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狐狸

23 离歌之夜会


我哆哆嗦嗦蜷缩在一方墙角,姒姒醉眼迷蒙的看着我,险险将我扑倒。
    我只得眼巴巴瞅着她,呐呐道,“姒姒,别玩了,不带这样玩的……”
    她整个人趴在我身上,漆黑的发丝顺着铺下来,同我的缠在一块,一双眼直勾勾望着我,如夺人心魄般。
    幸好我自幼长在灭妖世家中,心知她此刻用的是那狐媚的迷幻术,她昏昏沉沉抵着眼,我心下惴惴,集中念力将她的那些法术一一挡了去。她显然有些疑惑,将信将疑把我搂住,在我发际耳语几声。
    她道,“觉年,姒姒是真心待你。”
    我抬起右手颤颤巍巍想砍她一把,她的这番表白委实让我难以下手。
    我思忖许久,沉吟半响才道,“姒姒,我、我有个难言之隐讲与你听。”
    她在我身边躺倒,迷迷噔噔望着我。
    我喉头哽了两哽,闭着眼豁出去道,“上山之后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是一名断袖……”
    她沉默半响,涩涩然道,“这倒是个借口……”
    我嘿嘿傻笑,觉着这个借口用着甚好,还反过来宽慰她道,“这是我一直不想透露的秘密,如今告知你,你也不必太过伤心。”
    她敛了一回神,缓缓道,“对于这个秘密你倒无需太过伤怀,我方才想了想,为着你,便是化作个男身又如何?你不见诗娘为着舅舅,整天扮着男装招摇过市的,诗娘能做的,我姒姒亦能做到。”
    彼时我躺在床上,抬头望了望一回头上横亘着的房梁,觉着见今这形势,何其令人悲凉。
    我干巴巴一笑,“姒姒,方才我是骗你的……”
    她微闭着眼,心满意足道,“风月里的红男绿女总喜欢编造些个谎言,诗娘说了,此非计谋,只增情趣耳。”
    我心有戚戚焉,正想执起她的手无语凝噎,她却先我一步扣住我的掌心,慢悠悠道,“觉年,我想清楚了,既然你不想,我自是不会勉强你。反正时日还很长……”
    她握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过了不久声音渐低下去,呼吸悠长,像是睡得很沉。
    我眼观鼻鼻观心,在心中数了整一千的数,才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将她握着我的手拿开放入被中,轻手轻脚的爬起来。
    夜深露寒,我对她没有那些断袖的情分,终究不能与她共宿一榻,让她平白滋生那些没来由的情愫。
    我在院子里吹了一阵子的冷风,终是想明白了,今夜且当她发了酒疯,若然明日起床她忘了,那么此事也便罢了。忽而又转念一想,如果她是当真的呢?
    我裹着袍子凝眉思索了一番,想来想去,便有些置气。我也不知是哪跟筋搭错了,只一个劲想着,若不是那瓶该死的酒,兴许姒姒也不会突然之间被激出了酒气,我是在这寝殿外吹风吹得萧瑟,那始作俑者见今指不定在他自个的殿中烘着暖炉睡得正欢畅呢。
    今夜我是无殿可归了,怎么着也得找他算账不是?
    我大步流星的向阿君的寝殿飞奔而去,后来我在想,在那一刻,虽则我的身子扑腾得厉害,我的脑子却是的的确确没在转的。=皿=
    入夜后,斐弥山上四处均是昏黄一片,夜景斑驳,树移影动,乍看之下有些唬人。幸而路上还设了些光线柔和的夜明珠,也还好我白日里探得了路,凭着记忆又走一趟,居然也没走错。依旧是那日遇见阁主和黄衣小仙的那块大石,那间亭子。
    阿君的院落实在是大,因着无人守夜,我踢着腿大喇喇的进去了。见殿内似还有光影幢幢,我大着胆子闭着眼便推开了门。
    右脚将将往门槛踏了一步,便有一股冷风飕飕的往我身上钻,我手一抖,方才那阵子澎湃的心血差点要被冷风吹熄。
    阿君的殿中倒不算乌漆麻黑,夜明珠的白光莹莹照下来甚是柔和。彼时他斜靠在扶手上,右手支着颐,左手正正拿着一卷文书在细细看着,一旁的案台上还摞着一堆书,我讶异且唏嘘,想不到平时飘逸四处游离来去无踪的阿君,他也是个尽职尽责的族长。
    阿君身上还披着件玄色纱袍,夜明珠挥发的光芒谧谧透过帐幕铺在身上,他的纱袍并没裹得瓷实,内衫也只随便的套在身上,稍稍动静便露出一方胸膛来,为着此,我又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
    我心中自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激荡非常,因着方才赶路,脸上不由自主的飞起两瓣红霞,呼吸也有些个急促。双腿恰恰好卡在门槛间,真真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在那股冲动劲儿过后,我在心头盘算了一番,抚心自问道,唔,我今夜到底是来做甚的?
    我脑中像被浆糊糊了一圈,扶着额头,踮着脚尖,打算悄没声息地,挥一挥衣袖地,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关门走人……
    我双手左右开弓,这边厢门还没掩上,那边已经发话了。他拿笔的手仿佛顿了顿,眸光似不经意在我面前扫过,眉眼一低,恬淡勾起笑,淡淡道,“小猫?”
    我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扯出个笑,他已然搁了笔,扶起眼帘,缓缓道,“你这一来一去,锦衣夜行的,是想要做什么?”
    我双脚还卡在门槛边,十分尴尬的回过头,心头感慨暗自涌动,我极力挤出笑,对着他挤眉弄眼道,“阿、阿君,那个……我好像走错门了……呃,咱们两个院落长得是真像啊……”
    囧里个囧,一个院外种竹子,一个种树,能一样吗。我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嗫嚅道,“呃,其实我是过路来打个酱油的……打完了,我就回去了啊……”
    想必阿君心头也是千头万绪感慨万分,只敛着笑,淡淡道,“外头冷,你且进来说话。”
    我受宠若惊的跨过门槛,受宠若惊的带上门,受宠若惊的掀起帘子,我这么一连串受宠若惊的动作大了些,少不得要在进屋的途中带倒几个凳子,不经意撞到桌脚磕到膝盖什么的。
    待我好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到案台边,阿君早已不动声色搁下文书,将我拉到身旁坐下,漫不经心撇了我一眼道,“小猫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第一反应便是低头眯着眼把自己的衣衫打量了个遍。里头只着了内衫,外面的那件袍子,唔,方才在殿中出来走得急,在架子上随手捡了一件便搭在肩上,也没理会究竟拿的是哪一件袍子啥料子的外衫,如今被阿君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十分不幸的,被我裹在身上的,恰恰就是被树枝撕了一道口子的那件。
    那道口子终究不是一道普通的口子,它裂的很不是个地方,况且还被姒姒一阵折腾,见今着在身上,只能用衣不蔽体四个字来形容了,委实难堪。
    我脸皮红了红,捋着袖子将那撕裂的口子扯后一些,再扯后一些,方道,“这山上夜路不好走,怎么竟刮了那么大的口子,那些树枝也太厉害了,糟蹋了这么些个好料子。”=皿=
    阿君眼中神采黯了黯,神秘莫测将我望着。我被他望得浑身不舒坦,心中一团火烧得浓烈,只顿了顿,咽了咽口水道,“其实今晚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与你一同斟酌的。”
    他一双桃花眼定定将我望着,淡淡道,“何事?”
    我有些发懵,究竟姒姒表错情这件事,说不说与他听好呢?方才姒姒一番话,真不真心,皆无从考证,但在这山上知我是女子的,也只有阿君一人,放眼整个斐弥,也只有他才能替我谋划一番了。
    我在心中浅浅过了一遍,埋着头干咳两声,思前想后,才无可奈何道了句,“没什么事了。”
    他坐在床沿,侧了头歪靠在一旁,一张脸俊美得不可方物,直视片刻无端端令人生出遐思来,我又转了眼,便听得他闷哼了声。
    这家伙莫不是生气了吧?我揣揣瞄了他一眼,身子却陡的被他圈住,手揽在我的腰身上,片刻方幽幽吐出几个字,“上山才几日,怎的反而瘦了?”
    我被他抱得晕头转向,今日在温泉旁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免不了让人耳热面红一场,我将头埋在他肩窝里,忽而神志不清起来,吐出一口气,委屈道,“方才姒姒说欢喜我,说要同我成亲。”
    我把头埋得很低,见不得他脸上的颜色,只听见他似在笑,声音里含了几缕笑意,“唔,姒姒这孩子长大了……”
    我用爪子挠了挠他的背,气急败坏道,“阿君,你莫不是真想将我俩凑作一堆吧?原着你竟安的这个心哇?!”
    他脸上僵了僵,抬眼将我好生看着,笑谑道,“某没有这样说过吧?”
    我茫然了一会儿,睁大眼睛,用四十五度角望着他,“你是说,你会帮我去同姒姒讲清楚咯?”
    他脸上笑意越发的深了,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闪烁其间,端的满室星汉灿烂。他又笑道,“某不记得方才有答应过你啊?”
    我呜咽一声,又气急败坏的用爪子挠他,趴在他身上咬他的肩膀。他将我搂得越紧了,我埋在他项窝中,恶狠狠道,“呜哇,你就爱作弄我……”
    他没理会我,任由我胡作非为,待我折腾得累了方停下手来,耷拉着脑袋,乖乖被他箍在胸前,时不时的哀怨几声。
    我心跳得有点儿快,只得奋力挣开他的怀抱,想同他坐得远些,他却只管搂着我,过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说的是,“小猫今夜来便为的这件事?”
    我且诚实的点一回头,又在心头思忖了一会,觉着他这话问得十分蹊跷,思前想后,方怯怯问他,“阿君莫不是还在为今日的事生气不成?”
    他抬眼轻飘飘瞟了我一眼,瞧不出有个什么意味,只悠悠叹气道,“某怎么会和小猫一般见识?”
    难不成他真的独自在生着闷气不成?我心中咯噔一响,“阿君,我当真惹你生气了?”
    他撑了额头苦笑,沉默良久,才伸出一双手在我脸上搓圆捏扁,“有人总是有本事让某心神不宁。”
    原着并不是我么?我心里头抽了抽,“有人让你不舒坦了?你怎的不告诉我?”
    他淡淡扯出来一个笑,眼中神色是莫测得很。
    这边厢我还未将他的话头理个通透,那边却不知是谁,轻轻叩了叩门,软软唤了句,“君,这么晚了,也不知你睡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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