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彩琉璃（女尊）

  “真的？”李默寒的眼中似乎跳动着重生的火苗，福康也跟着心跳如鼓。
  “千真万确。”安泰点点头，“属下还是照常把王爷的‘尸身’埋了，做了记号，没立碑，便片刻不停的赶回来了。属下斗胆猜测，或许……或许……王爷她根本没死……”
  李默寒几乎是立刻的便站了起来，紧紧的闭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没死……”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想着，那夜，千树对他说要好好告诉他的事情，他未及听的事情。
  “或许真的没死。”福康邹着眉，“可王爷的尸身你又是如何寻回的？”
  “此事，说来话长。属下到了京城，日日等在那城门外，看王爷那人头风吹日晒雨也淋的，心里头那个滋味……”
  “长话短说。”福康急得受不了安泰这个啰嗦劲儿，又开口打断。
  “想必是夏侯小主子派了人过去等着收尸的。”在坤灵国，死犯的尸身都是允许家属收走的，毕竟再大的罪，人已经死了，活人对死人的尸身倒是有着格外的尊重，那是坤灵的风俗。
  而李思连死后还不得安生，人头被挂在城门示众，已是对尸身的大不敬，可见皇帝是要警示百姓，造反叛国是没有好下场的。可是示众期满，尸身还是会归还家属，无人认领的，衙门也会出面安葬，只是不立墓碑而已。
  “安泰如何知是……她派的人？”李默寒提起夏侯千树，此刻已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到底是已经和离了的人，她又以何样的身份去收尸。
  “那个人，来收尸的，是有次来过府里找小主子的骑射营副官，那时候我见过。男子当兵抛投露脸的少，我记得清楚。”安泰倒是肯定的很。
  “那他就那么简单的把王爷的尸身交给你了，没说别的？”李默寒有些心惊，若是偷梁换柱又怎可能如此把尸身交予他人。
  “没那么简单的。似乎是得了夏侯小主子的同样，知道是我才放心的交下尸身的。只说靠水的河边风水好，让属下赶快安葬王爷。”
  坤灵国讲究土葬，焚烧尸身是亵渎死者。
  “有水的河边，尸体便容易腐烂……”福康喃喃自语，他心中几乎是确定了某些事情的。
  “母亲必然还活着。”李默寒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酸痛发热，退了几步，坐到床沿上，心思似乎因为放松，而脱力了一般，福康伸手过去扶，却发现少爷身上竟是出了满满的一身汗。
  “其他的人呢？”得知李思未死，李默寒开始有余力想起府中的其他家眷。
  “均已流放为奴。”福康回答的小心翼翼。
  “我是说……我，对我……皇帝难道没有……旨意？”李默寒想起那日在书房中听到的，三年之约，休书……
  “少爷……”福康和安泰其实也不知李默寒与夏侯千树私下和离之事，故而被贬的旨意，如何也说不出口。
  “难道要我亲自出门去打听？”李默寒有几分不耐和冷冽，最不济也不过一死，下旨休离，流放为奴又有何可怕，终究是离了她了。
  “主子您……多少有个准备，皇帝她……她……下旨……”
  “说。”
  “陛下旨意提到您已外嫁，死罪免去，但……但要贬为奴侍。”福康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却不料他家少爷竟是一愣。
  那不是他此刻该有的表情，甚至他那眼里似乎莫名的升起一股灼热和摇曳着光芒的希望。
  他的嘴唇几乎在颤抖，双拳已然握得死紧，“可有……赐婚的消息？”
  福康觉得，李默寒那声音好像被巨石碾压着，压抑，痛苦，郁结万分。
  “赐婚给谁？夏侯小主？”福康一脸的疑惑，不知少爷为何忽然提及此事。
  “南宫韧和夏侯千树。”李默寒的指甲伤及掌心而不自知。
  “没有。”福康摇头。
  “没有？”李默寒重复。
  怎么会没有？夏侯千树不是心心念念的喜欢着，皇帝又有旨意，正夫之位已然空悬，祸乱已经平息，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为何啊？
  为何他已然死去的心，竟然又开始剧烈的跳动？
  为了……她的心中……也许还有自己吗。
  奴侍吗？不是正夫，地位卑微，却还是她的人啊。
  那份和离书，没有公开，那么，她……还是要他的？
  第 133 章
  李默寒，便是奴侍，也终究还是夏侯千树的女人，不至于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而此刻，李默寒只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那个女人身边去，……问一问，李思的事情。
  只是为了问这件事情而已。
  身体自是病得不轻，不过却再不是日前那般的萎靡不振了。
  昔日的夏侯南苑还是那个夏侯南苑，两只看起来不那么威严也不那么凶恶的小石狮还是那样老老实实的蹲在门口。李默寒见了，只觉那平日里的呆呆狮子也有几分可爱。
  胸口猛烈的扑腾着，那颗跳得异常活跃的心似乎想要冲出喉咙一般。
  下了马车的那一刻，便是腿脚也一下子虚软了起来。
  为了不可预知的……
  福康和安泰赶紧跟过来，一左一右的扶着，李默寒深深的吸了口气，尽力平息自己潮水般汹涌的思绪，……终于举步，买上了自家门前的石阶。
  园子里很静，门房上的小厮见了李默寒，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老大，转身却是朝园子里去了。
  没多久，踢踏的脚步声似乎来了人。
  李默寒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一颗心紧紧的纠集在一处，似在等着某种宣判一般。
  待来人转个弯，出现在他面前时，却发现，不过是先才的那个小厮和……夏侯南方。
  夏侯南方紧走几步迎上前来，低头恭顺的唤了声：“主子，您回来了。”
  李默寒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夏侯南方对他的称呼。他只在见到来迎他的人是夏侯南方而不是他心中期盼的那个女人之后便被浓浓的失望打到了。
  倒是福康和安泰二人听了“主子”的称呼之后隐隐的愣了一下子。
  夏侯南方很是干脆利落的派人去外面马车上卸了几人随身带着的物品，又着人去收拾落霞院。
  “落霞院？”李默寒一愣。
  奴侍，还住落霞院？
  或许是落霞院里的某个柴房？
  福康和安泰的心是一抽一抽的，李默寒倒是一脸的平静。
  “千树……”李默寒张口，微微顿了一下，仿佛在掂量“千树”二字是否还是他可以叫的。
  “她不在府里？”李默寒终于小声的问了一句。
  夏侯南方抬头看了李默寒一眼，无论是那说话的声势，或是身形，这人，半年的时间，却实在是变了太多，似乎身体也十分不好的样子。
  “小主子不久前刚刚领兵出征了。”南方脚下不停，引着几人过去落霞院，又说到：“小主子临走之前有话，说，若是主子您回家来，一切和以往一样。”
  回家……一切和以往一样……
  李默寒觉着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了，热热的，却还是用尽了力气忍住了，直到回到落霞院，他往日居住的屋子。
  一切和以前一样，院子……屋子……摆设……一样一样。
  可是，人呢？是否也还和以前一样？
  “主子是否身体有恙？南方派人请个大夫过来吧。”
  李默寒独自愣怔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夏侯南方见福康暗自向她点了头，便转身出去了。
  派人请了大夫，也把李默寒回府之事写到了信中，派人远去，报给了夏侯千树。
  夏侯南方本来是不太喜欢李默寒的，她总觉着她家主子那样的人，该娶更好的人做夫婿。
  可是那么长的时间，李默寒却似乎并不是真的表面所见的李默寒，而夏侯千树对他……也绝非无情，甚至是……极为上心的。
  至少，出征之前还刻意的嘱咐他多次，甚至让她间接的给院子里其他的男人透个话。
  她……那是怕李默寒回到府上难做啊。
  于是乎，下人们依旧是恭敬有加，虽然不提正夫主子，但也还是主子，主子的一声声叫着。
  吃穿用度还是一如既往，反倒是珍贵的药材一日日的进补着，没人提起什么侍奴之事。
  府里的男人们也不曾往这落霞院里来，李默寒自然也不会去别的院子溜达。
  夏侯冰名正言顺的由周阿蛮带着，李默寒自然也不会如何的想那个孩子。
  李默寒成了府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
  夏侯千树的大军一路北上，浩浩荡荡，声势颇大。
  而在此之前，她早已派人与冷远山取得联系，谋定了计划。
  苍狼一方自然已侦查到坤灵国派大军增援，也积极准备对应。
  可就在苍狼的探子禀报夏侯千树大军还需十日尚可到达燕云州时，那一夜，他们却遭到了意外强烈的，几乎是致命的攻击。
  原据守燕云州的冷氏大军不知为何在援军尚在千里之外时便突然来了个全面猛攻，在苍狼将精锐部队全部调集对抗之时，城防的后方却又出现了一只数量不足一万，但却异常凶猛的军队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