上道:“朱丫头,听说你晕船了?”
  不弃恹恹的说道:“陛下恕罪,小女子实在没胃口。加上怕御前失仪,那可要掉脑袋的。”
  东方炻知道她还在生气,也不多言,把盘子上的白纱揭开笑道:“晕船肯定胃口不好。吃这个包管好。”
  他服了软,岂不意味着她用不看守什么规矩陪他吃饭了?不弃心里早高兴得什么似的,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懒散的转过脑袋,一下子傻了。
  白瓷盘里装着才洗好的桔黄色的果子,果实饱满,小巧玲珑。灯光下宛如粒粒宝石,闪动着诱人的光。这不是沙棘果是什么?东方炻在船上居然备着这个!
  东方炻满意的看看不弃震惊的表情,想起西楚州戈壁上不弃灵巧摘着沙棘的模样,心里一片暖意。他放柔了声音道:“八九月正好果实成熟,我令人快马加鞭送到船上备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正适合晕船的人吃。”
  他还记得这个!不弃心里翻天滔天巨浪,对抗宫廷礼仪的决心和火气顿时消失不见。东方炻用心良苦,说不感动是假的。
  东方炻的柳叶眉舒展开来,他总管是找到了通往不弃心灵的路。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一直这样待她,她会不会淡忘了陈煜?
  回想和陈煜灭沙匪前说的话,东方炻目中闪过一丝得意,笑容越发和熙。他拈起一颗沙棘果送到不弃嘴边柔声道:“尝尝。”
  不弃嚼着沙棘果,一时之间竟不敢看东方炻的眼睛。她心里酸楚无比。她想对东方炻说,别对我好,我爱不起!又想求他放了元崇,别再威胁陈煜。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嘴里泛开,有沙棘果特有的酸甜,又带着淡淡的涩感。
  如果东方炻对她凶一点,如果他还是从前那样,也许她会拒绝得毫不犹豫。但看到沙棘果的瞬间,情不自禁软了心。想到陈煜,不弃禁不住黠然。
  她苦涩的想。在陈煜为了元崇割断衣袍弃她的时候,在看到陈煜维护柳青芜的时候,在同乘一条船,他连半个眼神都吝啬投过来的时候。东方炻这招真狠!
  “吃了这个不晕船,就有胃口吃饭了。”东方炻柔声说道。
  不弃闷闷的嗯了声。
  东方炻斟酌了下说道:“黑凤让内侍给你说规矩也不是件坏事。毕竟和从前不一样了。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摆摆样子也行。你如道我的本意并非如此。”
  不弃猛然清醒。方才的一点感动与感慨,瞬间烟消云散。他还是要她服软的,只不过拐弯抹角换了种方式罢了。
  她微抬起的眼眸触到东方炻的眼睛,他含笑的注视着她。仿佛她真的晕了船,他只是碰巧想到船上有沙棘果,带来给她罢了。
  不弃舒了口气。他还是原来的东方炻。只是在征战两年后,心机更为深沉。把嚣张藏进了骨子里。他甚至让陈煜也留在船上,让陈煜眼睁睁的瞧着。让她眼睁睁的瞧着。他刻意让两人相见如不识,刻意让她看到陈煜与柳青芜,刻意让她意识到,没有权力的陈煜夺不走她。
  是的,他是故意的。一面用权势为矛。在她和陈煜之间划开深深的鸿沟。另一面以柔情为盾,挡住她所有的拒绝。
  他脱了那件明黄龙袍,他依然是北魏皇帝。依然是扣住元崇威胁陈煜的皇帝“我知道,我用元崇要胁长卿落了下乘。我设计他和柳青芜那场戏实在很卑鄙。”东方炻深深注视着灯光下不弃流光溢彩的眼睛,坦然地说道,“可是朱丫头。我从不曾强要过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来得太迟。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隔开你们,好让我有机会趁虚而入,让我有时间得到你的心。长卿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第一个劲敌。他和我同样出身皇室,他一样有勇有谋,他的武功与忍耐力甚至比我还好一点。但是他除了牵挂你,还会牵挂元崇,还会对曾经救过他的柳青芜下不了手。他比我善良,侠义。但是如果换了我处在他的位置,我不会顾及元崇,我会直奔江南带了你远走高飞。打下江南六州府前,他绝不会破坏誓言来寻你。丫头,你何不给我一个机会?别急着否定我的一切。也试看接纳我。,’
  这是东方炻第一次正经地和不弃说话。柳叶眉下那双眼睛真挚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平时的嚣张。他的声音里带着丝求恳,让不弃恍惚起来。
  她怎么忘得了南下坊陈煜不顾自己的性命翻转身体替他受的那一箭?她怎么忘得了在王府以为和陈煜是兄妹时的痛彻心菲?不弃想起远至西楚州石林中陈煜带伤引走沙匪的那一刻,想起两人躲在孤山梅林中欢悦的时光,想起他以身为质被软禁在望京皇宫里的两年。
  “我不想像从前那些皇帝高高在上做孤家寡人。我打江山是为了我祖父。为了我母亲。父亲身体并不好,想着传宗接代,不能断了香火,他娶了很多女人,只有我母亲为他生下了儿子。他过世得早,我母亲生我时身子受了损,没几年也过世了。我是外祖父一手带大的。母亲年幼时总不忘叮嘱我报仇,夺回江山。从小我身边就有婢女照宫里的规矩侍候我。我喜欢外面的世界。喜欢在外面不拘言笑胡来。我知道咱们赌气不外是因为讨厌那些宫廷礼仪。我并不想你对我下跪行礼,不想你喊我一声皇上。那些俗礼就做给别人瞧瞧,咱们私下不那样可好?”
  她真受不了他的温柔。不弃低着头轻声说道:“你一统江山做了皇帝后随便你挑。当了皇帝会有很多牵绊。就像不得不去守一些礼仪规矩。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不得不去做。做皇帝会身不由己。”
  东方炻淡笑道:“你不想我做皇帝是吗?我能打下大魏江山,足慰平生。这辈子总算没有平凡活过。你不喜欢当皇后,我不做皇帝又何妨?”
  不弃吓了一跳,讷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方炻心里微微泛起酸意。他当然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在拒绝他罢了。目光扫过桌上的沙棘果,那颗骄傲的心被刺痛了。他忘不了,所以嘱人摘了快马送来。他不见得爱吃,却喜欢回忆她给他摘果子的时光。他是用力在讨好她,虽然他同样用元崇,用碧罗天的预言威胁陈煜。
  “胃口好些了吗?陪我用膳吧。”东方炻站起身道。却不等不弃回答又补了一句:“现在你不用守那些规矩,但进了宫,就不同了。早点适应也好。就当是我强迫你好了。我不会放你走的。陈煜易容掳走你带了你在孤山逍遥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除非我能强到用权势隔开你们,否则,我总是得不到了。我要留着你,哪怕比他多用心十倍。一年不行,我用十年。十年不行,我陪你耗一生。”
  他一直都是这么坦白。就像当初他出现时,坦白的告诉她他不会让朱府攒银债。他哪怕是威胁,都会放在明处。不弃绝不怀疑东方炻是个坦率的小人。也绝不怀疑他对她的真情。她轻叹了口气道:“天底下比我好的女孩子很多。你是皇帝,可以不止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我,除了肖似母亲的眼睛,其实只是个普通的人。你是得不到罢了。如果我让你得到,你也不会这么热心了。”
  东方炻嘴角牵动扯出股自嘲:“我自己的心思我自己还算明白。你就别瞎猜了。所以,我才不顾朝臣死谏突破江南水军布防也要在中秋前赶到江南。我说过话绝无反悔。”
  不弃沉默了会儿道:“我不打算守那些宫廷礼仪陪你用膳。也不打算摆出副皇后的端庄样子过日子。”
  “随你吧。反正我不做皇帝更得不到你。不如做着皇帝守着你滴水穿石。你知道我好胜,我有这个耐心。明早我在前舱等你用早膳。今晚我也没胃口了。”东方炻淡淡的说完起身离去。
  舱房外的足音静静的消失。没有人守候,东方炻看来并不怕她逃走。不弃无奈的想,他手里有元崇,他怕什么呢?如果自己想跑,根本就不会随他北行。
  她头痛的看着那盘沙棘果,觉得被东方炻爱上实在很无奈。
  一阵风吹来,烛火立灭,舱房里一片黑暗。不弃没有动,坐着懒洋洋的想,小虾吃什么好吃的去了?鼻端突嗅着股肉香,心弦猛然被拨动。不弃颤声喊了声:“陈煜。”
  她伸手去摸火石,黑暗中一只手拉住了她。不弃听到那声熟悉的叹息,眼泪哗的涌了出来。她无声的轮起拳头一阵猛打,他默默的受着。突然捉住了她的手拉了她入怀,紧紧的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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