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不分先后

寻霁记2


“咚--”
    寒大庄主像随风的柳絮般摇来晃去了好几下,然后慢慢地倒向大地的怀抱。
    “哗,兔儿爷晕过去了!”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而已经呈闭目晕倒状的寒大庄主,在听到[兔儿爷]这个称呼时,嘴角极不自然的狠抽了好几下……要不是迫于目前严峻的情势,他真想跳起来怒骂众人真是[有眼不识金湘玉],呸呸,不对,是[有眼不识泰山]。
    寒老庄主即寒冰老人摸着山羊胡,表情十分惋惜地冲苏光光说道:“瞧瞧,瞧瞧,我这不肖子因为这龙阳之癖把这小身板整得实在是……呃,苏小姐,就这样你确定还要与我这不成才的义子结为百年之好吗?”说着,说着,老人家还顺便伸出右脚重重的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某人。
    被踢的某人被迫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继续装死,只是五官比之前倒地时扭曲了许多--
    而刚才还想和寒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苏光光,一听到如意郎君有“断袖之癖”后,立刻惨白着脸向寒冰老人大方的表示她愿意成人之美,并请老人家待寒遥醒后代为转告她祝福寒遥和其师弟百年好合后,便一溜烟的跑不见了。
    寒冰老人在寒遥面前蹲了下来,用只有他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道:“人都走了,还不快起来。”
    寒遥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暗自用密语传音之术回道:“义父,麻烦的那位是走了,可是围观的人还没有走啊,现在起来多难看啊,您就再让孩儿多装一会儿吧。”
    寒冰老人不置可否的直起身子,寒遥这才长吐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吐完,就听到“啪唧”一声,一只黑靴直接踩上了他那张多灾多难的俊脸,让他那口还未吐完的气,又硬生生的倒吸了回去。
    “呀,儿啊,真是不好意思啊,人老了,记性就差了,为父忘了你躺在这里,瞧瞧,这一转身就不小心踩到你了,抱歉啊,抱歉。”寒冰老人慢腾腾地缩回脚,嘴里嘟嘟哝哝的道着歉,可惜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的不怀好意,“对了,你义父我除了记性差,眼神也不好,要是你再继续这么躺着……”
    “好了,好了,我起来就是了,您老人家可以不再唠叨了吗?”话音未落,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脸上顶着一只黑脚印的寒大庄主已经郁闷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很随意的扫向人群,却发现所有男子皆是一副视他如妖魔鬼怪的诡异神情,而所有女子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惋惜表情。
    “啪”的一声,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年兽”从胸口掉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他前方几步远的距离。他不甚在意的朝前跨出一步准备去捡“年兽”,岂料,围观的人群也跟着警戒地后退一步。
    寒遥奇怪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又试探性的再跨出一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人群也紧急的后退一步。
    他的眼中闪过浓浓的疑惑,接着不信邪的再往前走了好几步,一直走到“年兽”跟前一把拾起来重新放入怀中,只是等他抬起头来时,所有人像是突然清醒一般全都争先恐后的四下奔散,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在方圆好几百米的官道内,只余下寒遥和他义父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靠,这,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岐视,岐视,这是绝对的岐视。
    这要是个人都受不了,何况他是一个性向绝对正常的人,所以他受不了。
    他用火红的眼神恨恨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慨:即无声的谴责着逃跑人群--的背影。
    ……。
    一想到那个老奸巨滑的义父,呃,不对,是慈祥可亲的义父,他好不容易培养出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弥无踪了。
    那老想着云游四海的老人家和他分手时说什么来着,说是为了寒冰山庄的名声着想,一定要在今年春节之前将他嫁出去,呃,是让他娶个老婆回来过年,否则,就打断他的狗腿。
    哼,他岂是被人威胁之辈!所以,他立刻就义正辞严的告诉义父,这没什么了不起,他的腿已经轰轰烈烈的断过一次了。
    而他老人家则十分清淡描写的回道:[那就再断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嘛!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另一条腿么?]
    当时就把他给噎得默默无语泪千行……姜果然是老的辣。不过,请您老人家不要用另一条好腿可能发生的情况来危胁他,行不?
    当然,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尽快找到零玲的决心……
    辗转反侧了好久,还是睡不着,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声像是重物散架的声音在夜里传得老远,骇得他心惊胆颤的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瞪着头顶的木板做着无声的抗议,一直瞪到他上下眼皮打架时,第二声巨响又聚然响起,甚至比第一声巨响更恐怖,更遥远……
    妈的,这楼上的人在拆房子啊,半夜三更的还要不要人睡了?
    寒遥一跃而起,气愤的抓过床尾的外套就往门外冲。楼上的房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被吵醒的客人,他拨开吵嚷个不停的人群朝屋里张望,赫然发现房内到处都是散落的木块,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堆在床铺的位置。
    他疑惑出声:“是谁在练铁沙掌吗?人呢?”
    一旁的客人愤怒的答道:“在没惊动小二和掌柜就跑了,我听到声音出来时刚好看到她慌慌张张的背着包袱跑路,啧啧,真不知那女的怎么长的,胖成那样,瞧瞧,连床铺都压坏了。”
    寒遥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胖?胖女子?那,那她是不是年纪很轻?”
    另一人耐心的替他解答疑问:“嗯嗯,估计十八九岁的样子,背着弓箭,模样还好,就是胖了些。”
    话音刚落,围在房门口的人群只听到“咻”的一声,刚才还在问话的白衣公子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
    站在悄无声息的大街上,寒遥单薄的身形孤独无助的伫立风中,任凭冬夜的寒风肆虐而过,平日的嘻皮笑脸已不复见,此刻的他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失落。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仰头发出一声哀恸的喟叹:“玲儿妹妹,你,终究还是不见了——”
    ……。
    霁府的左乐涛左总管要过生辰了,他竟然破天荒的准备在霁府大肆铺张的过他二十七岁的生辰,这,这哪是一向以低调为主、自保为辅的左总管会做出的事啊。可事实就是事实,任谁也不能抹杀。
    瞧瞧,瞧瞧,他将霁府打扮得披红挂绿,整个一欣欣向荣喜气洋洋的繁荣景象,而且还大方的拿出库银,给府上每一位仆人和护院做了一套新衣加了一些薪饷,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要成亲而不是过生辰。
    这更让习惯了府上以黑白色基调为主的霁龙,一时间很不适应,因为他一旦跨出自己卧房和书房的范围,就会误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十分怀疑他啥时搬到××院来住了?对此类似疑问,左乐涛左总管总是面无表情的保持着“非礼勿听”的良好美德。
    不止霁龙不习惯,连穿着一套簇新黄衣的白菲菲也是很不习惯,还相当疑惑地问左乐涛左总管是不是误食了她遗失的导致神经错乱的药丸,其认真询问的表情害左总管眉毛抽搐了好久好久,差点就打破他“沉默是金”的行事准则。
    [忍]字头上一把刀,左总管被那俩人一冷一热的刺激过后,终于如愿以偿的迎来了报仇机会。
    当谴退下所有家仆,倘大的饭厅只余下三位主角。
    左乐涛笑容可掬的执起酒壶替霁龙斟酒,但毕竟是第一次害人,壶嘴好几次都对不准酒杯,待好不容易对准了酒杯,一个激动,却直接把酒杯给掀翻了,喷香四溢的美酒顺着桌面四处流淌,急得他心虚的以袖当帕直接擦拭,看得一旁被强抑性留下的白菲菲一阵好笑:“左总管,你激动个啥?莫不是在酒里下了毒,才会惊慌到如此地步?”
    霁龙瞪了口无遮拦的白菲菲一眼,随即关爱的眼神扫向了他。
    左乐涛在心里打着哆嗦,脸上却泛起苍白的笑容回道:“怎么可能呢?我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
    她突然觉得逗弄左总管蛮好玩的,于是她嘻笑着回道:“不必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解释。”
    左乐涛不知不觉的握紧酒杯,强抑住自己想直接把酒泼到她脸上的冲动……
    一直沉默的霁龙突然夺过酒壶,亲自替左乐涛和自己分别斟满一杯,然后起立举起杯,“乐涛,我敬你,这段时日真的是辛苦你了,你是我这辈子的好兄弟,祝你生辰快乐。”说完豪气的一饮而尽。
    左乐涛站起身心虚的接过酒杯,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犹豫着该不该喝这杯盛满情意的酒。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磨磨蹭蹭的,霁,嗯,城主都敬你了,你好意思不喝么?还是你不想跟城主当兄弟?”
    左乐涛打了个激灵,蓦然清醒过来,遮遮掩掩用右手挡住拿杯的左手,躲过两人虎视眈眈的注视,迅速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酒壶,将酒倒入,然后隐藏好,再将空酒杯展示给两位观看后落座。
    见霁龙满意的点头后,左乐涛又立刻站起身,替白菲菲斟满白酒,递出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脑门上的冷汗也是一颗接着一颗的冒。
    毕竟这可是某某神医自己提供的药丸啊,如果被发现了,他可还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白菲菲毫不迟疑的接过酒,冲左乐涛挤眉弄眼道:“今天是你生辰,我确实也该和你喝上一杯,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她将酒杯端至唇边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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