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51章


证讫:凶手就是格林肖的同党;而既然史洛安本身也遭杀害,史洛安就不可能是格林肖的同党。因此,凶手至今还是逍遥法外,仍在积极从事他那耍弄阴谋诡计的勾当。他至今逍遥法外,我还不妨指出,至今还是以诺克斯的把柄作为奇货可居。
    “现在,”艾勒里接着说道,“再来解释那些针对史洛安的线索吧——既然史洛安是被杀的,所以他是清白无辜的,那末,这些线索只可能是真正凶手所制造和留下的栽赃手脚。
    “首先,既然史洛安是清白无辜的,我们就不必再怀颖他那天晚上到比乃第旅馆去找格林肖的那套说法的可靠性。因为,如果其人可疑,那末其证词也必大有可疑,而如果其人清白无辜,那就不得不相信他所讲的话。所以,史洛安自称是那天晚上的第二名走访者,也许是靠得住的;根据史洛安所说,那个不知是谁的人实际上比他早一脚;因此,那个不知是谁的人必定就是与史洛安同来的人。
从而可以推知那几名访客的顺序如下:不知是谁的——上下全裹住的人;接着而来的是史洛安,再后是史洛安太太,再后是杰绥密·奥德尔,再后是沃兹医生。”
    艾勒里伸了细瘦的食指,点点戳戳。“且让我向你们演示一下:运用头脑进行逻辑思维,可以获得多么有趣的推论。你总还记得史洛安说过,世上唯独他一个人知道他吉尔伯·史洛安与格林肖是弟兄;甚至格林肖也不知道自己弟兄已经换了姓氏。然而,写匿名信的人,不管此人是谁,却知道这样一个事实——改姓史洛安的这个人与格林肖是弟兄这一事实。写信者是谁呢?格林肖根本不知其弟兄改姓的事,也就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史洛安呢,根据现在看来是可靠的本人证词,他从没告诉任何人;因此,能够发现这一事实的唯一的人,就是曾经看见过弟兄俩在一起的人,偷听到他俩是弟兄,并且此人或者早已认识史洛安,或者后来在遇见史洛安时认出了他的声音和面容,从而知道格林肖的弟兄就是吉尔伯·史洛安。不过,其中也有费解之处!史洛安自己说,那天晚上他到比乃第旅馆格林肖的房间去,乃是他改姓之后唯一的一次——许多年来只此一次——弟兄俩迭面相对!
    “换句话说,发现吉尔伯·史洛安与亚尔培·格林肖是弟兄这一事实的这个人,必定是那天晚上史洛安到格林肖房间去时也亲身在场的。但史洛安亲口告诉我们,他跟格林肖谈话时别无外人。那末,怎么还会有别人呢?非常简单。如果史洛安没有看见此人,而此人确又在场,那只意味着此人未被史洛安看到罢了。
换言之,此人是躲在房间里的什么地方;或者是躲在壁橱中,再就不是藏在浴间内。诸位请记住:史洛安曾说过,他敲敲房门,他的弟兄稍稍过了一会儿才来开门——这是史洛安的原话。所以我们不妨推断,史洛安敲门时,那位与格林肖一起进屋的同伴仍在314室,但为了避人耳目起见,他在格林肖的赞同下溜进了壁橱或浴间。”
    “现在,”艾勒里接着说,“咱们来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吧。史洛安跟格林肖在谈话,咱们这位神出鬼没的无名客却在其藏身之处扯直了耳朵细听。他从对话中听见格林肖恶狠狠地说差不多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有弟兄。于是,这位隐身君子恍然大悟格林肖与这来客是弟兄。他是不是听得出史洛安的声音,从而知道是吉尔伯·史洛安在讲话呢?或者,是不是他后来碰见史洛安,认出了他的声音,把事实两下一凑合,就明白了史洛安所自以为除他本人以外普天之下别无一人知晓的秘密呢?这些问题,我们没法回答,但能肯定一点:这个不知是谁的人,那天晚上必定是在格林肖的房间内,必定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必定演绎推算而知吉尔伯·史洛安跟亚尔培·格林肖是同胞骨肉。以上是唯一合理的思路,能够讲解得通:怎么会有人发现这个显然不为人所知的事实。”
    “好吧,这至少是有所发现了,”桑逊说道。“讲下去吧,艾勒里。你这个装神弄鬼的脑子还看出什么来吗?”
    “我是讲究逻辑,不是装神弄鬼,桑逊,虽然我确实能够通过类似冥访的方式而预见未来的事件。……我看出了这一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躲在房间内的无名客,就是在史洛安来此之前随同格林肖进房间的人,就是格林肖的同党——第二天晚上,格林肖在卡吉士房中,还特别提到过这位‘同党’。还有,这位无名客,作为格林肖的同党,又作为谋杀格林肖的凶手——我对此已作过论证——是唯一有资格写匿名信向警察当局揭发史洛安与格林肖弟兄关系的人。”
    “话倒是不错,”侦探长喃喃自语。
    “事实就是这样。”艾勒里两手交叉着托住后脑勺。“咱们讲到哪儿?所以,这封信也是把史洛安诬陷为凶手的假线索之一,但这条线索并非虚构而是事实。
当然,它并没有直接构成什么罪名,只不过是精心选择一点秘事,提供警察当局,再与一些更为直接的证明相配合。这样,弟兄关系既然是条假线索,就有理由断定:我们在史洛安的保润烟盒内搜到的地下室钥匙,也是一条假线索;史洛安保险箱中的格林肖的表,也同样如此。只有杀害格林肖的凶手能拿到这只表;史洛安既然是无辜的,那末,杀格林肖的凶手必是在布置了史洛安自杀的假象之后,就把表放在一搜就会搜到的地方。那张烧剩的卡吉士遗嘱的残片,必定也是给史洛安罗织罪证的栽赃手法,因为,很有可能史洛安确曾偷了遗嘱,并且原是放进棺材中的,以为这样一来就万事大吉了,而当凶手把格林肖塞进棺材的时候无疑发现了遗嘱,于是就拿出来把它带走,他很有先见之明,料想有朝一日,也许用得上它——后来,他在把卡吉士当作凶手的企图失败之后,便打史洛安的主意,果然就用上了它。”
    佩珀和桑逊点点头。
    “现在再来谈他的动机吧,”艾勒里接着往下讲。“为什么挑选史洛安来顶作杀格林肖的凶手呢?说来挺有趣的。当然罗,史洛安作为格林肖的弟兄,由于格林肖怙恶不悛使家族蒙受耻辱而改换了]=姓氏,又曾偷了遗嘱去藏在卡吉士棺材内,而他作为卡吉士家的一个成员,具备种种便利条件去制造卡吉士是凶手的假线索——这一切因素,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使凶手认为,把史洛安作为罪犯抛给警察当局,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然而,如果弗里兰太太的检举属实,星期三夜间,也就是格林肖尸体被埋进卡吉士棺材的那个夜间,史洛安确实曾到墓地去过,那末,既然史洛安根本没有杀害那个人,他到那儿去必是出于与埋尸无关的某种原因。——请别忘记,弗里兰太太并没有看见他带着任何东西。……很好。史洛安在那个星期三夜间偷偷摸摸到后院和墓地去,为着什么呢?”艾勒里出神地望着炉火。“我倒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推想。说不定史洛安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事,他就隐着身子尾随凶手到了墓地,于是目睹了埋尸的活动,也眼见凶手把储存遗嘱的铁盒捞到手。……你们猜得出下文如何吗?根据以上这些并非虚幻的想象,我们就能够断定史洛安后来会干些什么。他知道凶手是谁,目击凶手埋掉了格林肖。他为什么不向警察当局揭发这个情况呢?其中大有讲究哪!资终莆兆乓胖觯钦乓胖鼋故仿灏膊荒艹晌挪坛腥恕J仿灏埠罄凑疑狭诵资郑嵋樗担核敢舛杂谛资质撬鲜孛孛埽灰资纸钦呕嵩斐苫龊Φ男乱胖龌蛘呓桓仿灏玻蛘叩背∠佟U庋耐撇猓残聿凰闱G扛交岚桑空庋焕矗资钟执蚱鹆肆硪桓鲋饕猓核缃窀斜匾咽仿灏沧魑偾〉辈还摹锓概赘斓本郑谑蔷桶阉绷耍贾贸勺陨钡哪Q佣酥佬资质撬慕鲇械幕钊恕!?
    “可是在我看来,”桑逊提出异议,“在这种情况下,当史洛安找上了凶手的时候,凶手是不得不把遗嘱交给史洛安的。这就跟事实不合拍了,因为我们已在隔壁房子地下室的炉子中查明遗嘱被焚,而且你说是凶手放在那里留待我们去查的呀。”
    艾勒里打了个呵欠。“桑逊啊,桑逊,你要到几时才会开动开动你那脑袋瓜子哟?难道你以为咱们这位高明的杀人狂是个笨蛋吗?他只要把史洛安吓唬住就行了。他不妨说:‘如果你向警察当局揭发格林肖是我杀的,我就把这份遗嘱交给警察当局。不,史洛安先生,我要保存着这份遗嘱,以便确保你会封住自己的嘴。’于是史洛安毫无办法,只好接受这样一个妥协。但实际上,他去找这个凶手朋友之时,也正是他自投死路之日。可怜的史洛安啊!我看他很不精明。”
    * * *
    以后的事态发展迅速,令人痛苦而腻烦。侦探长万般无耐,不得不把苏伊查所反映的情况,以及其中的含意,向新闻记者作了宣布。星期日的各报,刊登了这条消息,星期一各报对此大做文章——在新闻界这个行业中,星期一是消息特别稀少的淡日——这样一来,整个纽约市全都知道了:那个受尽底毁的吉尔伯·史洛安原来根本不是做了凶手而自杀,恰恰相反,警察当局现在认为他平白辜的被一个老奸巨猾的凶手所坑害——那些小报都使用穷凶极恶这个字眼。各报还大肆宣扬说,警察当局此刻正在继续缉捕真凶,这个真凶原本只有一条人命,现在却犯下了两桩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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