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初夜

第5章


坐在厅里看着电视逗猫玩儿的老太太见到西瓜,拿起上面的那块,香甜地咬了一口:“阿桂真会挑西瓜,好甜哦!”
  吃过西瓜还不到二十分钟,老太太突然捧着肚子呻吟起来,继而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厕所。听到婆婆在厕所里痛苦地哼叫,何水水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只是碰了一下那块西瓜,而且还洗了手的!
  只有阿桂一声不吭,在急急忙忙地四处乱翻,找了止泻药给老太太服上。
  老太太在厕所里呆了好一阵子,才蹒跚着走出来,她的脸色乌黑,不住地埋怨何水水:“那个西瓜,你切之前有没有洗干净啊?”何水水本能地想分辨:不是自己切的瓜,可是她看到阿桂在一旁装聋作哑不敢承担责任,就觉得不便再开口。她的心里委屈得要命:这个阿桂!她在西瓜里放了什么东西?难道是泻药?
  何水水想起了自己进厨房时,那最上面一块西瓜的诱人模样。那块西瓜显然是故意准备了给何水水吃的,因为她是第一个接触西瓜的人,阿桂一定认为何水水会偷偷先吃了那块西瓜……何水水打了个冷战,不禁偷偷看了一眼阿桂,只见她立即躲开自己的目光,钻进厨房里去了,完全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一夜,何水水几次被噩梦惊醒,她在黑暗中用被单蒙住头,不敢动弹。
  最后一次,她梦见了朱超民,她扑向他,对他说“我害怕……”,但是他却绕开她伸出去的双手,径直走到她的身后去了。
  她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回味着那个奇怪的梦,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感觉到丈夫朱超民跟自己的关系中间,还横亘着一个人,那个梦让她觉得自己虽然形式上已经加入了这个家庭,可实质上还是一个局外人。而这个让她无法融入朱家的人,就是神秘的老太太阿清。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噗……噗……”地从这头走到那头去了。
  不到一分钟,又“噗……噗……”地走回到原处,然后,再走过去。反复了多次,才慢慢吞吞地走到楼下去了。过了一会儿,楼下厨房里又响起了老鼠偷吃东西的声音。何水水往门缝下面看了看,走廊上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光线。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像潜进来的贼,在黑暗中断断续续、鬼鬼祟祟。
  她想起阿兰对她说的“老房子里鬼魂成群”的话,立即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天亮了,何水水感觉到阳光透过窗帘射进了卧室。窗前就是东江宽阔的江面,阳光反射在水面上,更加强烈剌眼。
  她懒洋洋地下楼,走到厨房门口,想起了昨晚西瓜的事,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阿桂正在厨房里煮米酒鸡蛋,阵阵酒香扑鼻而来。有了昨晚的事,何水水格外注意地打量着这个阿桂。从后面看,阿桂就像一个没有长成的小娃娃,刚刚够得到灶台和案板,只是身材比娃娃要健壮些。
  阿桂回过头来,显露出一张成年人的脸。何水水头一回到朱家来的时候,就被阿桂的样子吓了一跳。阿桂的样子类似侏儒,比真正的侏儒要高一点儿。据说她在朱家多年,只会干活,从不多嘴,没有人能说出她的准确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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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猫朱超人 
  何水水想问问阿桂,昨晚老太太睡得还好?可是阿桂脸上没有一点儿通常的奴仆对主人的热情或殷勤,只是把一双几乎都是白眼球的小眼睛望定了何水水的脸,似乎在等着她说话,又好像在等着她自动退出去,把门关好。
  看起来,西瓜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她不由得对阿桂心生几分疑惧,没趣地退出了厨房。
  吃早餐的时候,阿清又没有下楼,阿桂把点心搬到楼上,送进了老太太的卧房里。过了好一会儿,阿桂端着空碗回到厨房。她看到何水水,愣了一下。
  “阿桂,家婆身体还不舒服么?”何水水故意挑逗她说话。“没有。”阿桂看也不看她。“那……她为什么不到楼下来吃东西?”“太太你去休息吧,我要煲中午喝的汤了。”阿桂说着就拎起了一只光鸡,放进了水池子里,然后是阵阵“哗哗”
  的水声,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老太太阿清房里的情形,极大地剌激了何水水的好奇心,明知阿清不喜欢她这个新媳妇,但还是决定主动上门去看望一下,顺便了解一点情况。
  何水水在自己的房间里换了衣服,仔细打扮了一下,在镜子前照了半天,又深呼吸了两次,才算鼓足勇气,出了房门。走廊里有些昏暗,何水水低着头辩认着脚下的路,慢慢地往前走。阿清的房间在东边最顶头的一间。因为她平时不习惯用空调,而整个小楼就数东面的这间房子夏天最凉快,所以她一直住在那里。
  何水水刚在阿清的房门前停住,老太太已经在里面威严地问话了:“外面是谁?”
  “妈,是我。”何水水赶紧回答。“有什么事?”里面的声音又问。“我来看看你呀!”何水水乖乖地答道,“好些了么?”
  过了十几秒钟,她听到有脚步声慢慢走到门口来了,门“吱”的一声在她面前拉开一道缝,阿清那张黑黑的胖脸露了出来。
  这是她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面对着老太太。昨晚吃西瓜的不良反应一点儿也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的眉心居然闪着光泽,广东人认为印堂发亮,会交好运。
  何水水愣怔怔地面对着阿清的脸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阿清从门缝里看了她足足有五秒钟,才慢吞吞地把门敞开:“进来坐。”说着,自己一转身先进去了。
  何水水刚迈进老太太的门,只觉得面前黑影儿一闪,发出“哇”的一声怪叫,自己就踉踉跄跄地站立不稳,差一点儿摔倒。她吓得心“噗噗”乱跳,定了定神,才发现大黑猫朱超人正虎视眈眈地在脚下盯着她。何水水头上不由得冒了汗。
  “去,玩去吧!”阿清头也没回,只轻声细语说了一句,那朱超人就像孩子一样乖乖地溜出门去。何水水眼巴巴看着这“母子二人”的关系,她立即明白这间房子如果没有老太太的许可,任何人都别想进来。
  惊魂未定的何水水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草草地打量了一下房间。这里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里面非常阴暗,阿清的面容在光线不足的环境里,比刚才模糊了许多,无法看清她的表情。房间正中有一张显现古老色调的红木大床,床头雕龙画凤,看上去非常贵重。屋角那只大衣柜,也是深颜色的,中间的大镜子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模模糊糊,照不出完整的人影儿了。
  墙上挂着一张大幅的黑白照片,好像是过去年代遗留下来的东西。最初的一瞬间,何水水差一点儿就以为那是朱超民的父亲、老太太先夫的遗照。可她发觉那就是朱超民,她曾在他的护照上见过。大概是因为老太太一时找不到先夫的照片,而朱超民又与他的父亲长得非常相像的缘故吧?这样,阿清只要挂一张照片,就可以同时与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朝夕相处。
  何水水的目光不敢在照片上多停留,“这房间好大呀!”何水水掩饰着心里的厌恶,模棱两可地叹道。
  “你晚上做噩梦?”老太太似乎没有听到何水水的话,她自顾打断了儿媳妇的话,突如其来地发问道。
  “你……怎么知道?”何水水有些吃惊。“我什么都知道,这所房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我……”阿清平时那笑咪咪的眼睛此刻正在黑暗中隐隐地闪动着,全然没有了任何表情,何水水觉得一阵阵寒毛直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她不禁想起新婚之夜的事来。什么都瞒不过她?那么自己和朱超民的生活隐私也都在“瞒不过”之列了?何水水的身上就像爬满了毛毛虫一样。
  昏暗之中,阿清就这么面无表情、两眼直直地盯着她,像梦呓一样低声说:“
  别做伤天害理的事,不要胡思乱想,就不会做噩梦了……”
  何水水不知道她说的“伤天害理的事”指的是什么,只觉得阿清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十分可怕。“我……我没有……”平时伶牙俐齿的何水水突然结巴起来。
  这天上午,何水水想去好朋友阿兰的美容院做皮肤护理。电话刚打过去,阿兰就开车来接她。汽车停在古董店门口,阿兰在窗下跟楼上的何水水打了个招呼,就钻进店里去看阿珍淘来的新货色。
  何水水磨磨蹭蹭地打扮了一下,走出家门。太阳热辣辣的,她赶紧撑开阳伞,又从小包里掏出墨镜戴上。墨镜被认为是外地游客的标志性物品,所以何水水的样子就格外吸引了正巧从家里出来的曹阿巧:“哎呀,是阿水呀,你那个墨镜是朱超民从国外带回来的吧?”
  何水水觉得奇怪,上次跟朱超民一块儿遇到曹阿巧时,她装作不见,招呼也不打就悄悄溜了过去,这一回怎么又主动跟她讲话?
  “啊,不是,街上到处都有卖的……你喜欢么?”何水水有点儿受宠若惊地赶紧回答。
  “哪里?我们水东街的女人都不戴这个的。”曹阿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出去呀”?何水水与曹阿巧并肩走着,“你的两个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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