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

第10章


但是,又是些什么人?难道是Highlight的人?完全没有道理--独家都给他们抢了去,我们自当是吃了哑巴亏,他们可算是占尽上风,没必要多此一举对我出手,自寻麻烦吧。
  不论怎样,心里都觉得内疚,白白连累了三井,害他因为我而受伤。
  之后,爸妈心急如焚地赶来医院。母亲急地要报案。人都没看清,报了案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当做是小混混闹事,就这么了结。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爸妈和绫子劝回家睡。我没什么大碍,三井要是有什么,我也可以照顾。护士按照家人的意思,勉强答应把三井安排在我隔壁的床位。
  第二天一早,打电话给晴子,告诉他我住院了的情况,这两三天里暂时去不了杂志社,得麻烦她好好打理。
  挂了电话还在想,那家伙会不会班也不上了,就冒冒失失地冲来医院?
  诶还是算了吧,那家伙只要一工作起来,就像是个狂人似的。
  说起来,医院里的生活还真是无趣诶。整天闷在房里,要出去走走还得得到护士的允诺。我那么健康,巴不得早点出院呢。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正等着开饭,他果真来了,和晴子、木暮一起。
  他见到旁边的三井,微微一怔:"三井君也在?"
  三井向着他笑笑打招呼。
  我连忙介绍晴子,木暮给三井认识。
  他拉过一个椅子在我床边坐上下,看了看我脸上的淤青和手臂上的针管问:"喂,你怎么回事!"
  责备的语式,却是温和的语气--真是感觉熟悉,这可是这家伙特别的对我说话的方式呢。
  不等我回答,拿出饭盒来:"吃过了没?"
  "没呢......"
  细心的晴子注意到三井的目光,道:"三井君也还没吃吧,喜欢吃什么?不介意的话,我们替你去买一些吧。"
  "啊,那麻烦你们,我不客气啦......我不挑嘴的啊,随意就好。"
  晴子和木暮出去了之后,病房里又安静地只有流川和我贫嘴的话语声。
  或许三井是觉得尴尬了,于是故作轻松道:"今天天好好噢,我想出去兜兜啊......"
  我替他按下床头的呼叫按扭:"你脚不方便,我替你叫护士来推你,别兜太远。"
  他点点头允诺,之后,便被护士推着出去散心。
  流川一边打开饭盒,一边问:"怎么回事,和三井打架?"
  我笑他不靠谱的猜测:"拜托,我和三井可比亲兄弟还亲,哪会打架......"
  他淡淡问:"那和谁打架了?"随即拿起一个小勺子,把一口咖喱饭送进我嘴里。
  "哇,我幸福地要死掉了......"
  看我故意作出来的花痴表情,他放下饭盒:"白痴,自己吃!"
  虽然右手上插着针管吊着点滴,但左手行动自如,根本不用他喂嘛。
  我伸出左手来,拿起勺子吃起来,一边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昨天在家附近,遇上几个来路不明的人,我就被教训了。好在三井找到我,否则我就不止伤成这样了。"
  "?"
  "恩,"看他一脸狐疑,我放下勺子道:"知道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仙道彰。天色太晚,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绝对不是我认识的人,那种感觉,太陌生了......"
  他沉默。
  "今天杂志社怎么样?一晃又快临近月底了,我不在,可别偷懒哟。"
  "不用担心。"
  我突然想到了宫城之前对我说过话的,于是,也试探地问他:"Highlight那边呢,没耍什么手段吧?"
  "恩没有。你尽管养伤,然后早点给我死回来。"
  说罢,从我左手里拿过勺子,把一口饭送到我眼前。我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把饭一口吞进去。
  "诶呀,受伤了可真是好啊......好有特殊待遇......"吃完之后我不禁砸咂嘴道。
  他甩来一个白眼,我也早就习惯了。
  "白痴。"冷淡的一句,表面看不到任何波澜,可我听得到他心里的声音。
  "喂,我是病号诶,你能不能温柔点啊......伤脑筋啊......"
  嘴上这么抱怨,但心里清楚,这就是温柔的流川。我还奢望什么呢?真傻。
  没过多久,见到绫子推着三井回来。绫子说,实在放心不下,忍不住还是趁中午的时候,溜来医院探望。恰好在花园里看到护士推着三井。
  之后,晴子和木暮也带着饭回来了。
  绫子也是这样,坐在他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给三井。三井显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时不时望众人一眼。当然,我也看到他瞥向我和流川时的眼神。
  让我们两个病号吃好饭之后,他们起身准备走了。
  我叮嘱流川他们,我不在,一定要继续努力,争取把这月刊做好。流川走前低声说:"你给我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我对他笑笑:"行啦行啦,罗嗦......"
  这个晚上,夜很黑,还透着一丝深沉的钴蓝色,就像三井的柔软而干净的短发。光线从那拉到一半的窗帘逢中透进病房来。
  突然想起白天里,三井望着我和流川的眼神。
  "三井,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地缓慢而清晰。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对不起",而这一句简单的抱歉,仿佛是将我一切的情感都揉进了这三个字里。
  三井。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要的,不过是那三个字,但我不但给不了你,还要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他背对我躺着,没有回答。但我知道,他在听。
  「彰,为什么道歉呢,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从小到大,你给过我的温暖,比以前父母给我的还多。是我太贪心,赖着不想离开你。有时候,我觉得很后悔,如果我足够坚强,能把那三个字说出口来给你听,现在我们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我们都长大了。现在的你,个头比我还高了。是我一直活在过去的回忆里,有时还幻想,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温柔地抱一抱我呢,哪怕只是一下也就够了。
  其实我早就猜中这结局。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就像小时候你处处袒护我,保护我一样,所以即便是受伤也无所谓。
  我一直想,很多人,一生注定了要走某一条路,选择了其他,那便是错。可是为了你,我宁愿选择其他的路来走,哪怕一错再错。」
  想着想着,侧躺在病床上的三井忍不住流出炙热的眼泪。泪水从左眼静静地流出来,再流入右眼,一片酸涩。闭上眼睛,把头埋地很深很深,紧紧咬住被角害怕发出声音。
  而一边的我,已经沉沉睡去。
  水一旦流深,就再听不到声音。亦如他从来不让我看到他的眼泪。
  十一 信任
  这一期GS出版发行的那天,正好是我出院的日子。
  本来说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但是没有想到淤血久久不退,三井那家伙也说:"你就多待几天,等彻底好了再说吧,否则一出去又没日没夜地工作,就当陪陪我啦。"
  于是,在医院的日子又平白无故地拖延了。
  这几日里,绫子天天都来,悉心照顾着三井。流川那家伙跑医院也跑地勤快,我每次和他说:"GS快出版了,最后这几天里事最多,你别忙着两头跑,多累。"但说了等于没说,他一句都听不进去,每次都是拿出毛巾给我擦一把脸,算是堵上我的嘴巴。
  诶,真伤脑筋啊。
  终于可以出院,那天爸妈来接我回家。
  流川没有来。
  人来的时候,我总嘀咕着让他回去;真正到了人不来的时候,却又惦念起他来。
  在路边报亭买了一份GS,又买了一份Highlight。在回去的路上,就翻阅起来。把GS拿去给父亲看,他点点头,夸赞说做地确实不错。
  我翻开Highlight,看到专栏的球星采访,正是我们原本one on one的专访对象。诶算了,就当是吃了一次哑巴亏。继续一页一页往后翻,发现Highlight推出了新的专栏:Arena和Outpost。
  心惊地说不出一句话。
  这两个专栏,是我的构想,是我想要在下一期GS里推出的构想。
  怎么会!?
  试图理清思绪--关于这个专栏的构想,是我在住院前,准确说,是在一个月前,那次例会之后,单独和流川提出的。因为想法还不成熟,当时,我只是那份计划草书给了流川,那他先看,多给些意见。如果可行,那么就在后面几期的GS中落实。
  可是,为什么这一期的Highlight里就会有我的这个构想!?
  我突然间又想到宫城的话:
  "那时候时间不早了,大约是十一点了,我和以前的老朋友约在那里见面,我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谈话。老板,你懂的,这已经不是不着边际的猜测了。"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天呐。头痛地像要裂开。面对眼前的这一切,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
  我拼命地告诉自己,我要信他,要信他。他绝不会这样做。
  可是,我想了这么久,都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能够让我去相信。
  回到家,什么都不说,一下倒在床上,任凭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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