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东西

  
 
二八：震惊
  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梦魇，之西醒不了，也没有人愿意叫醒她。
  
  之西无力地站靠在医院过道上冰冷的墙壁上，眼睛始终盯着手术灯，一刻不停。
  
  保姆在一旁疯狂地打着唐以东的电话，之西走过去，很平静地对她说：“算了吧，让他忙。”
  
  之西忍不住苦笑起来。
  
  最先到的，反而是任辰风。
  
  之西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在责备和心疼的眼神里，之西的心好象被浇了一盆的醋，翻腾着酸起来…… 
  
  任辰风不再说话，过来握之西的手，贴合了她掌心的纹路，她的手柔若无骨，甚至和绸缎一样柔软。
  
  任辰风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柔声道：“不怕，向向有长命锁，听我母亲说，我小时侯也多病，靠的就是这个。向向，一定会没事的。”
  
  之西看着他，认真地点头。
  
  向向，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任辰风把之西安置在过道的椅子上，手慢慢拂过她的头发，像是安慰，像是心疼，更多的是自责。
  
  他温暖的双手在她冰凉的耳朵上，她的身体微微地一颤，看到他蹲下来，和自己说话，或许是因为他声音太小，或许是因为他拿手暖她耳朵的时候，蒙住了她的耳朵。她听不到。
  
  之西茫然地看着他。
  
  被割裂的细碎的光点慢慢地映照在之西的脸上，遮盖了她了些许的情绪，她什么表情也没有回应。
  
  在任辰风看来，她兴许是累了，他把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透过他的衬衫，肌肤传来凉意，他看了她一眼，下巴处悬着一颗晶莹的泪滴，他死死地抿紧了嘴唇。
  
  之西靠在他身体上假寐，脑海全是闭上眼睛以前的影象：任辰风的唇语：
  
  “对不起，我帮不到你……”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她瞬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帮不了她的人，拼了命想要帮她：而能帮她的人呢？没了踪迹……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没了踪迹……
  
  还是幸运的！
  
  向向的抢救很成功，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在医生的闪烁的言辞里，之西强烈地感到了不安。
  
  一再追问，医生都对向向的病情守口如瓶，她有点觉悟了，一定是唐以东嘱咐过的。之西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
  
  之西很想挤点泪水出来配合一下，但是出奇地，眼眶干燥得令人绝望。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过道上，之西屈起双腿跪在医生面前，说：
  
  “请你告诉我实情，我是孩子的妈妈！”
  
  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流言在飞，在飞溅，像辣椒水一样飞溅在她满是伤痕的心脏上。
  
  任辰风过去扶她，未果，他只好单膝下地，和她一起跪在地上……
  
  “抱歉……”那个医生也很为难，脸一阵白一阵红。
  
  “之之，给我五分钟，我帮你调出向向详细的病历报告。”
  
  之西看着任辰风，摇摇头：“算了，我直接去问唐以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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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唐以东那个白痴会告诉你真相吗？倒不如问我！”有个男子来拉之西起来。
  
  之西仰着头，疑问写在脸上。
  
  “大哥……”任辰风也起身了。
  
  “老四，你回去吧！我单独和她谈谈。”那个男人说话的语气极温柔，听任辰风喊他大哥，但就外表来看，绝看不出年龄上的差距，就一眼便知是个修养极好的上流社会男子。
  
  “不在医院里说，最近常常被他们多事的人挖来加班，闻到医院的味道就想吐例如，我们下去走走吧。”那个男子提议道。
  
  “恩。”自西只想快点知道向向的病情，其他都随便。
  
  街灯繁华，他们走过医院旁边的便利店、鲜花店、奶茶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平整的复印件，递给之西。
  
  之西的手定在半空中，眼角瞥到了五个字。
  
  “病危通知书。”
  
  向向，向向……之西的心瞬间没了温度。这样临近夏天的夜里，居然能让她冷到发抖……
  
  “什么时候下的病危通知书？”
  
  “就在刚才。”
  
  “唐以东知道？”
  
  他点头：“不然你以为那些庸医为什么对你隐瞒得这么辛苦？”
  
  “你是医生吗？”
  
  “我最讨厌别人那么喊我！”男子很不情愿。
  
  “这么说，你是了！”之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那个男子下跪：“我相信你有办法救向向，就算是看任辰风的面子上也要帮帮我！”
  
  “其实，你求我，不该用老四的名义，我和老四都想你和小五有个好结果 。”他赶紧地扶起之西，说：“你该跪的也不是我，是小五。”
  
  “小五是谁？”
  
  “唐以东那个白痴！”他没好气地回答。
  
  “我不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大哥。”之西冷笑：“这么说来，你是他的人，那么你是不会主动救向向的对不对？唐以东，还想要怎样？叫你来和我谈什么条件？！连任辰风都是他的演员，他的好戏真的太精彩了！”
  
  “知道吗？”他说：“有时候，我会替小五不值，你太聪明，又太不聪明！”
  
  他抬头望着奶茶店：“进去坐坐，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们各自点了一杯盛开系列的奶茶，之西意兴阑珊地搅动着透明的吸管，奶茶好象越来越浑浊……
  
  “我该叫你什么呢？”之西问。
  
  “其实，我们见过的饿，确切地说，是我见过你，至于你呢，见没见过我，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众所周知，自从你走进小五的世界以后，除了工作，他就很少跟着我们出去鬼混了。”他笑：“小五呢，叫我大哥，你可以随他，我姓萧。”
  
  萧傲言从严谨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给之西：“这个是唐以东每次做催眠治疗的详细记录。”
  
  之西震惊地无以伦比：“唐以东失记了？”
  
  “恩，”萧傲言也震惊了一下：“你不会傻到连这个都被他骗了吧？看来我真的太高估你了，我该早点找你谈谈的，我以为你只是聪明人装糊涂，没想到你糊涂人装聪明，这件事情真不该让老四去捣乱的！”
  
  奶茶店空调的冷气吹来，之西不自觉地身子一抖，肌肤的毛孔一下子缩在一起……
  
  萧傲言说：“相信你看了这些，会更震惊！”
  
 
二九：不关灯
  “短期记忆区严重受损？”之西紧闭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我的很多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从他醒来一开始他就记得叶教授。”
  
  “叶粉吗？” 萧傲言皱了漂亮的眉毛：“请你想像一下当时的情景好不好？他昏睡了那么久，当时记忆一定是很紊乱的，一睁开眼睛，几乎忘记了所有，他一定极力想要记忆些什么，这个时候她跟她说她的名字，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会记住的，知道吗？不相信是吗？好，回答我一个问题，小五现在叫叶粉，叫什么？”
  
  “叶子。”多么亲昵的爱称。
  
  “实话告诉你，我们打小一个院子里长大，我可不知道他会这样喊她，他和我们一样一直是喊她叶二的。你要明白地看清楚，很显然，‘叶子’这样的称呼，是叶二自己输入小五的脑子里的，小五是无意识地喊出来的。为什么怎么可以你连这么点辨别力都没有？”
  
  之西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死死地掐着，入骨地疼：“不可能，他不可能失去记忆的，他明明记得好多事情。”
  
  萧傲言平静地说：“那些所谓的“好多事情”，都是对于你的事情吧，没看到吗？即便是老四当着他的面和他的女人，他都想不起小五是谁吗？更别说我了。咳……咳……想知道他是怎么努力记忆你的吗？”
  
  之西瞪大着眼睛看着萧傲言。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私人PDA上，一定有关于你的事情，不然以他如今悲惨的脑况，无法记忆那么久。你可以去翻看一下。不过别说是我说的，别看小时候很温顺，你知道的，小五有时候下手可是很黑的！”
  
  “他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那是一开始，车祸后，一度他记住一件事情不超过几分钟。现在就不知道了。其实，催眠师说每次替他做催眠治疗的时候，他的记忆总会牵涉到你，只要你一出现在他的记忆里，小五的情绪，总是既甜蜜又痛苦，小五总是沉醉其中，这给催眠师的催眠治疗带来了很大的阻力，因为这样不稳定的情绪实在难以控制。一度催眠师还向他建议跳过你的部分，可能治疗效果会好些，可是小五坚持要那段记忆，甚至逼自己反复反复地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