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焚香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而伤心，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我就有点难受的不知所措。
哥哥不喜欢他？
哥哥不喜欢他？
我突然想到，如果哥哥不喜欢我的话，我会怎么办？
眼泪也开始滑落。
等季尘和哥哥赶到的时候，我和季扬已经哭得差点背过去气来，两双眼睛红肿的像两颗胡桃。
“神川，怎么了？”
“季扬，怎么了？”
声音焦急，面色动容。
可等他们知道我们真正哭泣的原因，都忍不住笑了，却又带着淡淡的无奈，真是又可气又可笑。
那天之后，季扬比以前更开心了，我也无比坚定的继续跟在哥哥身后，直到有一天，季尘将哥哥叫走，回来的时候，哥哥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久久不语。
那时，他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却在一天夜晚，将我抱去一间密室，里面，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灯火明灭中，我看到季尘变幻不定的脸，还有季扬幼稚的眼眸。
“哥哥，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季扬不想跟着哥哥吗？”
“想，”
“季扬，哥哥带你去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好多好多你喜欢的蓝色鸢尾，那里有哥哥为季扬建造的宫殿，没有任何人会逼着季扬去练一些繁琐的蛊术，也没有人会欺负季扬，哥哥也会永远陪在季扬身边，寸步不离。”
“季扬以后再也不会痛了吗？”
“嗯，再也不会，”
“那哥哥爱季扬吗？”
“爱，哥哥永远只爱季扬。”
“季扬也永远只爱哥哥”
听到这里，季尘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抬头，他朝哥哥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一头雾水的望着哥哥，他将我放下，轻轻抚了下我的长发，给我一个安定的眼神。
“准备好了？”哥哥开口，眼眸中有些不忍。
季尘点点头，
“北海，谢谢你！”他说道，
哥哥没有说话，他最后深深望了他们一眼，抬手，一圈紫光在他修长的手指萦绕，我一惊，乾魂术，那是星系的禁术。
“不要”
我话音刚落，紫光已经将他们全身包围，随着气流的不断撞击，我看到季扬惊恐的眸子，他紧紧抓住季尘的手，嘴巴张开，我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季尘只是安抚的抱着他，伸手将他的眼睛合上，低头，一记轻吻印上他白皙光洁的额头。
紫光越来越强，完全隐匿了他们的身影，哥哥身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我连忙走到他旁边，伸手抓住他的手，一股源源不断的气流注入他的体内。乾魂术一直都是星系的禁术，每一次发动，都会给本体带着莫大的伤害，如果那颗星法力不强的话，会被乾魂术反噬，但是，即使像哥哥这样的强星，也难免不会受伤。
哥哥转头，望着我，嘴角扯动，给我一个歉意的微笑，接着，认真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直到两渺轻雾装的东西从里面飘出，哥哥才及时收手，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染红面前那张金色的桌子。
“哥哥，”我赶紧抱住他欲坠的身体，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
哥哥伸手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无力的开口，
“季扬，不要哭，”
这是，那飘渺的身影在我们身边围着，久久不肯散去，我知道，那是季尘和季扬的魂魄，他们是担心哥哥。
“季尘，季扬，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我抱着哥哥，望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身影，我们相视一笑，里面有祝福，有释然，而更多的是幸福。
第八十二章 被诅咒的轮回
从密室出来，望着和哥哥一模一样的面孔，我开心的笑了，
“哥哥，以后再也不害怕见不到你了！”
那天，季尘把哥哥叫走，是告诉哥哥一个关于他和季扬的巨大秘密。原来他们两个是被诅咒的皇子，在母亲刚刚怀上他们的时候，一个巫师悄悄潜入皇宫，把最恶毒的诅咒下在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他要让他的孩子一出生就经受病痛的折磨，每天晚上，全身热烙般灼烧，又仿佛上亿根银针在扎戳着他们全身的经脉，让他们生不如死，却偏偏又有不死之身，那个巫师要让他们这样痛苦的生活十年，然后，在他们第十岁的庆生大宴上，将他手中的水晶球一点一点的捏碎，那个水晶球就是季尘和季扬的生命体。
曾经乌茼的王跪在巫师脚下，求他放过自己的孩子，作为父亲，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遭受这样痛苦的轮回，可是巫师没有答应，在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王的铁骑碾死的时候，他发誓，他要让王也遭受到和自己一样的感受，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惨死，作为父亲却无能为力，他要让王的孩子遭受当年自己孩子被踏的血肉模糊时那无法忍受的疼痛。
他做到了，并且双倍做到了，当他知道生下的是两个双胞皇子时，他激动的仰天大笑，就连上天都在帮助他。
在季尘和季扬刚懂事的时候，父皇就把这一切告诉了他们，望着平日高高在上的父皇，此刻，那张年迈的布满皱纹的脸沾满悔恨的泪水时，他们不约而同的抱住了父皇。
“父皇，我们不疼，真的不疼。”
虽说如此，可每天晚上，他们都痛得在床上翻滚，季尘死死的咬住牙齿，眼睛里布满鲜红的血丝，他紧紧抱住同样痛得快要昏死过去的弟弟，眼泪如海浪一样汹涌而下。
“哥哥，我痛，我痛。”
那无助的带着嘶哑哭喊的声音，如噩梦般在他耳边久久挥散不去，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季扬，去承受双倍的炼狱。
从知道自己被诅咒的生命之后，季尘每天盼望着十岁的到来，到了那时，他和弟弟就彻底的解脱了。
“哥哥，如果离开，你还会不会记得季扬。”
望着弟弟那双含泪而又带着期待的眼眸，季尘再一次痛得全身无力，他不知道解脱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当两个灵魂飘离身体的时候，他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牵着弟弟的手，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巫师最后的一条诅咒是让他们完全忘记生前的事，投入另一个轮回，然后，血刃相见。
他没有将这些告诉弟弟，因为他不想让弟弟本来绝望的眼眸再添上另一笔死灰，他不忍心。
“会的，我怎么会忘了季扬呢，”
除了许下这样连自己都知道根本无法兑现的承诺，他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办，他爱季扬，就像季扬深爱着他一样，他知道，这样的一份爱根本不被人认可，甚至是自己的父皇母后，可内心，却还是止不住的思念。
这样的痛苦一直折磨着他们脆弱的身体，直到他遇到了北海，在第一次见面，北海就知道他们被下了诅咒，可那个诅咒太过于阴暗，那是使咒人用自己的生命下的赌注，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那样惨烈的信念是不容易被摧毁的。
“季尘，我可以帮助你们免受炼狱之苦，但是，那个轮回，我无能为力。”
“真的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季尘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他绝望的望着北海，
“有，但是……”
北海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样无休止的黑暗，无休止的飘离，无休止的冰冷，他不知道季尘有没有耐力承受下去，即使他有，可是季扬呢？
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
“如果我们能够承受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诅咒，我和季扬就能在一起了，是吗？”
“是的，但是，如果你们放弃了，将会，将会……”
“将会怎样？”
“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说完这句话，北海却意外的看到季尘眼里有了一丝欣喜，或者，更多的是释然。
“我们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就算没成功，至少也不用在下次轮回血刃彼此。”季尘坚定的说，对上北海不忍的眼眸，他开口，“北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北海沉默了，他无法想象在自己的利剑上沾染着神川的鲜血，那比一刀一刀的杀了他还要痛苦。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季尘在听完自己可以解脱轮回的时候，眼里是释然的神情。或许，这是他能够保护弟弟的唯一的办法。
在季尘和季扬十岁生日的前一晚，他动用星系的禁术，将他们脱离了那个困住他们几世的肉体，然后，望着他们坚定离开的背影，除了祝福，他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当我们站在庆生大宴的时候，巫师带着他破碎的水晶球出现了，他睁大眼睛，愤怒的望着我们，眼里是不可置信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他无错的站在那里，手里是破碎的水晶球，掌心被凌厉的晶片刺的血肉模糊，血，顺着他的指缝一股一股的流下，染红脚下大片的土地。
“你不应该诅咒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哥哥走过去，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
“他们无辜？”他仿佛听了一个极可笑的笑话，仰头不顾一切的疯狂的大笑，那充满沧桑，绝望而又尖锐的笑声，刺的我全身一阵疼痛。仿佛又回到每个晚上那痛苦的炼狱之中。
自从进入季扬的身体，我的脑海又多了另一个人的记忆，他，就是季扬的，不错，我们无可选择的延续了他们的记忆，从开心，到泪水，还有那不可磨灭的疼痛。真实的让我觉得那就是自己曾经的经历。
笑完之后，他盯着哥哥，咬牙切齿的说，“那我的孩子就该死，是吗？是吗？”
他一把抓住哥哥的衣襟，眼里的疯狂让我有些害怕，哥哥没有拂去他愤怒的双手，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久久不语，
过了好久，那个巫师突然蹲在地上，孩子般的哭了起来，他枯瘦的双肩随着他巨大的哭喊而震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