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东西

  
  虽然还没有下课，校园里的学生们却都窃窃私语地围观上来。
  
  “你，你，你，是不是又早退了？”严教授适时出现，估计他的威名远扬，大吼一声后，鸟兽群散。
  
  之西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笑了声：“严教授。”
  
  “啊？“严教授一扶厚重的镜片，再三确认，终于虎躯一震：“原来是黑色毛衣啊？！”
  
  “我就知道您会抓着我的错处一辈子的。”之西有些泄气。
  
  严教授看了远处而来的唐以东，一派衣冠楚楚，不怀好意地看了看之西。
  
  之西赶紧示意唐以东打招呼：“以东，这是我的大学老师，严教授。”
  
  唐以东谦谦有礼地递出手：“严教授，好久不见。”
  
  “黑色毛衣的主人啊，没想到是以东啊，我这么出色的得意门生，都被你染指了，啧啧，配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娃子，真当是太可惜了！”严教授以前挖苦之西惯了，如今几年不见，还是那么得心应口。
  
  “教授！”之西不满地埋怨：“我也是您的学生唉 ，有您这么损的吗？”
  
  唐以东倒是兴趣，问：“黑色毛衣？”
  
  “有段时间，那丫头就喜欢鬼鬼祟祟坐在最后一排，点名时总是喊得比谁都响，回答问题的时候声音比谁都轻，其实我对她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谁想到她连考试的时候，还不忘织毛衣，我要没收的时候，你猜这个鬼丫头她怎么说，老师再给我两分钟就收尾了，您不能这样，我男人在东北三年都没穿上毛衣了！”
  
  “我是东北人？我当时三年都没穿上毛衣了？“唐以东掀起眉毛，想笑，忍住了。
  颜之西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声音很轻：“那几天，你确实去了黑龙江出差，而且认识你从春天到那个时候的夏天，都没看见过你穿毛衣啊。”
  
  “唉~”严教授无语地摇头：“这丫头就是擅长诡辩，仗着一些小聪明，才会拿到最佳辩手的称号。嘴巴厉害得没话说，有时候还真就想不到办法诊治她！”
  
  严教授一副痛惜的表情，拍了拍唐以东的肩膀：“以东啊，以后委屈你了！”
  
  “晚上，我们去N大的食堂餐厅吃饭，好不好？”唐以东问。
  
  “恩，”之西兴奋了起来：“我超级怀念那里的糖醋排骨的！”
  
  “好，”唐以东抬头吻住她的额头：“晚上多吃点。”
  
  他们牵手路过校园内的服装店，买了一套情侣装，两个人手拉着手，穿着粉红的一样款式的T恤，幸福得冒了泡。
  
  到了晚餐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到了食堂三楼，那里坐满了人，一桌，一桌，坐无虚席。
  
  之西笑着在唐以东的耳边说：“快毕业了，他们都忙着吃毕业酒，我们就别上去凑合了，去二楼吃风味小吃吧。”
  
  唐以东却连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理顺她的刘海，宠溺无限：“有我们的位置，快，他们都在等咱们呢！“
  
  “什么？”之西一脸的不可置信。
  
  此时，偌大的餐厅，所有的人都举杯站起来：“唐先生，唐太太，新婚快乐！”
  
  “唐以东？”之西显然是被惊吓到了，激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砖头看着唐以东，而唐以东正缓缓跪地，手中神奇地多了一枚丝绒盒子。
  
  他打开，那枚熟悉的戒指，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罗盘状的小圆面，像指南针一般，不同的是它指向的西方。
  
  之西傻气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没消失，是真的！
  
  “这个戒指，指像西方，即便我在东方，也不会迷路，我会从东向西找到你。直到我们在同一方向上，再也不分离，颜之西，嫁给我，好吗？”他的声音微沉，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抓着她的视线，那一刻 ，他坚信他们的眼睛里会永远有彼此的倒影。
  
  四周很安静，也没有人起哄，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她姗姗来迟的答案。
  
  “恩。我愿意。”她笑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就这样流下来，和唐以东重逢后，他无数次弄哭她，但这一次她哭地心甘情愿，并且这样流泪她感到幸福。
  
  唐以东笑着站起来，戒指触到她的无名指的时候，他却闭上了眼睛，直直地仰着头，倒了下去……
  
  “以东……以东……”她扶不住他，只能和他一起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那么无奈。
  
  她拼命地喊他的名字，却怎么也叫不醒他。
  
  她抱着他的头：“以东，以东，我都答应了，不可以开玩笑的，以东？”
  
  他始终不动，直到有人拉开她，把他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结局:谢谢
  颜之西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作着各种急救措施。她观察着他们的表情，专著地，一丝一毫不敢遗漏，她要知道他没事！
  
  她看着他们深锁的眉头，在那些不断向院方请示的电话里，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恐慌。而他每分每秒都在苍白下去的面色，她的内心闪烁着莫名的疼痛，刚刚还说要和她永不分离的人，怎么就倒下了呢？
  
  救护车好象被一块大石头绊了一下，震得之西偏在一旁。
  
  “以东，震疼了没有？”她揉着他的头，掌心微微地颤动。
  
  “这位太太，您别担心，我们会尽力抢救的！”医生见她的脸色苍白如雪，甚至不比躺在那里的唐以东好，就做了下安抚工作，一下子倒下两个，会出大事的！何况这一个还这么棘手！
  
  颜之西握着唐以东的手：“以东，我给你唱歌吧。每次你唱歌，我的病痛就好了，这次换我给你唱。”
  
  她轻轻地哼着前奏，婉转悦耳的低音，柔美无限。她始终笑着，她坚信，他只是累了，睡够了，就会醒来。
  
  一曲唱罢，他还未转醒，她闭上眼睛，语气变得艰涩：“以东，是不是西西唱得太好听了，所以你想听第二首，所以才故意不醒来的啊！？”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刺耳的警报声，之西听到护士的尖叫：“方医生，不好了，病人的脉搏和呼吸都很弱。”
  
  之西还不及难过，接起唐以东衣服口袋里铃声大作的手机，显示的联系人是陆医师。
  
  “陆医师……”之西看着以东被电击，慢慢恢复心跳，再也装不了坚强：“以东他昏倒了，现在我和他都在救护车上。就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瞒我，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怎么了？！”
  
  “你是之西对吧？”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男声：“现在可能没办法跟你解释那么多。时间紧迫，想救东子的话，请你配合我，好吗？”
  
  医院已经到了，天色黑得出奇，街灯很亮，很刺眼，像刀割般疼痛。
  
  她推唐以东进手术室，陆医师也已经赶到了医院，穿好了洁白的袍子，他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下：“以东舍不下你，所以一定会没事的。”
  
  她握着以东的手：“哪怕只有三十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你为我争到最后一刻。”
  
  她听到手术室关闭的声音，一切都停止了，只有她的哭声。她想起陆医师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那场车祸，有少量的积血在他的颅内，我们当时考虑到积血的位置接近脑部的重要神经，如果当时进行手术才冒险，所以我们当时采取的是药物的治疗。现在血块逐渐壮大，我好几次劝以东进行脑部手术了，他就是不听。当然你们的孩子和他岳父是要救，但他也要考虑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啊！”
  
  “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大吗？”她想到他竟然那么傻，为了爸爸和向向，为了她，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不大……”他老实说：“但不做，他醒来的机会几乎为零。”
  
  “那……做吧，我替他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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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之西再等了一个小时后，任辰风和颜丰茂都赶到了。
  
  颜丰茂在看到女儿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后，不禁泪流满面：“西西，是爸爸对不起你啊！”
  
  颜之西看了他一眼，身体缩成一团，为唐以东心疼，他被爸爸折磨得这么惨，终于等到了他的道歉，如今却在手术台下生死一线：“爸爸，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但你对以东，真的过了分，你知道你亲手制造的那场车祸，对以东，是多么大的伤害吗？他颅内的淤血，他的失去记忆，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在你的伤害下，没办法痊愈，这点你想过吗？”
  
  “是爸爸不好！”颜丰茂垂下了苍老的容颜，悔不当初。
  
  “之之……”任辰风过来劝：“之西别这样，小五不想你和你爸爸这样的！别让他付出的，白费好吗？”
  
  之西觉得头疼，模糊，看不见，不再挣扎，含糊地说：“爸爸，最好以东能醒来，亲口听到你诚意的道歉，不然，我想我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原谅你了！”
  
  之西一直是仗着以东对自己的爱，为所欲为，包庇着爸爸对以东身上做过的所有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