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君

第164章


  白初宜闻言也是一喜,随即就听那人温和地劝道:“少姬宽心,请再用一些膳食吧!”对方如此善意,白初宜也不好拒绝,收回餐盘,又用了一些。
  知道红裳无事,白初宜也就松了口气,心境略宽,便又多忍耐了一些时日。
  白初宜醒来之后便知道,她全身上下。除了白子风亲手给她刻的一块墨玉牌,没有一样她自己的东西。
  东西的去向,她也没有问。----照这些人的态度,要么就是奉命行事,要么就是不知,反正,既然拿走了。现在就不会再给她。
  又走了十天,白初宜的耐性再次告罄,不过,这一次,中年男子也很确定地告诉她:“少姬且安心。入夜后即抵目的地!”
  白初宜默默点头,心中却异常惊讶----对方似乎算准了她的心性……
  坐在马车里,白初宜不知道外面是否入夜,直到喀嗒一声清响,她陡然抬头。就见车厢地后壁刷地一下向上升起,随即她就见中年男子在车门旁垂手而言:“恭请少姬。”
  白初宜站起,低头弯着腰。走到车门前,就见一名个随侍装束的跪趴在地上,显然是方便她踩踏着下车的。
  ----这是王公贵族方能有的待遇。
  白子风在世时,他们隐居一方,生活舒适却不可能奢侈,回东岚后,白初宜自然是身份高贵,但是。东岚素来尚武,民风开放,她也很少乘车轿,便乘车轿,也不可能如此做派。此时一见,她不由就皱眉。也不去踏那人的背,便径自跳下车。
  中年男子一见她如此举动,便皱眉:“少姬是不满此人吗?”
  白初宜一愣,随即便道:“我从不做这种事情!”
  “少姬身份贵重,能侍奉少姬是我等的福份。”中年男子恭敬地劝说,语气却有几分不满。
  白初宜自然能听出来,只是,她方从那个狭小的空间中脱身,心情甚好,哪里会与人争辨,笑了笑便道:“既然我身份贵重,自然是以我地意志为主。”
  中年男子闻言便是一怔,随即便道:“少姬所言甚是,是我等逾越了了。”言罢便退后一步,抬手指向右手方:“少姬请入内休息。”
  灯火逶迤,直到石拱门处方止。白初宜看着分列两侧的侍者,再看看那个青石筑成的拱门,不由一阵儿恍神。
  “少姬请!”中年男子轻声催促。
  ……很多年前,在云水庄,白子风也建过一个相同的拱门……
  “……这是什么地方?”白初宜有些恍忽地开口,却依旧没有动。
  这显然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中年男子低头微笑,轻声回答:“这是静思苑。”
  ……静思苑?
  白初宜再次恍忽了。----白子风用拱门隔开了一块空旷地平地,对一脸好奇的女儿说:“这里是静思苑!以后初宜你要是做错了事情,就要在这里反省!”
  白初宜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里……这些人……都与她的父亲关系密切……
  “……我的父亲也在这儿待过?”白初宜不敢肯定,自己都到底是不是有意问这个问题地。
  中年男子显然也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方道:“……少姬请!”竟是避而不答了。
  白初宜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慢慢走向那座石拱门。
  将要踏入那座石拱门,白初宜忽然停步站定,没有回头,只是冷淡地问道:“我以何身份因何事而入?”语气一派郑重。
  沉默了一会儿,中年男子才认真地回答:“少姬乃白王嫡女,生未记牒,名未告庙,罪莫大焉,然白王先逝,少姬当代父自省。”
  白初宜扬眉而笑:“家父死而无葬,我竟还有记牒、告庙之权?”
  言已至此,白初宜哪里还不明白,生而记牒、名而告庙皆是圣朝宗室的规矩,联系白子风骨灰入水的要求,她当然就知道,自己地父亲当时忤逆被逐之人,而自己又如何担得起嫡女的身份----按圣朝宗室的制度,忤逆被逐之人,未赦而有子,男祭血台,女入宗庙,不入宗籍,不与婚配,完全是私生子的待遇。
  中年男子对此诘难却毫无犹豫,立刻接口:“少姬,独子不逐!”
  ----忤逆重罪,然独子不逐,以承统继嗣。
  ----同样是圣制宗室的制度。
  白初宜无言以对,默然走进静思苑。
  刚踏入石拱门之内,白初宜就听身后一声轻响,她淡然回头,却见中年男子以朱砂石在拱门之间画了一道线,见她回头,便很认真地道:“少姬谨记,从即日起,除非有我传达主上解禁之命,或是此线消失,少姬不可出苑一步,如有违逆,族法处置。”
  白初宜想笑,也确实笑了:“这会儿,不清不楚的,我就要遵循族法了?”
  中年男子闻言也很尴尬,却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执礼。
  “白是族姓?”白初宜站在石拱门前,挑眉追问。
  中年男子讶然抬头:“自然!”
  白初宜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仿佛确什么,最后,叹自一声:“那也罢……我就遵一回这个不清不楚的族法!”
     下卷:谁家天下从君看 第十四章 主上
     :2008-12-12 17:15:22 本章字数:sj31
  静思苑说是苑,其实就是一个以五尺的石墙围起的空地,上无片瓦遮头,下无只草存身。白初宜在苑内走了一圈,不由苦笑----二十多年,她便是行军出战,也没有这么艰苦过……
  随意找了角落坐下,白初宜静静调息,心思却半刻都没有放松。
  这一路上,药吃得比膳食还频繁,但是,很明显,她的伤势的确是在好转,无论是新添的箭伤,还是三年前的旧伤暗疾。
  无论这些人有何意图,能治好伤总是好事,她也不必在此事上坚持什么。
  一路上,白初宜都被困在车内,自然不清楚到底到了那里,此时身处这种空旷的环境中,倒是正好揣度一下自己到底到了哪里。
  深夜看不清楚,白初宜只能根据感觉,判断出应该是在山中。
  她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清楚,在清醒之前,她是不是一直在那个马车中,而山中的气候又最是复杂……
  白初宜想了一会儿,干脆就撂开了那些想法,专注地运功调息。
  一席青绒帷帘将暖阁与外面的房间隔开,让砌着炕的暖阁更加保暖舒适,半新的浅碧褥垫铺在炕上,上面又铺了一层鹿皮褥子,一床石青色绫面的棉被盖在炕上躺着的人身上。
  炕下铺了满地的羊毛毯,织的都是锦绣回文的样式,与一般的羊毛毯风格迥异。墙角有一只鎏金竹节薰炉,透着袅袅清烟,一盏铜制莲花灯盏悬于墙上,托着三支红烛,借助灯盏上贴着墙的铜镜,静静地照亮暖阁里的每一个角度
  除了躺着的那人。暖阁里只有护送白初宜地中年男子与医师两人,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禀报着一路的情况,等他说完,炕的那人才缓缓开口。炕边的楠木雕圈与柔软的丝帐正好挡住了那人的脸,只能从声音听出那是一位苍老的男性。
  “医师有何见解?”他没有评价中年男子地禀报,反而问向医师。
  医师依旧戴着那个看上去十分凶恶的青铜面具,对老人的询问。他微微躬身,然后认真地回答:“那位少姬并未修习秘法。”
  “谅那个不孝子也不敢私传秘法!”老人不屑地冷哼。
  “因此,少姬的身体十分糟糕,新伤不说,还有很多暗疾。想根治,必须动用长天池,并辅以秘法相佐。”医师淡然而言。
  “暗疾?”老人有些奇怪,“她在东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有什么暗疾?”
  医师眸微闪:“少姬年少有妊。却服虎狼之药,落胎之后未善加调养,寒湿风邪俱入。前番又遇暴虐火毒,虽以灵泉寒热两脉将养,终究时日太短,且少姬所习心法也无法将灵泉之效尽展,兼之近来心思过重,奔波劳累,灵泉之效已将告罄……”
  “又是个不爱惜自己的家伙!”老人哼了一声,不悦之极。语气却十分不舍,带着一些悲怆之意。
  医师稍停了一下,却是继续往下说明:“属下以为,若是身处静思苑,药石不进。最迟三日,少姬必将病发。”
  “你怎么不早说!”中年男子大惊。
  医师微笑----其实也就是未被面具遮住地双唇呈现了一个上扬的弧线----对炕上的老者低头言道:“主上。且不说那位少姬的身体如何,即便少姬身体无妨,臣也以为,让其入静思苑实在不妥,毕竟,她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阿正,你怎么看?”老者未置可否,轻声询问暖阁中另一人。
  中年男子微微躬身,谦恭却也很坚定:“主人,属下也以为不妥。”
  “嗯……”老者应了一声,中年男子才继续言道:“少姬毕竟未经血验、未行大礼,静思苑安置确有不妥。”这却是说白初宜毕竟还未认祖归宗,不应以族规相待。
  其实这一点,他之前也对老者说过,只是,老者异常坚持,他只能执行。
  老者冷哼一声:“未行大礼,就不姓白了中年男子低头:“若非姓白,少姬恐怕也不会入静思苑。”
  老者再次冷哼,不过,好一会儿,却又是一声长叹:“准备一下,明天准备血验。”
  “是!”中年男子与医师同时正色答应。整个人一个激灵,心中暗道不好,自然更加不敢大意,缓缓调息吐纳,将被寒意激散地真气重新引导回经脉,随后以己身真气裹挟那道寒息迅速运功大小周天,直到那道寒息被真气完全消蚀殆尽,方以三个大周天行气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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