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东西

  
  “我和他的记忆，的确会痛苦。”之西感同身受。
  
  “催眠师曾经问过他，既然你不是他的太太，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他到现在还没回答。我想就这个问题，你可以好好问问小五。”
  
  “萧大哥，”她问他：“他这样病况的病人，记得桩我爱你’三个字吗？”
  
  之西的眼泪流出来，她想起前几天的那个夜里，他的那句“我……爱你”，咬字那么轻，却那么震人心肺。。。。。。
  
  “我爱你，三个字是很好记，对谁说过，想对谁说，大概是记不住的。别人是这样，不过小五这样的鸟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场车祸，他伤得一定很重吧？”之西艰难地透着气，心里闷住的疼痛，都令她窒息。
  
  “是啊，浑身是伤，你是没去现场看过，几乎半条马路都流淌着他的血。” 萧傲言又夸张了一把，但确实他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也还是心疼的：“要不是叶二自作主张地去保他，以小五的开车技术怎么可能避不开？！”
  
  “你是说，以东是为了不让叶教授受伤而被撞的？”
  
  “不是，完全不是，你要知道叶二有先天性心脏病，小五当时别无选择，如果不这样，可能会亏欠她一生，那时候，真的是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开了。”
  
  “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和叶教授结婚了啊。”之西摇头，胡乱地擦着眼泪。
  
  “如果不是为了你，小五何必娶叶二。依照小五的个性，就算不爱你了，他也不会娶叶二，因为叶二是老四的未婚妻，这个底线，他绝对不会去触碰！”
  
  颜之西从萧傲言口中了解到了另一个唐以东，也看到他们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原来，他一直爱她，并且一刻都没有停下，固执的他，一刻不停……
  
  之西再次来到这个医院的放化疗科室。
  
  她站在颜丰茂的病房外面，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户，爸爸已经熟睡……
  
  之西伸手抚向窗户，好像摸到了爸爸苍白的脸颊。
  
  “爸爸，就算……你恨死了我，恨死了以东，但怎么可以想要置以东于死地呢？”之西的眼泪又流出来：“你知不知道他要是真的死了，你女儿活不下去，你就那么想看你女儿死吗！？”
  
  “爸爸，你究竟为什么让我这么为难！？”之西的身体靠着门，渐渐支持不住缓缓地滑了下来：“爸爸，你又知不知道，你恨的那个人，我爱他啊！”
  
  空旷的医院过道上，寂静无声。
  
  颜之西哭得几近窒息，她牢牢地捂着嘴巴，不让一点点声音泄露，那撕心裂肺的眼泪，疯狂地流了一地……
  
  颜之西你究竟伤害了唐以东多少啊，你也不过仗着他的喜欢，一再伤害着他……
  
  “是。什么都没你好，但任辰风比你对我好。”她说这句话时，他的失控。
  
  “颜之西，我什么时候要挟你了？”他曾经这样质问过她，确实他没有要挟过她，反而是她反复地用着孩子的筹码和自己的身体来要挟他。
  
  “颜之西，我以前是不是叫你西西？”
  
  “西西，我是不是曾经爱过你，深深的那种！”
  
  “西西，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从来不是你说的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占有你，我们曾经真心相爱是不是？”
  
  “西西，一直、一直我都想拨通这个电话，因为这个是我失去记忆前最后的通话记录。”
  原来他真的是失去记忆地，记不住她的他，该是多么的痛苦，她却总是怀疑他，伤害他。
  
  以东，以东，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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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默默地走回家。
  
  颜之西已经在不知觉中把那套别墅当作了家。
  
  可是离别墅还有十米远的时候，她却却步了。
  
  又下雨了，她走了一小步，又退了一大步。没留心后路，结果被坑坑洼洼的路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了泥路上，很痛，很痛，终于受伤了，终于不是莫名其妙地哭了，总算是有正当的理由哭了，便放肆地哭了起来。颜之西对自己说：这是允许你哭的最后一次，回去，面对以东，你要笑，绝对不要再哭，你再哭就太对不起他了！
  
  她哭了很久，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头上多了把伞，那个给她撑伞的人，却站立在伞外莫名其妙地淋着雨。
  
  已经是凌晨了，眼前的黑色雾气也已散去地差不多了，白光蒙蒙地映射在唐以东英俊的侧脸上，颜之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过去扶她。
  
  颜之西强势地拿过那把伞。唐以东身心一震，措手不及地被她拉进来：“傻瓜，为什么总对自己那么不好？就算为了迁就我，也不该对自己这么不好，面对这样的你，叫我怎么办？我会恨自己！”
  
  之西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不忍心看唐以东如今一惯忧伤的眉眼：“以东，你为我做那么多事情，是否想过我有一天知道以后，心会疼死，甚至会恨死我自己曾经对你过的坏。还是，你狠心到根本没想过让我知道！？”
  
  唐以东混沌地错开之西紧紧逼迫过来的眼神，淡淡地说：向向已经脱离危险了，别在外面了好吗？外面很冷，你又淋了这么多雨，该感冒了，进去吧。”
  
  唐以东抓着颜之西的手，让她握着伞，自己兀自远走。
  
  之西扔掉伞，冲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怕我伤心是不是？怕我知道我心目中一直笑容可掬的大学教授爸爸居然是个杀人未遂的凶手，杀的还是我最爱的男人，怕我这个做女儿的会伤心，是吗？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你打算独自承受是吗？我告诉你，唐以东，你错了，你该问我愿不愿意让你承受！这样不是为了我好，你该告诉我的！”
  
  唐以东身形一僵，过了很久终于开口：“是，我是怕你伤心，怕得都不敢靠近你。怕一靠近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颜之西，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再狠下心放你走，你却一再要回来，折磨我，折磨你自己！”
  
  之西笑了，那一瞬间那抹纯粹的笑容，一下子在唐以东的视线里开出花来，唐以东觉得仿佛原来的颜之西又回来了，出于潜意识的萌动，他伸手抚她的脸颊。
  
  颜之西说：“原因是我当初固执地生下向向的理由一样，对不起……”
  
  她搂着唐以东的脖子，温热的泪水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流淌下来，在他的左胸口汇集，瞬间湿透他的一度，渗透心扉……
  
  他听见她还在说：“对不起，我还爱你……对不起，一直放不下你……对不起，我还冰冻着一个完整的颜之西，一直等着完整着唐以东回来……甚至还在心里造了一座坟墓等着那两个各奔东西的人，能回到最初的原点。对不起……对不起……还在爱你……”
  
  “好想抱抱你。”唐以东的视线有些模糊：“抱抱我心里一直朝思暮想的女人。”
  
  颜之西重重地捶他坚硬的胸膛，然后含泪点头。
  
  唐以东抱起她步入别墅，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直直地奔向主宅，然后是主卧，小心地把她安置在床上，赶紧地拿了干毛巾给她擦，很仔细地、不带一点遗漏地擦拭着……
  
  “西西，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他轻轻地吻她：“为了向向，一起努力，好不好？”唐以东的眼睛闪亮，不住地喘息着。
  
  房间里开了大灯，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柔光，颜之西半睁着眼睛，重复着她每次做那件事情都要说的请求：“关灯，好不好？”
  
  唐以东，笑了起来，学着她以前撒娇的口气：“我不高兴关灯，这次不要关，两年了，都没有好好看过你，今晚我想好好膜拜你的身体。”
  
  之西笑了，眼泪流下来，大概是幸福的泪水……忽然想起他们共渡的第一个夜晚，她也是这么羞涩地要求关灯，他总是闪着狡黠的眼神，孩子气地说：“不关。”原来是这个原因。
  
  想起那夜，他关灯前的无奈，之西的心又狠狠地皱缩起来。
  
  “好，我们今晚不关灯，光明正大地……”之西眼睛里蒙着水汽，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好像向他表达着什么坚定的意志。
  
  “这样多好，看清楚是谁和谁在做 爱做的事情，你也不会为了气我，而喊辰风。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喊辰风这两个字，对我的男性健康是多大的摧残，差点害我不举。我是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才做到现在和你躺在一张床上啊！”唐以东冷着脸抱怨道。
  
  之西很不留情面地嘲笑他：“你活该啦，谁叫你娶叶教授的，我以为你们……”
  
  唐以东举着双手作投降状：“我发誓，我真的和叶粉没有什么。她当年去找你说她和我有过孩子，我也是前几天才晓得的，真的是冤枉啊，你见过清清白白的两个人，连一张床都没躺过的两个人能有孩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