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焚香

“神川，”他低喃，在我耳边，声音低沉。
“嗯？”我睁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伸手指着鼻子，“是我？”
他笑了，薄唇轻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是北海，我的哥哥。
当他抱着我，走出神殿的那刻，我惊恐的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喧哗的声音直冲耳膜，我厌恶的皱皱鼻子，不满的望着哥哥，
“哥哥，好吵。”
哥哥安抚的拍拍我的脸颊，将我放在神坛中央，将我的簪子取下，瀑布般的黑发倾斜而下，轻盈飞舞在周身，
下面一片涌动。无数双眼睛带着期待，望着我。
哥哥又将我身上缠绕的白纱一层层解开，露出白皙透明的肌肤，当下体感觉一阵冰凉时，我略带羞涩的望着哥哥，而他，神情凝重。
“啊？是个男子？”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北海的妻子吗？”
“处死他，”
“处死他，”
人潮涌动，呼声震天。
我害怕的抓住哥哥的衣襟，咬着嘴唇，双眸含泪。
“神川，不要怕。”
他低声安慰我，转头，望着下面无数双愤怒的眼睛，一言不发，我看到哥哥冷凝的面孔，又更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神川，永远属于我北海，如果谁敢动他，下场只有一个。”
话音刚落，身后耸入云霄的高塔顷刻间，轰然崩塌。
我是神川，只属于北海，北海是我的哥哥。
后来，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属于六星，本来，我是作为北海的妻子诞生，可是，命运造化，我们，只能兄弟相称。
虽然有哥哥的保护，但是，其他星系的子民对我无不鄙视，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等我看到其他四星时才恍然明白，他们都是阴阳结合，而我和哥哥却是阳阳一体。
“哥哥，你会娶我吗？”
“会，”
每次听到这样的答案，我都开心的笑了，我知道，哥哥爱我，就像我爱哥哥一样。
在星系，每个人都有自己深爱的人，我和哥哥也一样，我们是彼此深爱，每天，哥哥都有好多事务要处理，每次，我都坐在他怀里，望着认真的眉眼，坚毅的下巴，内心，就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神川，不管任何人，说了任何话，你都不要离开哥哥，”
“嗯，”我坚定的点点头，内心，如山花般烂漫。
星系很大，也很冷清，每个人的降临都会有他必然出现的理由，所以，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生命的真谛，他们忙忙碌碌，寻寻觅觅，留给别人的，只是一个冷漠的背影，我却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降生以为这什么。
“哥哥，为什么要出现我？”
“因为哥哥太孤独了！哥哥需要神川。”
原来我只是为了哥哥一颗星而存，那我生命的真谛就是让哥哥开心，让哥哥不感觉孤独。所以，每时每刻，我都会寸步不离的在哥哥身边，就连晚上睡觉也如此。
他喜欢把我搂在怀里，亲吻我的额头，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梳理我乌黑的长发，然后，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哄着我，安然入睡。
如果每天都能够在一起，那么，这就是一个最奢侈的梦想，因为每年的五月初，我们都会化成一颗闪亮的金星，在宇宙中，按照自己的轨道划行，那是我最难过的时刻，因为那一分别，将会五年见不到哥哥，只有到下一次汇合之际，才可以重逢。
临走之时，我拉着哥哥的衣襟，轻咬着嘴唇，低声啜泣，泪水一滴一滴的低落在他藏蓝色的衣袍上，氤氲出大片潮湿，仿佛一朵充满悲情的水花，在告诉我要离开的事实。
“哥哥，为什么要离开，我不要，”
说完，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下。
哥哥低头吻着我脸颊上的泪水，神情动容，一股莫大的悲伤袭上他的眼眸，
“神川，不要哭。”
反反复复，他只对我说出这句话，一滴泪，却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滑落下来。
哥哥是星系中最漂亮的男子，也是最坚强的男子，从来没有星见过他哭泣，可这次，他却为了我，掉下了眼泪。
我心里更加的难受。
我同样吻上哥哥的眼睛，舔舐掉那漂亮眸子里的晶莹，凉凉的水珠低落舌尖，一股咸咸的味道溢满心头，我知道，那是哥哥的悲伤，
“哥哥，等着神川。”
转身，我跳下星系，化成一颗金星，按着既定的轨道越行越远，哥哥依旧站在星系中央望着我，一动不动，看着哥哥渐渐模糊的身影，我忍不住哭泣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滑下，幻化成一片耀眼的星芒，在周身萦绕，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神川，不要哭，”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哥哥那张漂亮的脸闪现眼前，顿时，眼泪肆意磅礴。
“哥哥，”
他伸出手，将我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低头，吻上我颤抖的睫毛。
五年，是一个很漫长的数字，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哥哥，踏上一个人的星际。周围只有冰凉吹拂过的冷风，偶尔会有一两个划过的陨星，他们带着燃烧殆尽的尾巴划过星际，只留下短暂璀璨的瞬间。
一个人的天空是寂寞的，我不知道，在我睁开眼睛之前，哥哥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像我一样，抬头仰望着夜空，除了和自己一样冷漠的星，有的只是无尽的黑夜。
哥哥，我冷。
我习惯的想将胳膊伸出，紧紧抱着身体，可最后发现，我已经是一颗星了，没有人类的肢体，人类的发肤，可是，里面，却有着一颗属于人类的，柔软的心，它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同样在星际间孤独划行的另一颗星，每一步的离开，心都会疼痛一分，我知道，我的根已经深深的扎到了哥哥身上，走的越远，就会越疼痛。
没有停止，没有驻留，我只是茫无目的的划行着，我知道，就算我现在昏倒在这里，轨迹还是不会改变的，他会带着我的尸体，行完最后的路程，直到六颗星完全的相聚。
这就是六星的使命，我们都无能为力。
第八十一章 我爱哥哥
泪水，一滴一滴的开始顺着脸庞滑落，我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还是忍不住内心泛起的悲情。他就像一把利刃，深深的戳在我的心口，却离致命点就差了那么零点零一分，没有让我迅速死去，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折磨着我的生命，让我痛的无法呼吸。
“哥哥，我疼。”
我啜泣着，低喃着，可身边再没有那个抱着我，轻拍我肩膀，告诉我不要哭泣的男人。他正在渐渐远离我，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已经感觉不到他沉稳的呼吸声，感觉不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他是不是已经离开我了，再也回不到神川身边了，五年，真的是一个漫长的数字，他会不会忘了神川？
再次见面，那温柔的神情，坚毅的眸子，还会对我流露出心疼的表情吗？
想到这里，泪水更是肆意的流淌，他们幻化成片片星光，脱离我的身体，向周围飞散开去。
哥哥，假如你看到一片盈晖在身旁缠绕，久久不肯散去，不要惊奇，那是神川的眼泪，是为了思念哥哥而流下的酸辛的泪水。
我的生命，在一点点耗尽，我的力气，也在慢慢的脱离我的身体，等我再次回到神坛的那一刻，见到朝思暮想的哥哥漂亮的脸庞时，我再也坚持不住的昏倒在他怀里。
“哥哥，五年真的好长，我怕。”
哥哥抱着我，神色是忍受不住的悲情，他瘦了，瘦的好厉害，以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只剩下骨节分明的关节。
我握着哥哥的手，心疼的落泪。
“哥哥，你也想神川吧。”
哥哥点点头，亲吻着我沾满泪水的眼眸，一滴冰凉落在脸颊，冰彻我的四肢百骸。
“神川，”
相聚是短暂的，而分别，却是那样的孤寂、漫长。每一次离开时，我控制不住的啜泣，最后，在相聚的那一刻，昏倒在哥哥怀里。
我以为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在大起中，陡然大落，在相聚时，为这下次更长久的分别而心痛不已。
直到有一次，整个星系发生剧烈变化，所有的轨迹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哥哥带着我离开了星系，去了另一个叫乌茼的国家，那里，真的好美，没有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苦不堪言的冰冷，最重要的是，我可以一直和哥哥待在一起，他牵着我的手，走遍每一条河流，每一处大川。
在那里，我们认识了两个小皇子，哥哥叫季尘，弟弟叫季扬，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弟弟要更为调皮，他经常装成哥哥季尘，和我说话，最后，在我信以为真的时候，哈哈大笑。虽然这样的游戏很无聊，可他却玩的不亦乐乎。
“神川，你爱你的哥哥吗？”
有一次，季扬突然跑到我身边问道，神情低落。
“当然喜欢，”我答道，奇怪的望着他，这真的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那你的哥哥喜欢你吗？”
“当然喜欢，”
我肯定的点点头，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今天的季扬真的很是反常。
“我也喜欢哥哥，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哭了起来，眼泪从他大大的，黑黝黝的眼睛里滑落下来，像一粒粒珍珠，从海水里脱然而出，
我被这样的眼泪刺痛了眼睛，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原来人类的眼泪也是冰冷的，带着无能为力的绝望。
“季扬，不要哭，”
我像哥哥哄我的时候一样，说着简单的几个字，每当我哭泣的时候，哥哥都是这样安慰我，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轻轻的，顿时，所有的悲伤，都被这温情的动作驱散的烟消云散。
“可是，哥哥不喜欢我，”他努力控制自己，肩膀却束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