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狐狸

18 离歌之计谋


阁主气势万钧,那名黄衣小仙已经整个傻掉了。顷刻,热泪盈眶,盈盈拜倒在阁主身前,跪着哭泣道,“阁主英明,阁主息怒,阁主便原谅了圣衣吧。圣衣只是一时糊涂,才冲撞了阁主您。君上救了圣衣一命,圣衣知道君上不图什么回报,但圣衣在斐弥山上却心心念念的想要报君上的救命之恩。”
    我远远观望着,不发一词。暗自打量着那名黄衣小仙,其实她模样不错,大大小小算是个美人,美人梨花带泪之时,便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可惜那阁主偏不买账,坐在亭中淡定的品着茶,任凭那黄衣小仙扯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道,“阁主,圣衣只求阁主宽宏大量,让圣衣能够将君上的救命之恩报了,圣衣不求别的,便是做个婢女服侍着阁主和君上,圣衣也心满意足了,阁主,你便成全了圣衣吧。”
    阁主默默的拭剑,望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方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怎的忽而就换了一套说辞?”
    那圣衣小仙又膝行两步,跪行到阁主身前,开口道,“圣衣也只是一心想为族长和阁主分忧解难,君上身为青丘族长,有必要生儿育女,在狐狸族里做个表率,阁主身为男子多有不便,圣衣愿意代劳……”
    阁主背过身,我尽力脑补他俊俏的脸上遍布黑线的样子,忍俊不禁,便听见他隐忍着道,“这个实则不用你代劳,本阁主,呃,自有法子生儿育女的。”阁主又拂袖,自若道,“今天这件事便当没发生过,我亦不会跟君提起,你走吧。”
    圣衣小仙哭得一脸悲怮,死死扒拉着阁主的衣角,叫得惊天动地,“阁主,阁主,不要赶我走……”
    阁主摇了摇头,抽起身旁的落星剑,唰唰两声,袖子顿时被削掉一截。那圣衣小仙咬着下唇,面色苍白如纸,低低惊呼了声。
    阁主眼神冷得像冰,声音更清冷,“圣衣小仙,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是怎样上山的?”
    “圣衣自小无父无母,幸亏得到神仙点化,修炼千年终于勉强能化除人形,历天劫那日却被树精缠上,差点要破了千年道行被他吃进肚里饱腹……”圣衣小仙脸上泪痕涟涟,“是君上路过洪泽湖,圣衣才勉强保住这条命。”
    我听得唏嘘,只觉着这名圣衣小仙的命途多舛,这斐弥山那么广阔,即便让她住上一住,分一处庭院,那也无甚要紧的。
    只是我毕竟不是这山上当家的,阁主的那颗心也不若我的纤细。
    阁主叹了叹,扼腕道,“本阁主怜悯你自小无人教导,在外头又被欺侮。只是本阁主不想君替你捡回来的这条命,让你给白白丢了。你可知,无知最为可怕?你来斐弥山时日不长,不识规矩,目无尊长,本阁主并不怪你,但你若是再在这院落里大呼小叫,惊扰了君批阅公文,可莫怪本阁主不客气了。”
    原着我绕来绕去,胡乱穿行,竟然走到了阿君住的院落里,猿粪呐猿粪。=皿=
    圣衣小仙仍委委屈屈扒拉着阁主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圣衣竟不识……阁主,圣衣不求别的,只求做牛做马服侍着阁主。”
    阁主沉默了半晌,万分不可思议地问她:“你想服侍本阁主?”
    圣衣小仙咬着牙默默点了点头。
    阁主咧开嘴笑了笑,连带着语气也和蔼温存不少,“你既想服侍本阁主,在此之前,本阁主便和你清楚挑明了,本阁主用人不挑,但就是厌恶那些个聒噪的人,本阁主不算什么深明大义的神仙,情操和耐性极差,上次一名小仙恃着穿得少,竟然在本阁主面前撩拨君!见着本阁主又一副哭哭啼啼的面孔,集市上人流颇多,本阁主见着心烦,十分不耐,将她扛在肩上,随手就把她的衣衫挑碎,华丽丽的扔下去了……咳咳,那个围观的人也是不少的。”
    那圣衣小仙蓦地睁大眼睛,连眼泪都忘了掉。
    阁主支起下颚,认真的问她,“咳咳,如此,你还想着服侍本阁主吗?”
    我躲在大石后,见着那圣衣女仙被阁主吓得一惊一诧,美人脸变形不少,实在可惜可惜。
    临走时,阁主将落星剑负在身后,对那小仙道,“你且回去好好想上一想,是要好好的服侍本阁主,还是回去谨守本分,做只安分守己的狐狸。想好了,再来本阁主面前答话。”
    圣衣小仙抽抽啼啼的便应了。
    在她退场的当口,我也意欲离开这是非之地。无奈站得太久腿根便有些个发软,从大石上倒腾下来,带起一些飞沙走石,实则动作很轻巧,无奈狐狸耳朵尖,便是那么小的动静,却一声不落的进了阁主的耳。
    只见他敛了眉,停了脚步,往大石这边看过来,不动声色道,“是谁?”
    我拍了拍手,理了理衣襟,从大石后悠悠然踱出来,咳了咳,道,“阁主,是我。”
    阁主的面色有所缓和,怔了怔,才说,“原着是你。”走过几步,温和问着,“觉年怎会到此院落来?”
    难为他还记着我叫什么名字,我感动莫名,不由自主携了他的手悲戚道,“我本是饭后散步,听姒姒讲她便住在揽竹轩前方,不料我方向感不大好,走着走着就到这儿来了。”
    圣衣小仙看着我们默不作声,只得寻了个幌子遁了,背影堪怜。
    我眨眨眼,装着无辜,小心翼翼道,“阁主,方才那位是?”
    “路过打酱油的小仙罢了。”阁主嘴角动了动,“仙缘蛮好,只是私心杂念太多,这脑残的程度太高,迟早坏了修行。”
    我在旁边连连点头称是。
    阁主的狐狸耳朵动了动,执了我的手,宽厚道,“小厨房里做了些小菜,正午日头大,觉年中午就在此用完午膳再走吧。”
    我正想推辞,又听见阁主似是而非道,“你和我和君一同吃个饭。”
    那拒绝的念头转瞬即逝,我笑得嘴巴咧到耳根后,“阁主一番好意,觉年怎么敢推辞?”
    阁主领着我来到偏殿,因着时辰还早,便泡了壶清茶,拉着我在殿内开始闲话家常,这闲话倒是真长,从他怎样拜师学艺讲到出山云游,直讲了两个时辰。
    我闭目养神的听着,又趁他不注意打了两个哈欠。
    阁主在殿中来回走动着,倒是讲得兴致盎然,待他踱步到了殿中间,又抬头望了望殿外,方道,“此时太阳正好,日头晒到院子里厚而不烈,正是帮君晒书的好时机。”又回头对我说,“觉年若不嫌弃,待本阁主换身衣裳,陪着本阁主一同晒书如何?”
    我自是毫不犹豫答应了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换了身女装出来,我还是被震撼了一小下,捂着小心肝狠狠跳了三跳。见今即便我是女子,却也觉着她的这身女装十分曼妙。娘嗳,如若我不是名女子,恐怕也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她。
    我在心中细细品了一遭,换了身女装的阁主施施然走过来,朝我抿嘴笑,“这身衣裳好久不曾穿过,如今倒觉着咯得慌。”又自言自语道,“还是阁主的那套男装潇洒俊逸,瞧瞧,这络缨,这裙子,薄得像窗户纸似的。”
    我嘿嘿笑了笑。
    晒书自然要去藏书阁,甚好阿君爱看书,藏书阁离得亦不是很远。阁内藏书丰富,残本、册子皆摆放得齐齐整整。
    诗娘指着两大柜子书道,“今日便晒晒东边书柜上的吧。”又捂着嘴笑道,“觉年公子,今儿可是要麻烦你了,这活儿消耗的体力忒大,小仙们力气不足,每次都累得狗趴一般,实在难看。”
    我摆摆手,干巴巴笑了笑,“不碍事,不碍事。”
    于是乎,她边指挥着我干活,一边坐在凳子上摇扇,我将将搬了一摞书出去,尚未喘口气,又扑腾进去再倒腾一些出来。
    到最后书统统搬出门外了,我累得直接坐在地上喘粗气。诗娘站在一旁慢慢悠悠铺开书,一字一句道,“咦,这本书里还夹着当年诗会上君写给我的小情诗哎,待我给你念一念……”
    她的声音倒是蛮好听,阿君的诗也写得忒灵气。我只消听上三段,便只得个趴在地上捡碎了一地玻璃心的份。
    诗娘仍在一脸荡漾中,情思悠悠道,“虽则君对于这般风月□□十分含蓄内敛,但这数十万年来惹的桃花债可是不见底的深。他的那张脸委实招桃花得很,别说女仙,便是那男仙,在他面前也有些把持不住的。我亦曾劝过他换个别的模样,他倒是坦荡,说新的模样看着诡异,用着甚不惯。作为他未过门的妻子,也只得在这山上与他作陪,将他身边的杂花杂草清除颐尽,免得在跟前晃得眼晕。这么天长日久的,也只攒了这么些酸诗,然而在我心中却也算是甚慰劳了。”
    她这么一讲,我在心中略略回忆一番,委实想不起第一次与狐狸阿君见面是何时了,循着线索一条一条往回探,才想起是在打擂台上。
    彼时我一副心思全在那琉璃盏上,虽则被阿君的脸晃得神思恍惚,倒也还算镇定自若。
    那把琉璃盏现今仍锁在我家中的柜子里。思及此,我倒是头一次觉着想家了,也不知爹爹娘亲见着我的家书没有,妙语和连珠可还安好,表哥是否依旧愣头呆脑。
    待我歇得差不多,诗娘拍拍手,将我自地上扶起,“时辰也差不离了,我们去找君一同吃午饭去。”
    我便像个孤魂野鬼一般被她拎在手中,朝着阿君的书房进发。
    实则我并非想以这样灰头土脸的姿态出现。我在心中思忖了许久,方才觉着这实则是个计谋。
    阁主在我面前好生教训了那圣衣小仙,虽则不是一开始就排好的戏码,然则我听墙根之事,绝然瞒不过她的耳朵。阁主将那戏码通通过了一遍之后方寻我出来,是为着警戒我。
    这一招,唤作敲山震虎。
    另一面,她又假意与我交好,明着暗着让我放松警惕,又在我跟前将那些酸诗流水般念了一遍,此乃以退为进。
    诗娘步步为营,在气势上,在造型上,在为人处事上,显然高出我不是一截两截。我又拿什么来和她斗?
    如此想来,委实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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