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48章


他别的都不动,单取出那只老式的金表:他从铁匣里拿出表来,他跟诺克斯在这阒无一人的房间内共同验视,一时之间谁也不说话。
    艾勒里此刻有一种预感,即将发生什么事了。诺克斯只不过是显得好奇。艾勒里打开了表的后盖。
    有着卷成一小卷的东西,摊开来一看,原来正是一千块钱的票子。
    艾勒里大失所望;他在诺克斯的书斋中所设想的可能性,在这张活生生的票子面前化为乌有了。然而,由于他毕竟是个办事踏实的小伙子,他还是把表内票子的号码跟他口袋里的单子对了一对,发现所查出的这张票子确是诺克斯提领的五张之一。他把表盖揿好,放回档案材料中去。
    “奎恩,这情况你看如何?”
    “没什么大了不起的。这一新的事实,并不改变他们对史洛安下结论时所依据的客观条件,”艾勒里怏怏地回答。“如果杀害格林肖的是史洛安,格林肖的那个不知是谁的同党也是史洛安,那末,我们发现票子仍在表壳内,只不过意味着史洛安对票子的事一无所知。它意味着格林肖瞒着同党干想独吞,根本从来没有透露过打算向卡吉士勒索一千块钱,更谈不上跟史洛安平分——只要看看他把票子密藏在多么奇特的地方,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史洛安杀害了格林肖之后,出于自己的需要取走了这只表,却始终不曾想到打开表壳看看,因为没有什么理由使他猜想其中有花头。结果呢,票子就一直在格林肖所藏放的原处。证讫①——真是胡闹呀!”
    “我看得出来,你对史洛安是凶手这个结论,很不以为然哪,”诺克斯精明地说道。
    “诺克斯先生,我简直不知道从何谈起。”他们走下了连廊。“无伦如何,先生,我向你恳求一件事……”“尽管吩咐吧,奎恩。”
    “关于一千块钱票子的事,一个字也别对任何一个从讲——绝对不要讲。我请求你。”
    “一言为定。不过,布莱特小姐是知道的呀——我告诉你的时候,她必定听见的吧。”
    艾勒里点点头。“你关照她保守秘密吧。”
    两人握了握手,艾勒里目送诺克斯离去。然后,他先在大厅中不停地踱了一会儿,再进入父亲的办公室。办公室内一个人也没有。他摇摇头,走到了中央大街上,四周望望,喊来了一辆出租汽车。
    五分钟后,他到了詹姆士·诺克斯先生的银行。要找出纳主任包曼先生。他见到了出纳主任包曼先生。他神气活现地拿一张特别警察证晃了一晃,就要包曼先生立刻出示诺克斯在十月一日提取的五张一千块钱的票子的编号。
    格林肖表内那张票子的号码,跟银行当局提供的五个号码中的一个,对上了号。
    艾勒里走出了银行,大概是感到毫无收获吧,所以不愿多花钱雇汽车了,就经由地下铁路回家。
    ① 证讫——原文是Q、E、D,是数学用语拉丁文专名Quod erat invenien dum的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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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多此一 举
    星期六下午,在布鲁克林区……更糟的是,艾勒里在布鲁克林的光杆树下,沿着全是住宅的漫长街道一路行来的时候,惘怅地想起——竟到这穷乡僻壤来消磨周末的下午……想着想着,他停下步来细找门牌号码,门牌简直就象开玩笑似的漆得模模糊糊。这表明了某种气氛,表明了太平无事和镇定自若——一种非常安详的太平无事,和一种非常冷静的镇定自若。……他想象着杰绥密·奥德尔太太的妖艳肉感的百老汇身段竟落到了这一片几乎是农村风味的环境中,不禁暗暗好笑。
    当他转进一条小石子路,踏上五级通向一扎白围墙房子的门廊的木阶梯的时候,杰绥密·奥德尔太太正好在家。她听见铃声,开门一看,金黄色的眉毛就挑了起来;她显然把他当作了挨家挨户兜揽生意的推销员,所经使出了一副老练家庭主妇的泼辣麻利劲儿朝后退却,打算砰的一下把门关上。艾勒里笑眯眯的把脚踩到了门槛上面。一直等到他出示了证件后,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敌意才从她漂亮的大脸蛋儿上消失,代之而出现的是某种惊慌失措的神色。
    “请进,奎恩先生。请进吧——我起先没认出你来。”她神经质地往围裙上抹抹手——她正穿着一件粗糙而有花纹的家常便服——她走在前面,领着他走进一间幽暗阴冷的起居室。左侧的那扇法兰西两用门敞开着;她又把他引到后面的房间。“我——你要找杰累①吧——我是说你要找奥德尔先生,对吧?”
    “如蒙不弃的话。”
    她马上走了出去。
    艾勒里含笑朝四周望望。莉莉·摩里逊嫁了人大有变化啊,不仅仅是改换姓氏而已;成家之后,莉莉把整个身心倾注在家庭生活上了。艾勒里站在一个非常舒适、非常老式、非常清洁的房间里——这当然就是奥德尔夫妇的“会客室”罗。
那些火红色的垫子,必是出自那双勤快而不熟练的女性之手;墙上布置着花俏俗气的图片,表明了新当家的爱好——一盏盏灯几乎都是维多利亚式的。家俱也是红红绿绿、又雕又刻;艾勒里一闭眼就能想见那位出身于亚尔培·格林肖地界的莉莉,满脸绯红地站在魁梧其伟的杰绥密·奥德尔的身旁,在廉价的家俱店里,尽拣那最笨重、最富丽、最光彩夺目的买……。
    他正暗自好笑地出神推想,却被进屋的主人所打断——来者就是杰绥密·奥德尔先生,满手污垢,一望而知必是正在屋后什么地方的私人汽车间内刷洗汽车;这位爱尔兰大个子既不为自己的脏手抱歉,也不对自己衣履不整讲两句客套话;他挥手示意艾勒里坐在一把椅子里,他自己也坐了下来,而那新娘子却宁愿直挺挺地站在他身边,他怒吼道:“怎么回事?我总以为这种该死的查三问四早就完啦!你们这批人现在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这位太太看来不想坐下。艾勒里也就站着。庞然大物的奥德尔,蕴蓄着没有发作出来的火气。“我只不过来闲聊聊。不是来办公事的,你知道吧,”艾勒里轻声细气地说道。“我只是想要核对一下——”“我还以为早已结案啦!”
    “确是定案啦。”艾勒里笑笑。“我当然认准了你不可能谈出什么对案件有重要关系的情况来的,奥德尔先生。你总知道,那些重要情况全都已被我们掌握了……”“啐,这难道不又是警察耍的鬼花招吗?”
    “奥德尔先生!”艾勒里惊讶地说道。“你没看过报吗?我们干嘛要作弄你呢?奎恩侦探长盘问你的时候,你无非有点躲躲闪闪罢了。可是,自那以后,客观形势已完全改观了。对你,已不存在任何疑点了,奥德尔先生。”
    “好吧,好吧。你打算怎样?”
    “关于你在那个星期四晚上到比乃第旅馆去找格林肖的事,你为什么要抵赖呢?”
    “唔——”奥德尔用凄凉的声调开口了。他妻子用手在他肩头按了一下,他就停顿了下来。“这事你别管啦,莉莉。”
    “不行,”她嗓音颤抖,“不行,杰累。咱俩对这事处理得不是办法。你不了解这些包打听——这警察当局。他们一直会尾随我们,直到他们弄清楚……把真实情况告诉奎恩先生吧,杰累。”
    “这永远是最聪明的办法,奥德尔先生,”艾勒里诚恳地说道。“既然你问心无愧,你为什么坚持不谈呢?”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奥德尔马上低下头去,用手抚摸自己大而黑的下巴;他沉思不语,拖延着时光,艾勒里静静地等着。
    “好,”这爱尔兰人终于说了。“我讲。不过,老弟,万一你是来摆噱头的,我也只好认命啦!莉莉,你坐下吧;别使我神经紧张。”她听了这话,就在沙发上坐下。“我确是到那儿去的,侦探长问得不错。我在一个女人之后不久,走到账台去——”“那末,你就是第四名找格林肖的人了,”艾勒里寻思着说,“这是无疑的了。奥德尔先生,你去做什么呢?”
    “格林肖这个贼种一出牢门就找上了莉莉。我当时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莉莉在跟我结婚之前的生涯。我并不因为她那段生涯而厌弃她,你懂吗,可是她以为我一定会厌弃她,所以她象个傻瓜似的,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在认识我之前干了些什么……”“这非常不聪明啊,奥德尔太太,”艾勒里用严肃认真的口吻说道。“对同床共枕的人,永远应该推心置腹,永远。这是使婚姻美满的基本条件,也是为人之道。”
    奥德尔露齿一笑。“你听听这个小伙子的话吧。……你还以为我会把你抛掉,是吧,莉?”这女人一声不吭;她眼望着膝部,手指玩弄着围裙。“不知怎么一来,格林肖找到了她——我不明白他是怎样打听出她的下落的,反正被他找上了,这卑鄙的恶鬼!扑侥歉鲂障说募一锟墓葑永锶ィ鐾贰Kチ耍蛭桓椅マ炙滤嵯蛭医宜睦系住!?
    “我能理解。”
    “他还以为她仍在干老本行,翻新花样——她自称已经改邪归正,并且不想跟他厮混下去,那些话他根本不相信。他贼心不死——吩咐她到比乃第旅馆他的房间里去相会,这死乞白赖的下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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