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连天

第69章


那白玉夜间将小莲盗走,大抵也是对此知之甚详的,原来小莲和她的师父尚有一段未了的前缘,却不知她会如何应对?思潮索乱间,他仿佛又看见小莲翠袖黄衫,巧笑嫣然的模样,那日她泪盈秋波的神情悄然浮现心头,他脑海中一凛,莫非她已经参透了什么,才会询问他会否重返卧云山?难道她从前避开师父也是因此缘故?然而她说过,说过。。。。不对,她什么都没有明说,她只是说遇到他很高兴,仅此而已。
  
  他凄然一笑,垂下头去,任由矛盾而复杂的思绪狠狠地折磨着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低的几乎隐没在温柔的夜风里:“争,还是不争?”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结局了。。。十分高兴。虽然对自己写的内容,不满意的地方很多,终究是要完结了,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没想到俺也被霸王了这么多次,大家连批评俺的意见都省了,呵呵,无奈啊无奈。
问世间情是何物
  
  群山壁立,直指苍穹。只见其中一柱山峰顶端开阔处,建有一座轻巧雅致的三角亭,亭旁孤零零耸立着一株冠盖硕大的挺直青松,枝繁叶茂,苍翠欲滴。
  
  此时太阳的霞光尚未染透天色,山峰高处烟雾飘渺,而那凄清的三角亭里,当中的青石园桌上,搁着一副下到一半的棋盘、一壶苦茶,桌旁围坐着三位老人。左首那位老人麻葛衣衫,脸色稍暗,白发长眉,右手捻着一枚光滑莹亮的白子,左手却抓着一只鼓鼓的羊皮酒袋,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一大口,他对盘坐着的是位身材矮瘦的老者,着灰蓝道袍,手捋长须,一双笑眼携裹着无尽的沧桑和阅遍人间百态的智慧,另有一老者静坐一旁,青衣白发,修饰整洁,一双海蓝色的眼睛默默地关注着棋局。
  
  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峰顶上的雾气逐渐消散,亭子里三位老人还在滋滋有味地下棋观棋。清风拂来,这人迹罕至的峰顶似乎微微有了人气一般。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打破了峰顶的宁静。紧接着杂乱的落石声传来,间或冒出一声娇唤道:“凌哥哥!”
  
  娇滴滴的声音如黄莺呖转,悦耳动听。峰顶平坦处一侧攀上来一只纤美修长的小手,忽而一道红影腾空跃起,一位银红翔凤短衫,芙蓉平纹紧身洒脚裤,足蹬红底官靴的棕发少女俏生生立在地面上。她似是才发现峰顶有人,口中轻“咦”一声,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步去。
  
  忽闻耳旁风声迅疾,呼啸而出,定睛一看,原来凌哥哥和天青哥哥已经赶在她前头了。汤笑微甚是欣悦地奔到凌秋悦身旁,不料天青身形未定,足下一点,青影倏忽间落在三角亭外。眼见得他突地拜地不起,频频向亭中人行大礼,嘴角勾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因为离那小亭还有五丈来远,汤笑微虽目力能及,却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下意识地抱住凌秋悦胳膊撒娇道:“凌哥哥,你看,多奇怪,他像是认得什么人?”
  
  话音未落,天空徒地一声鹰啸鼓风而至。抬头望去,蔚蓝晴空中,一只体态矫健的雄鹰正俯冲而下,目标竟是一只几与白云同色的雪鸽。若非习武之人眼力较一般人锐利,凌秋悦断然无法看清,眼见那雪鸽个头尚小,虽则灵巧却奈何天生速度上比不得雄鹰,堪堪躲过几次攻击之后确然显得势微,即将成为鹰儿腹中食。恰在此时,那分明占足优势的雄鹰突然一声凄厉惨叫,挣扎着欲遁走,终究气力不济,身形当空栽下,落到地面时已一动不动了。
  
  先前在三角亭中只管下棋的麻葛老者脸色一变,长眉抖动,大咧咧走出亭来,肩不甩腿不动,轻提一口气窜至空中,须臾之间那只雪鸽便被他捧在手心。
  
  天青正领了师命长身而起,耳听得那矮瘦老者出口问道:“老三,可是你那好徒弟有音信了?”
  
  麻葛老者捧着雪鸽笑眯眯应道:“是了,二哥。再等个一时片刻,我那曾徒孙就要来了。大哥,往日总羡慕你得了个好徒弟,现如今我连曾徒孙武艺都已大成了,这番比试,只怕我要赢咯!”
  
  “不见得,”矮瘦老者拂动长须,呵呵笑道:“老三适才那手击毙苍鹰的‘破云’手法和“游龙步”的轻功虽是不弱,教下弟子必定不赖,却未必能比过二哥我的游方弟子,小楼那孩子天资异禀,于武学上造诣非凡,虽是半道从师,嘿嘿,老三啊老三,你若不是败在我手下,怎么会排行老三呢?如此说来,我那不肖徒儿定不能让你讨了便宜!”
  
  青衣老者面色慈和,摇首叹道:“老二,你也跟着老三胡闹,一时玩笑话罢了,意气相争,所谓何来?痴狂痴狂!”言毕,他袍袖一挥,目光扫到亭外久候的两人,一滞道:“青儿,这两位客人可是你的朋友?”
  
  天青一怔,顿觉失礼,忙迎向前为他们一一引见。少顷,众人俱回到亭中坐下。天青期期艾艾地立在师父身侧,心里闷着的许多话想要相问,却囿于礼貌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听,因此憋着十分难受。他虽则静立一旁,眼神则不受控制的到处打量,这熟悉的小亭他曾经在白玉的引领下来过此处,自然暗暗心惊,转念一想,凌秋悦那日提起小莲的师姐便是已故米兰国君的王妃,这亭旁青松后侧便是她的香冢了。恍然忆起旧事,天青心中黯然,他一路甚少言语,好不容易追到故园来,尚不能见到小莲一面,更不知晓她此番是生是死。却是没有料到会遇到师父及其故交,他纵有心询问小莲的师祖白眉老者,又怕抖落她的秘密让她难堪,是以心头自苦。回目四顾,他急急向师父点明凌秋悦及汤笑微同这松后香冢的渊源,并获得嘉许领他们二人过去拜会。
  
  他们三人甫一走开,那麻葛老者便连连轻叹,神色间无比落寞,其余两位老者见状纳罕,但从他手中接过鸽腿上取下的手书一观后,顿时了然。青衣老者喟叹一声,嘴唇翕动,终于无语。那灰蓝道装的灵犀子双手一摊,慢吞吞道:“天意难违。大哥,你昔年执念救下的弟子,现今尚未能堪破身世,老三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好徒弟,却又因为徒孙的变故白白折去二十余年的修为,我老二经此一生仅收一徒尚不敢记入名下,万幸暂无大碍;想来我兄弟三人当年意气,以替天行道之名,除恶扬善,煞气太重,方罪责一生。逆天改命,委实不可为啊,唉。”此话一出,三位老者霎时默然,遥想年少时仗剑风流,均以惩恶扬善为豪,殊不知难免意气,手段或许还凌厉了些,或者并未思虑周全后果,也没料到会影响他们至深。
  
  峰顶山风阵阵,摇动亭边孤立的轻松“悉索”作响。风儿打着旋儿,落下百丈悬崖,崖下自是另一番景象。
  
  白莲顶着红肿的眼圈,呆呆立在书房中。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屋中每一件物品:经年使用磨得光亮的木桌,桌面上洗刷的干干净净的套笔,厚重的玉石砚台,砚台旁紧挨着的一只黄藤编制的锦盒。。。。。鬼使神差的,她的眼神扫过去又缓缓移至那只锦盒上,不由自主地靠近几步,探手将锦盒捧到眼前细细观察。“少了点儿什么,”她嘴里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脑子里倏忽间闪过什么,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楚,但她笃定这盒子一定有什么相关。
  
  “师叔,我们走吧!”
  
  白莲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按扣,里面空空如也。
  
  “不用找了,”白玉叹了口气,走近前来,纤手一指,“喏,这盒子是装书信的,额,我记得按扣这里原本插着一枝翠竹莲花簪,大概,都被师公带走了罢。”
  
  “恩,带走?”白莲周身一震,慢慢抬起头来,“师父已经走了么?”
  
  白玉什么话都不说,拖起她的手一路狂奔,穿过熟悉的丹房、药铺、镜室,最终来到密道入口,掀起床板,把白莲推了进去。
  
  “喂喂,你干嘛!把话说清楚啊,师父去哪里了?”白莲急惶惶地去拉被扣的紧紧地手腕,密道里本来就十分灰暗,她更无法辨清白玉脸上的神色,心里愈加憋闷,师父,你的忍耐力极限到底在哪里?对她的由来震惊,可以理解,沉默不语,可以理解,那样悲伤的凝视的目光,也,可以理解,碎成粉芥的碧玉箫,也,也可以理解,可是,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真如白玉所言,他要离开故园,去月桂谷吗?
  
  她脑中一片浑浑噩噩,任白玉拖着她通过了密道,然后揽着她疾速地攀上了峰顶。
  
  “小莲!”
  
  熟悉而带着惊喜的声音,终于令她从混乱的头绪中惊醒过来。白莲凝目望去,一时呆滞了。
  
  凤眼清明,肤色苍白,雪衣白发的是她的师父,石青绸袍,眉清目秀,乌发高束的竟是小青,毋庸说凌秋悦和汤笑微都是面熟的人,只是,那三位目光如电般盯着她的是谁呢?
  
  白玉已经先一步奔过去,纳头便拜:“弟子白玉拜见师公,师祖,灵犀上人,卧云先生。”
  
  咦?
  
  手还在她手里扯着呢,白莲茫茫然跟着拜倒在地:“拜,拜见师父,额,师公?。。。。”
  
  麻葛老者手中的酒袋“啪”的一声掉落,在落地之前又回到了他手中,同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谁忘记告诉我什么事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