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彩琉璃（女尊）

  “千树……千树……”
  男子一声声在耳边喘息着，呼唤着她的名字。
  千树感受着默寒异常灼热的体温和不同寻常的依恋和激动，配合着回应。
  千树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只是觉着李默寒仿佛在透支着自己的幸福，仿佛要把彼此的欢爱在这一个夜晚全部耗尽。心底隐约的涌起越来越多的不安与疼痛。
  男子还在女子的身上动作着，在一阵阵颤抖之后，覆上她的身子，牢牢的紧拥。
  滴在千树肩上的不是汗水，似乎是泪……灼得她的肌肤一阵异样的刺痛，一直扎根到心底。
  “默寒？”千树轻轻低唤。
  男子猛的翻身，挪到床的一端，给了她一个不住抽动的背影。
  “默寒？”千树凑过去，轻柔的把男子揽过来，一下一下的拍着。“怎么了？是我不好，我该早过来看你的。”放低放柔了嗓音，千树知道别扭着的几日，男子憔悴的了太多。
  “默寒？”等不到男子的回应，只是男人的肩膀抖动的幅度越发的剧烈。
  他在哭，却不肯让她见到他的眼泪吧。或许是酒总会把人的情绪无数倍的放大。
  “如果默寒实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那我跟你道歉，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和南宫韧在一起，那么……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和他独处。”千树兀自对着男子的背一字一句的承诺。
  面对男子酒后的脆弱，忽然发觉，如果他可以开心起来，不再蹙眉，那么如何都值得……
  “如果……默寒在担心东垵的事情，我……早已做好了安排。待哪日细细和你说。”
  ***
  千树下了早朝回来，特意回了夏侯府一趟，想把夏侯芳那传给正夫的如意寻来，交给李默寒，哄他开心。
  却不料被夏侯芳留了下来。
  “千树要那如意去，是给李默寒？”夏侯芳事不关己的模样，问到。
  “自然，如今冰儿也满月了。”
  “那李默寒是父凭子贵喽，原来你怎么从没想过要给他？”夏侯芳对于自己查到的真相也几乎难以置信。
  “祖母对孙儿的事还是一如既往的乐此不疲啊。”千树知道，她的祖母是又开始过问她的事情了。
  “我不关注也不行啊，我还以为我孙儿是如何的精明人，却原来……一遇到情字，便满脑子浆糊，连孩子的父亲是谁……也分不清？”夏侯芳一脸的讥诮和看好戏的模样。
  “孩子的父亲？”夏侯千树到了此刻，还是一头雾水。
  孩子的父亲？那个时候子楚不在府中，除了李默寒，她不曾与别的男子有肌肤之亲。孩子的父亲不是李默寒，还能是哪个。
  “孩儿不懂祖母的意思。”千树脑筋飞转，依旧是理不出的丝毫的头绪。
  “千树可知道自己中过‘迷魂绮梦’？”
  “……知道。”千树心中一动。
  “可知药效？”
  “……”知道。知道它会让自己忘了与之欢好之人事。脑海里某些旧事交替浮现。
  那个晚上她明明要去营里的，醒来时，已经在李默寒的床上。她于是认为与己欢好之人定是李默寒无疑，可是……
  “你看冰儿像谁？”
  像谁？夏侯千树从未想过。如今经夏侯芳一提，再想起昨日书房里南宫韧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仿佛是无数块散落错位的拼图，终于恢复的原貌。
  夏侯千树只觉心中冰凉一片。
  难道说……不仅仅是对她用了药，甚至……骗了她。
  那么……那孩子……是……
  夏侯千树不敢再往下想。
  夏侯芳见夏侯千树一脸凝重，面色不善的起身就走也未在多做阻拦。
  朝中局势动荡，平安王布了局，女帝和夏侯千树都是看得明白的人，如今女帝有意撮合夏侯千树与南宫韧显然是分化平安王，对她夏侯家绝非坏事。
  早些时候，夏侯千树喜欢这南宫韧夏侯芳也略知一二，如今，若是孩子都已经有了，若因她不曾点名真相而再次错过，怕是就再难有机会了。
  夏侯千树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冲回了府中，直奔落霞苑。连口气也没喘，由着自己的性子，砰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李默寒仿佛料到了一般，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就那样，好整以暇的，一身招摇艳粉的衣服，静静的坐在桌前，仿佛昨日在夏侯千树脆弱颤抖的人，根本不是他。
  千树见他如此，更觉自己被愚弄了，不由怒火冲天。
  “冰儿呢？”明显的语气不善。
  千树大步过去，夏侯冰正在床边的摇篮里睡得香甜。
  那薄薄小小的唇，那淡淡凌厉的眉……
  夏侯千树忍不住扶上夏侯冰的小脸，那俨然是……南宫韧的小小翻版。为何她从前竟从未察觉。
  “难怪你从不让人见冰儿……”夏侯千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你为何如此对我？”夏侯千树回头看那面无表情的男子，语气里怒意难掩的质问。
  李默寒抿了下唇，眉梢微挑，唇角微勾，仿佛是在自嘲。“不为什么。”
  李默寒语气淡淡的，没有起伏。“妻主要为此休了我吗？”
  夏侯千树一愣。无意识的重复着，“休了你？”
  休了他。夏侯千树从未想过。便是在夏侯芳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便是回到府上见了夏侯冰的长相，她……虽然生气，可是……却真的不曾想过，要休离他。
  事情一下子便得复杂起来，因为冰儿。可是虽然复杂，却还是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夏侯千树无意中重复的那一句“休了你”，听在李默寒那里却便了味道。
  “便是休了我，也难消千树心头的怒火吧。”李默寒说着，低低的冷笑了起来。“其实妻主不必觉着为难。你我二人和离，从此两不相干，你正好可娶南宫韧为正夫，与他一家三口大团圆，岂不快哉。”说着，拿出一纸文书，抬头赫然是“和离书”三个字，想来早已写好。
  千树心中倏然一痛。
  结果那薄薄纸张，颤抖着双手，颤抖着声音，问：“这就是你想要的？”
  李默寒冷冷，明明是她心中日日所想，却还偏要说成是他想要的。
  夏侯千树心中剧痛，对那一言不发却浑身冷意再无半分温柔的男子，看了半晌。
  痛也好，爱也罢，既然他……那么……“如你所愿。”说完，夏侯千树转身，再不回头的离开了落霞院。
  第 129 章
  南宫韧与夏侯千树的缘分似乎不足够，从前总是擦身而过，便是这一次也在这接连而来的震惊与动荡之中阴差阳错的失之交臂了。
  那日在书房中，南宫韧提及女帝欲赐婚二人之事，千树心神微晃，可还不待细细思量便得知了夏侯冰的真实身份。
  本来，得知夏侯冰是南宫韧的骨肉对二人而言也本是一线希望，可惜，还不满一日，李默寒却闹了如此一出，给了夏侯千树重重一击，头脑空空，再也无暇思索其它。
  若仅如此也还罢了，偏偏藩王李思早不反晚不反，李默寒前脚离开，李思后脚便举旗造反啦。
  京中守卫空虚吗？也不尽然。
  京城本有数万护国军是握在女帝手中的，更有夏侯千树的骑射营和“利刃”。
  平安王的心思女帝猜个太半，证据虽不充分，不过想来苍狼的忽然发难和李思被人煽动却绝对与之脱离不了干系。
  护国军，女帝只越发的收紧。而挂帅征讨李思的便是夏侯千树与南宫韧。
  女帝是看准了南宫韧眼里对夏侯千树似有若无的情思，才提及了赐婚之事，无非也是要在南宫韧身上加个砝码。
  平安王与夏侯千树，南宫韧必然要选择一方，而他的选择也不言而喻。
  **
  李思收到李默寒离京的书信，起兵造反。
  李默寒却并未回东垵，简而言之，可以说是去向不明。
  李思明白儿子不可能回东垵，与夏侯千树兵刃相见，可心中难免牵挂不安。
  话说李默寒，最先想要联系凌霄阁各部，却发现各部人事变迁，竟是大半手下音信杳无。未了李思起兵不过三日，女帝却已派人准确无误的清剿了凌霄阁几乎所有的暗部。
  李默寒胸口淤积着一团郁火，发也发不出，消也消不去，只每每令他痛彻心扉。
  其实，胸臆中也似乎揣着一块冰，冷得他即便站在大大的太阳底下，烤在炙热的火炉旁边竟也还是找不到任何的一丝温暖。
  他不相信，那样的女子，那样的人，会真的伤他至此。
  然而福康的频繁提醒他不予理会，却不想残酷的事实就赫然在他眼前。
  更残忍的是，她……竟然马上挂帅，真的去征讨他的母亲李思，和南宫韧一起。
  听闻此消息的李默寒，那时正骑在马上，与福康和安泰二人一起，赶往坤灵边陲的某个小镇。
  于是……再也承受不住的男子，终于……仰天长啸，是悔，是恨，是痛，是麻木已然说不清楚。
  终也只能无语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