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风暴

“嗯？”赵明两个指尖按在她的眼眶上，掌心涌出的念力覆盖了她受伤的半张脸孔，表面之下无数微小的细刃快速剜去模糊的血肉，但仅过了不到一秒，就发觉她的心脏颤抖了一下然后停止跳动。
    用念力凝聚的刀割是比别的刀更痛一点，但是有这么痛吗，连心跳都停了。
    他问道：“你死了？”
    邦妮本已停止呼吸，随着赵明这句话，平静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猛然吸了一口长气：“还没有。本来已经走了，本来已经毫无牵挂，为了回答你这句话，我又有了牵挂，我只好回来说一下，代价是好痛啊——你必须补偿我。”
    “真的吗？”
    “真的。”邦妮咬牙切齿说，因为实在是很痛。心中说：“不是真的，与真的也差不多。之前告诉我说要忍住痛，所以我不走，我要忍到它结束。”
    “好，我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颜色的眼睛？”
    邦妮丝毫没有怀疑赵明所说的话的真假，认真的考虑了几秒钟，说：“我想要一双有彩虹一样色彩的眼睛。”
    “没有问题。等一会儿眼睛再生的时候，你只要用心想要和用心存想彩虹一样色彩的眼睛的样子就可以。想要一天换一种颜色的眼睛，就用心想要它。只要你能想像得到，那你就能拥有。”
    “那不就是许愿了吗？”
    “唔，就是这样的，你许愿，我帮助你实现。”
    “这也太神奇了吧？”邦妮虽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怀疑真的能够实现，“那我还要一双没有光线时也能看清楚的眼睛。”
    “可以。”
    赵明闭上眼睛，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邦妮的眼窝和颜面的创伤面已经清理干净，依然用念力覆盖以保持纯净状态免受污染。随后操纵念力从邦妮骨髓中提取出几颗万能细胞，两颗“种”在眼窝，两颗“种”在受损的额骨上，其余安放在剩下的创伤面。
    邦妮颤栗着，从骨髓中提取细胞的过程比她想的要痛苦几倍，她的体质对念力十分敏感。
    “开始许愿吧。”赵明说，一边说着，一边调控念力给种下的几颗万能细胞输入一级念力本源之力即生命力，给这几颗细胞提供生长的能量。
    “嗯，那我开始了。”邦妮说。
    就在她应声开始的时候，赵明放在她额上的手，顿时感受到一股吸力，把他覆盖在伤处的的念力吸入她的额头。
    答应她可以许愿，她用心存想，本就会汲取周围的念力，不管是不是属于她所拥有。不同于生命力，她此刻汲取的念力是二级念力信念之力。
    这种念力被她汲取之后，却也不知经过了具体什么途径——仿佛消失在虚空中，瞬间又从虚空中返回——再出现的时候，逆流而上，注入几颗万能细胞中。
    生命力决定它们生长与否，生长快慢，需要的能量十分庞大，邦妮显然没有那么多合适或者说多余的生命力可供使用，只能由赵明提供。
    信念之力决定它们长成什么样子，对再生过程中的基因表达加以约束和控制，需要的能量同样十庞大，邦妮没有修习过念力，没有存储这些能量，同样只能由赵明提供。原本是由赵明来控制，但既然答应了邦妮，现在就将大部分交给她，赵明只控制最关键的一小部分，以防她因为缺乏训练而控制不住，导致再生的组织不是眼睛，而是一些别的东西。
    赵明很清楚，这种再生，会比普通的再生要多很多倍的能量，其中绝大部分能量都会浪费，消失在构成粒子的能量旋涡以及它们的间隙即虚空中。
    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因为巨大的能量消耗而身受重伤。
    值得吗？
    赵明认为值得，他认为让邦妮拥有一双她想要的眼睛更重要，她不是别人，她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援他的战友，她是站在他左右用身躯用生命替他挡下敌人子弹的守护天使，她理应拥有更好更强的天赋来保护她自己不受到伤害。
    新的组织，以肉眼可见速度在她的眼窝中生长，在她的额骨上生长，修复受损的骨骼和皮肤。
    同时，能量消耗出乎意料的巨大。
    “你究竟在想什么？”赵明纳闷邦妮究竟在想像着一双怎样的眼睛。
    但这时候不能打断邦妮的想像。
    赵明很快就觉得十分吃力，两个原子燃烧产生的能量完全不够邦妮汲取，已经变得暗淡，随时都会熄灭。
    噗！赵明似乎听到一声轻响，其中一个突然熄灭。
    而这时邦妮的再生还没有完成百分之一。
    噼啪！赵明用尽全力，点燃新的一个。
    噗，另一个燃烧中的原子能量耗尽，化为一道光逃逸。
    强大的吸力立刻集中在新点燃的原子上，只在瞬间，这颗新点燃的原子就摇摇欲坠，转眼噗的一下熄灭。
    恰在此时，赵明竭尽全力又点燃了一颗原子。这颗原子仅仅支撑了瞬间就能量耗尽。
    “你究竟在想什么？你不会在想像整个世界吧？难道你想要整个世界？”赵明暗暗叫苦，原本预计很轻松的事情，变成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
    一个个原子熄灭，一个个原子点亮。赵明倾尽全力也只能保持一个原子燃烧，而这岌岌可危，一旦全部熄灭，冷却下来再点燃就更困难，能量供给就会中断。没有能量供给，邦妮已汲取的能量会发生崩解，她会死，并且会波及到赵明。
    “沉浸，沉浸。”赵明发狠，让信念沉入意识的最底层，努力让注意力更加集中，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同时点燃两个以上原子。“狠一点……再狠一点……更狠一点。”
    有淡淡的白光，从他的衣服透出，像是呼吸一样明暗交替，渐渐变得强烈，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他的衣服浸在白光中，然后逐渐变得明亮耀眼，它在发光，成为极强烈的光源。
    然后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强烈的白光中。
    整个房间都开始在发光。从窗口透出的光芒形成明亮的光柱，照亮附近一段的悬崖，并且向悬崖外的空间远远投射。
    悬崖之上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停下手中的工作，向这边望来。
    “那是什么光？”
    “不知道，光线太强了。”离得近的人，已经取出护目镜戴上。
    “像是圣光！”有感官敏锐的人感受到莫名的吸引力，向光源走去，但一队士兵拦住了他们，带队的军官示意他们向后退，不要靠近光源。
    “是圣光！”被拦下的人们没有争吵，退开后在地上远远地拜伏领受，神情像是沐浴在圣光中一样安宁。
    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光线消失，所有人怅然若失，但却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彼此奇怪的望望，继续他们的工作。
    三十分钟后，赵明把手从邦妮额上拿开。
    “好了。”邦妮缓缓地张开眼睛，“你觉得怎么样？”她没有想象中重获新生那样激动，大喊大叫又哭又跳什么的，她很平静，连她自己都感到有点奇怪。
    暗淡的灯光下，她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美丽，虹膜在变幻着颜色，同时看上去很深邃，很不真实。
    赵明嘴角抽了抽，说：“你这是什么眼睛。”
    “能够任意改变颜色的眼睛。你瞧！”邦妮眼睛中的色彩停止变幻，然后开始眨眼，每眨一下眼睛，就改变一种颜色。
    “更是一双摄魂眼吧。”赵明说，“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嗯，是的，我希望在与敌人面对面战斗的时候，它能派上用场。我希望能在黑暗中看清楚，能够看得很远，能看很细微的东西，我希望我的目光能灼伤敌人……”
    “你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很冒险啊！”赵明听得一阵头疼，怪不得能量耗费巨大，为此他不得不别出蹊径去冒险点燃邦妮体内的原子，从此刻起他决定以后这种事情不能再做，因为别人的愿望无法知道也无法控制啊。
    “现在你体内拥有两个巨大的能量源。”赵明说，邦妮原本不拥有念力，这次再生，她不仅重新拥有一双魔幻般的眼睛，而且复制了他的念力方式，体内点燃了两个原子，从零一下跨越到二级高阶，此刻庞大的能量仍在她体内流转，如果不巩固下来，而是任由它们耗尽熄灭，会很可惜，“我教你怎么控制它们。”
    在教她的时候，他还在絮絮叨叨。
    “闭上眼睛吧……”
    “有一种武器，比战机还厉害，但是训练会很辛苦，要苦百倍，你愿不愿意学习操纵这种武器？”
    “好，你是我的第一名学生。这种武器叫做机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机甲战士。”
    “老师，你也经历过我这样的再生吗？”
    “经历过。”赵明回答说，他没有告诉邦妮，他经历过，但没有人帮助，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