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50章


    “唔?”
    “你需要对史洛安自杀身亡这一说法加以证实吗?”
    “什么话?证实?”老头子吼叫了起来。“这并不是什么推论呀,况且——这是铁的事实。不过,我认为,再多加一些证据,却也无妨。你有什么想法呢?”
    艾勒里神态严肃而心情激动。“你说得一点也不错,”他喊道,“根据你刚才复述的苏伊查所谈情况,丝毫也动摇不了原来对史洛安所下的那个结论。然而,为了让自杀之说得到更全面的证实,我们现在不妨对纳奇欧·苏伊查先生问一个小小的问题。……你瞧,爸爸,尽管你坚信苏伊查曾到写字间去过这件事并不改变整个案情,不过这儿存在着一个小漏洞,一个极小的可能性。……顺便问一下吧,苏伊查那天晚上离开那座总库的时候,他有没有把报警器装置好?”
    “装置好的。他说他习惯性地这样做了。”
    “我明白了。”艾勒里马上站起身来。“咱们快去找一找苏伊查吧。若不把这一点搞清楚,我今晚是睡不着觉的。”
    侦探长把嘴撇了一撇。“算你的劲儿粗,”他喃喃地说道,“你和往常一样,象一头警犬。我总不见得如此之蠢,竟然会没有想到自己该问的问题。”他跳起来,穿上大衣。“他刚才说,他是回到收藏品总库去的。咱们到那儿去吧!”
    * * *
    他们在麦迪逊大街的门庭冷落的卡吉士收藏品总库中,找到了心神不定的纳奇欧·苏伊查。苏伊查不象平日那样衣冠楚楚,从来都是光滑整齐的头发也有些零乱。他在那个房门紧闭着的史洛安写字间对面碰见他们,显然是神经质地解释说,自从史洛安死后那个房间没有使用过。这纯粹是没话找话的应酬敷衍,旨在掩饰真正的内心不安。他请他们到自己那个摆满了古董的写字间内坐下,脱口而出:“侦探长,出了什么事啦?有什么不对头……”“别怕,”侦探长和颜悦色地说道。“奎恩先生打算问你两个问题。”
    “哦?”
    “我听说,”艾勒里开口了,“史洛安死的那个晚上,你因为看见他的写字间里有灯光,所以你就走了进去,是这样吗?”
    “不全是这样。”苏伊查两手紧紧相握着。“我是要跟史洛安商量些事务。
当我一走进陈列室,我就知道史洛安在他自己写字间内,因为有灯光从门顶窗透出来……”奎恩父子就象触电似的跳了起来。“什么,门顶窗,”艾勒里神情大变地说道。“难道在你进去之前,史洛安写字间的门是关着的吗?”
    苏伊查显得莫明其妙的样子。“唔,确是这样。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想我早已提起过了,侦探长。”
    “你没提起过!”侦探长厉声说道。他那苍老的鼻子离嘴更近了。“那末,你在跑出去的时候,就让门开着吗?”
    苏伊查口吃地说道:“是的。我吓得魂不附体,没有想到去关门……不过,奎恩先生,你要问什么问题呢?”
    “我要问的,你已经回答了。”艾勒里冷冷说。
    * * *
    局面颠倒了过来。半小时之后,奎恩父子回到了他们寓所的起居室内,茫然无知的邱纳匆忙生起了炉火,侦探长情绪大坏,不断地自言自语,艾勒里心境大好,在炉火前踱来踱去,口中哼着歌曲。侦探长打出了两次电话之后,父子俩不说一句话。艾勒里冷静了下来,往心爱的椅子上一坐,眼中闪烁着光辉,脚踩着炭架,呆望着火舌乱窜的炉子。
    一阵铃声响,邱纳去开门,让进了两位红光满面的先生——桑逊检察长和佩珀副检察长。邱纳以越发惊异的心情,接过了他们的大衣,两位都是神经紧张,都是吼叫着招呼一声,都是气急败坏地坐下,也都立刻与整个房间的别扭气氛融合在一起。
    “有这样的事,”桑逊终于开口了,“居然有这样的事!你在电话里好象是斩钉截铁的,奎恩。你是不是——”老头子把脑袋转向艾勒里。“问他吧。首先是他出的主意,这小鬼。”
    “唔,艾勒里,怎么啦?”
    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望住他。艾勒里把香烟甩进了炉火,并不转过身子,悠悠然说道:“从今以后,诸位啊,该相信我下意识的警告讯号啦。佩珀老兄也许认为我的预感是荒诞不经的,但这预感却被事实所证明了。
    “不过以上这些话都不是正题。言归正传就是:使史洛安毙命的那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脑袋,顺着弹道的轨线,越出写字间的门外。我们发现子弹掉进了写字间门对面的陈列室墙上的挂毯中,是在写字间外边。所以,显而易见,打枪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史洛安死的那天晚上,我们冲进收藏品总库的时候,发现史洛安写字间门敞开着,这跟子弹的下落正合拍。可是,现在呢,纳奇欧·苏伊查这么一讲,史洛安死后,最初进入收藏品总库的,原来并不是我们,而是他,苏伊查比我们早一步。换句话说,关于在我们到达史洛安写字间时门的状况,必须根据这一先此之行而重新加以考虑和审查。由此产生了这样的问题:苏伊查到达时,门的状况是否相同呢?如果他也发现门是敞开着的话,那末,我们就无从取得比以前更多的进展了。”
    艾勒里笑了笑。“然而苏伊查发现门是关着的!这使得局面有什么改变呢?首先,不在话下,打枪的进候门必开着,否则子弹就会打在门上,而不会打到了写字间外面,掉在对门的挂毯内。这就是说,房门一定是在打枪之后才关上的。
那就意味着什么呢——难道史洛安先往自己脑袋开枪,然后又鬼使神差地走到门那儿,关上门,再回到写字桌,以刚才开枪时一模一样的姿势坐下吗?多么荒唐可笑;还不仅是荒唐可笑,而且是不可能的:因为,卜劳迪医生的验尸报告指出,史洛安是立即毙命的。也决不可能是他在陈列室内开枪自杀,再自己支撑着回到写字间,进来时顺手把门关上。决不会!史洛安是一枪毙命的,况且,开枪时门是开着的。而苏伊查到达时门却关着……“换而言之,既然苏伊查在史洛安暴卒之后发现房门关着,并且既然枪弹不可能穿越房门,我们一开始查勘就知门是钢制的——我们所能合乎逻辑地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在史洛安死亡之后,在苏伊查来到之前,有人把门关上了。”
    “但是,奎恩先生,”佩珀反驳说,“有没有可能,苏伊查不是唯一的来者——在他之前,已经有人来过,并已走了?”
    “很有见地呀,佩珀,我也正要谈到这一点:有人在苏伊查之前来过——而此人就是杀害史洛安的凶手!”
    桑逊大不以为然,手抚瘦削的面颊。“我才不信呢。瞧,艾勒里,你该知道,仍有可能史洛安是自杀的,佩珀所推测的那个来者,说不定也是象苏伊查一样,是个不相干的人,也是由于胆小怕事而不敢承认自己曾经去过。”
    艾勒里满不在乎地摆一摆手。“有可能吧,然而要说短短的时间内竟会连来两个不相干的人,这话未免太牵强附会了吧。不,桑逊,我就不信在座各位中有人还能否认咱们现在已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自杀之说,也有足够的理由支持他杀之说。”
    “话是不错,”侦探长无可奈何地说道。“话是不错。”
    但桑逊还是心有不甘。“好吧,就算史洛安是被杀的,就算凶手出去时关上了门。我看,他这样做,也未免太傻啦。难道他没瞧见枪弹已经在史洛安脑袋上打出了一个窟窿,并且穿到了开启着的门外吗?”
    “桑逊呀,桑逊,”艾勒里感到不耐烦了,“你倒再想一想看。即使是速度减缓的枪弹,肉眼岂能跟得上吗?不言而喻,如果凶手看清枪弹已经洞穿了史洛安的头颅,他当然不会关门的。所以,他关门这个事实,说明了他并未看清枪弹。
请你记住,史洛安的脑袋是这样倾伏到桌面上的:左面,也就是子弹穿出的那一面,贴在了吸墨器上。这样一个姿态,就把子弹的出口完全遮住了,也在很大程度掩盖了血迹。再说,凶手正处于心急慌忙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提起死人的脑袋来仔细研究呢?归根到底,他没有理由想到子弹会穿透出去落到别处。你总知道,子弹打成这样,是不大常见的。”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老头子对两位客人苦笑了一下。“老哥儿们啊,这下子他可占了咱们的上风啦。我看,这事已经摆得明明白白了。史洛安是被谋杀的。”
    他们阴郁地点点头。
    艾勒里又谈了起来,谈得兴致勃勃,但再也没有当初引伸发挥错误的卡吉士结论时那种自我欣赏、得意洋洋的神气了。“很好。咱们再分析一下吧。既然我们现在很有理由认定史洛安是被杀的,那末,格林肖就不是史洛安所杀。也就是说,杀害格林肖的真正凶手,又杀了史洛安,并布置一个自杀的假象,使人感到:史洛安开枪自戕这一举动,不啻默认了自己就是杀害格林肖的凶手。
    “不妨重提一下原来的论点。我们以前推断过,杀害格林肖的凶手既然能够伪造指向卡吉士的假线索,就必定知道诺克斯买进了失窃的名画一事;我早不作了论证,我当时认为,把卡吉士当作凶手的整个结论,都因为凶手有把握诺克斯不会站出来说话。Alors①,以前我也曾同样沉闷地论证过,知道此事的唯一外人,就是格林肖的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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