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不分先后

吃饭


心急如焚的霁龙匆匆赶回府,在左乐涛挤眉弄眼的暗示下,得知某人正在厨房为他精心的准备晚膳时,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感,瞬间盈满胸腔,将他那曾经空虚到发疼的心房,顿时填得满满。
    不得不承认,他想她,好想好想她,想到心痛,想到悔不当初。
    当初,如果不是她的假死,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局势,甚至在她周密的计划下化劣势为优势;谁能想到那么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人,在骄傲的保护色下,为了保全他,甚至丢掉了半条命;可惜,等他醒悟过来时,她已经决绝离去;而他也在失去她的巨大伤痛中,整日陷落在自责与自我厌恶的情绪中。
    妹妹的失踪再加上与她的死别,令他一度恢心到想与她共赴黄泉;幸好,天可怜见,命运没有辜负他,冥冥中又将她送回,只是蒙在鼓里的他,一门心思的只想着把她往外推。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这次,他不放手,绝不放手!
    不知不觉间,指甲已陷入了掌心,轻微的疼痛感传来,提醒他快去找她。于是,他加快脚步,在大开的厨房外站定,一抬眼就看到那个正在厨房忙碌不停的白色身影。
    他的喉头紧了又紧,双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却提不起勇气跨进去,就这样痴痴的注视着朝思暮想的人儿的一举一动。
    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始终凝聚在她的背后。放下白瓷汤罐的白菲菲柳眉轻蹙,心里暗自揣测,到底是谁敢这么肆无忌禅的偷看她,不要命啦。她头也不回的顺手拈起一颗黄豆,暗自用力朝身后一抛,随后转身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鬼中招,却在看到门外那抹英挺的身影时,愣住了。
    霁龙微微偏头避开袭击,眼神却还是直直的定在面向他的白菲菲身上。
    “是你。”白菲菲翻翻白眼,她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呢,原来是那位黑脸的城主大人回来了。
    “我,我……”想对她说的话太多,却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全都卡在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
    霁龙长时间的沉默和深遂的眼神,给了白菲菲无形的压力,这让她深感不安:明明这黑脸的城主像躲瘟神一样躲了她那么多天,现在却突然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还一直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瞪着她一语不发,这怎能叫她心里不发毛?
    难道--难道他已经发现:她就是那个让整个霁府的人都睡不着的罪魁祸首,所以今儿个特意跑来兴师问罪?
    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心浮气燥的冲他嚷道:“你你,你什么你,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想捅人一刀也得来个痛快的,别这样磨磨叽叽的吓人,我可受不了。”
    对了,就是这样,他的小妖女每次都用强词夺理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是她,是她,真的是她;虽然她的脸部因为易容而大大改变了,但她的眼神、她的举止、她的神态、她的性子,无一不昭示着她就是白菲菲,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白菲菲。
    一瞬间,满溢的思念之情像是突然找到渲泻的出口,他的脸部线条变柔和了许多,他甚至还宠溺的冲她一笑。
    只是,这一笑可把白菲菲惊得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三魂还不见了七魄。
    有谁见过像冰山一样冷酷的黑脸城主吃了闷亏不但不发脾气,还会冲现行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都没见过吧,这实在太骇人了!
    霁龙的笑意越深,白菲菲就抖得越厉害,看到她抖得厉害,霁龙的笑意就更深了,然后白菲菲就再抖抖抖……
    厨房门口这幅“你一笑我就抖”的温馨画面,落在一直躲藏在后园观战的左乐涛眼里,害他都忍不住要抖抖抖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直觉,好像他又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本来正观望得心惊胆颤的他,意外发现霁龙竟然甩下已经抖得不能自己的白菲菲,迅速转身朝他藏身的方向走来。片刻之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拎小鸡般将他拎到不处远的石凳上,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对他耳提面命道:“我警告你,如果菲菲知道我已知晓她所有事,那你就等着被剥皮吧。”
    “什么?”可怜的左乐涛一时还没有明白霁龙的意思,霁龙却轻轻的替他整理了一下抓皱的前胸衣襟,然后哼着小曲离开了。
    左乐涛一时间傻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太吓人了,霁龙竟然,竟然替他整理仪容,而且一向以冷酷著称的他,还唱小曲,唱小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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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撞倒的寒大庄主,本欲跟小胖妞好好的理论一番,就听到寒妙在门口高声请示:可以开饭否?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立马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寒大庄主眼里充满了热切的向往之情:吃饭,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怀念的事啊!
    接着,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他大度的摆摆手,笑意凛然道:“算了,我不怪你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话音刚落,一脸兴奋的他首当其冲奔向饭厅。
    大厅中的四人面面相觑:不解那个原本怒气满面却发飙未遂的庄主,为何轻易原谅了小胖妞的冒失,最恐怖的是--他竟然还喜笑颜开的说吃饭,呃……一般生气的人,不是都没有食欲吗?他,他怎么跟其他人表现的不太一样?
    这第二次历劫归来的宴席摆了四桌,每桌六七人,寒遥坐在主桌,身旁依次围着苏培宇等五人外加一个身份不明的布圆,其它三桌则分别坐着十一位分堂的堂主(嗯,十堂主还起不了床),以及四大隐士。
    已过不惑之年的五堂主端着酒杯,缓缓的走到寒遥那桌向寒遥敬酒,“庄主好不容易历劫归来,老夫敬庄主一杯祝贺,先干为敬。”
    寒遥挟住鸡腿的手抖了几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快要到嘴的鸡腿,随即端起酒杯,强装笑颜一干为尽后,便听到席间响起稀稀拉拉的喝彩声。
    终于可以吃饭了。
    寒遥甩开膀子,正准备坐下大干一场时,就见文雨飞从座位站起,端着酒壶给他斟满酒,向他祝贺道:“寒庄主可真是好运气啊,两次遇险都能全身而退,而且这次好像还长胖了不少呢,恭喜恭喜。”
    寒遥的眼角开始抽搐起来,这文雨飞到底是啥眼神,他都连着两三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他怎么可能胖得起来?而且因为早上抢了人家一碗土豆,还差点被人当鬼供起来,还敢说他胖?如果他再不吃点东西,只怕就得飘起来了。
    他还没有想出反驳的话语,他身旁的师弟居然满脸堆笑的站起来替他说话。
    “雨飞弟此言差矣,我大师兄哪里长胖啦,他明明只有脸长胖了嘛。”
    呃——他承认,他的脸的确是肿了,好吧,肿就肿吧,但这群人犯不着拐弯没角的说他胖啊。寒遥瞪着他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弟,缓缓道:“嗯,师弟,我想请问一下,你这是在帮我说话吗?”
    没想到苏培宇竟然咧嘴一笑,还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特真诚的望着寒遥道:“是,绝对是。”
    压抑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恼得寒遥额上青筋直窜。
    “雨剑,快帮我挟那个鸡腿,我要吃。”
    “啪--”握在某人手中的竹筷断裂了。
    培月的低语,无疑是火上浇油,刺激得因为喝了一杯敬酒而与鸡腿失之交臂的寒大庄主更是怒火中烧。忍耐,要忍耐,绝不能为了一个鸡腿发火,这样太丢脸了,嗯,一只鸡不是有两只腿么。
    想到这里,寒遥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来,培云,这个鸡腿给你吃。”
    “啪啪--”某人额头的无数青筋开始断裂了,幸好,这种“筋脉尽断”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啃着鸡腿好不快活的培月,终于有时间看某人的脸色了,“咦,寒大哥,你的脸色好奇怪,嗯,不过,鉴于目前你的脸部太胖,我实在看不出你目前的表情是兴奋还是喜悦?”
    他负气的一拍饭桌,喧哗的饭厅突然间就安静了,众人手执着竹筷,一致望向主桌,无数双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冲天的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被大家这么一望,他反而不知该如何自处,沉寂片刻,他才端起酒杯大声说道:“我,我敬各位一杯。”
    寂静在一瞬间被打破,饭厅一下子又恢复成刚才热闹的景象,所有人全部起立,端着酒杯向寒遥回礼。
    寒遥晕晕忽忽的把这杯敬人的酒喝完,回归了座位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原本空空的碗早已盛满大鱼大肉,断裂的竹筷,也换了新的。看到这些,他的心头一暖,这才抬头开始环顾自己这桌,在看到布圆躲闪的眼神后,才恍悟这些菜是谁帮他挟的。
    香,好香。
    碗中的鱼肉,已经将刺挑出,肥嫩的大虾也是剥好外壳的,就连鸡肉,也是精心剔去骨头的。他捧起碗闻了又闻,竟有些舍不得吃了。
    文雨飞好笑道:“咋滴,寒庄主该不会是在确定有没有异味吧?”
    寒遥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他,心中却在盘算着,看什么时候也偷偷把文雨飞抓来饿两天不给饭吃。
    还没容他细想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有多高,却见苏培宇又站了起来,还用特不正常的严肃表情面对他,接着端起酒杯,向他敬酒:“大师兄,希望大难不死的你,必有厚厚的福。”
    这,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寒遥表情有些扭曲,不过还是喝了这杯酒。
    一饮而尽的苏培宇又继续道:“师兄,现在你已经平安无事,所以,我们五人决定,明日启程回京。”
    “真,真的?”寒遥惊喜的站了起来,已经激动地快要抓不稳酒杯了。
    要知道这第二次被劫,就是因为他天真的相信了这群白吃白喝的保镖们可以保护他,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现在,瘟神们终于决定要走了吗?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明天一定得多买几挂响鞭送送瘟神、祛祛霉运。
    五人一致点头。
    寒遥眼中闪烁的笑意快要泛滥而出了,不过,他还是力图平稳的再次发问:“真的不再多留一段日子了吗?”
    五人再次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后,寒遥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笑容满面道:“我敬你们一杯,算是替你们送行,来,我先干为敬。”
    几人依言都站了起来,除了苏培月很不给面子的放下酒杯,径自冲自个儿的相公情真意切的说道:“我看寒大哥这么舍不得我们,那我们还是多留些日子吧。”
    “啊噗——”
    某人刚喝进嘴里的酒,意外的全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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