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囧飞仙

脸上传来的触感冰凉湿润，她忍不住缩了脖子，抬手去挡，不料勾陈得寸进尺，双手捧住她的脸欲吻她的唇。她打了个激灵，这勾陈帝想使几下手段折腾她？
    她与勾陈两位是干柴见到冰块，连点小火星都擦不起来，当然这是她自作多情的想法，勾陈此时折腾她，却是干柴遇到烈火，越烧越凶猛。
    两人几番挣扎之下，她的衣襟散开了，头发乱了，脑壳子也不清不楚，尚未喊出声，就被勾陈的嘴堵回喉咙。这一堵十分扎实，感觉身体内的小魂一抖，非常识相地昏过去了。
    昏前一刹那，她想，昏着被折腾总比醒着被霸王硬上钩得好。
    她觉得释梦君定是拜倒在她风采迷人的仙姿，对她存了那么几分意思，要不然为何她总是做梦。这次她做的梦分外惊悚，梦见勾陈帝带着一顶粉红小轿来迎娶她，清冷的脸变得深情款款，捏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说此生非她不娶，且生生世世都要将她困在这顶粉红轿子里。
    她顿时吓得哭玉清喊儿子，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跑了甚久，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原地蹬腿，勾陈帝的脸在她眼前慢慢放大，一脸垂涎的笑。
    她惶恐她惊吓，像路上遇到强盗的小媳妇，惊叫连连。一转眼，那张贱笑的脸变成了一张端得正经的脸，是沐焉辞。
    他的脸渐渐僵硬，瞬间扭曲，双手一伸掐住她的脖子，怒吼要她还他的道行，还他的一条命来，不还债就等着给她儿子收尸。
    她惊上加惊，吓傻了，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咽不出来，快要断气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重心，身体由竖的变成横的，有人在她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她在空中十分快意地一刹那飞腾之后，重重跌落在地上，摔得她呲牙咧嘴，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后领又被人轻轻一拎，然后听到李桃欣喜的声音：“玉清相公，我抓到她了。”
    “赶紧用刀子剁了！”玉清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相公。”李桃花娇嗔一声，一把亮闪闪的长刀忽然横在她脖子上，“你这只桃花精，我今日一定要让你还债，血债血偿！”
    长刀猛地一落，浓雾陡起，周围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桃花淡淡的气息，她置身在漆黑地，欲哭无泪，娘哎，释梦君一定是被她迷得七荤八素，说不定她上天庭第一天就对她一见钟情，然后不知何时她不小心伤了上君的情，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她这个梦不到惊悚到见血光见诛仙台定不会醒过来。
    “娘！”唔……是儿子？！“娘！”
    噌的从地上站起，乌黑一片的前方慢慢露出一只银色的小龙来，她摸着方才摔痛的屁股，一跛一跛地朝儿子走去。儿子渐渐从银龙变成男孩模样，撒着腿一纵身扑到她怀里，用头噌她。
    “娘。”
    “乖儿子……乖儿子。”她用力抱紧儿子，听见儿子又道，“娘，我要亲嘴。”
    如今谁的便宜都占不了，儿子的便宜总可以占占，她闭上眼，撅起嘴等儿子亲下来。嘴上轻轻一碰，却渐渐由轻到重，由浅到深。
    不对劲！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儿子的胸，胸肌结实有力，她儿子小小年纪除了一条龙尾巴，哪来的胸肌！
    她猛地睁开眼，终于从梦里惊醒了。这些日子她总结出一个经验：占便宜除了渡仙气之外，昏死装晕也是个极好的办法。就好比现在，她醒来第一眼发现身上趴着沐焉辞，她的一双手紧紧搂着人家的脖子，他的唇红润有光泽，有亲过的痕迹。
    有了上次的经验，只除脸色微微泛着红，沐焉辞显得镇定多了。反观她，瞪着眼珠子，抖着唇，二愣子似地看着他。
    “焉……焉辞兄。”许久，她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我……”我冤枉啊！我并没有想轻薄你的意思！
    “没事，”沐焉辞接道，脸色更红，略泛起愧疚之意，“是我。”
    她一愣，什么意思？
    身上的人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趴在她身上，语焉不详道：“方才进来，看你似乎坐着噩梦……后来，后来……反正是我对不起览华，趁你昏着就……就……”
    他结巴着说不下去了，她听着大抵能明白他的意思。这次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是他占她的便宜。览华顿时懊丧，方才为什么不多昏那么一刻？
    她承认，就算到了如今这个时刻，她和玉清有了千年债，有了儿子，她依然不改本性，所谓本性难移啊。对勾陈，她看上的是他美美的样貌，但只能站在远处看着窝着，在心中肖想人家的美色；对沐焉辞，她看上的还是他的美色，但有种让她金屋藏娇的冲动，因为他端他老实，所以还可以在他身上占点便宜。但无论是谁，她都不得不斩断心中的歪念，否则玉清恐怕真会一刀子剁了她。
    二位仙人就在床上如此僵持着，谁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在心中捶胸顿足，想拿头撞地，至于沐焉辞想点什么，估计是苦了一身情，伤了一窝心——此眼前人只恋只看不能吃。
    “焉辞兄……要是哪位仙童进来了，看见恐怕不好。”她干干笑着。
    沐焉辞脸色越来越红，“览华……先松了你的手。”
    她怔上一怔，才发现自个儿的手臂还挂在人家的脖子上，立马松开手，仿佛背着玉清红杏出了墙，又心虚又难为情。
    两人起身，整好了衣服，她才惊觉眼前依旧是玉帝的书房，不由问道：“焉辞兄，你如何来这里的？”
    沐焉辞道：“是玉帝吩咐我看着你。”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略有不明，为何让沐焉辞看着她？直接把她送入紫华殿软禁不就省事了么？
    于是她又问：“焉辞兄觉得玉帝让你看着我，是何意？”
    沐焉辞想了一想，看了她一眼，才道：“大概事出突然，方才你不醒人事时，有天兵来禀报，魔尊死而复生，向天庭挑衅，玉帝带领众仙僚去了南天门。”
    “魔尊？”魔尊死而复活，是否和玉清有关系？
    沐焉辞点头，表情凝重，沉默着不语。忽然对她道：“览华，这是个好时机，我送你下界。”她听了，摇头道，“没用，如今我仙力被禁，就算到了凡间也很容易被玉帝找到。”
    沐焉辞不赞同：“不，我认为。正因为你仙力被禁，仙气被隐，天庭才不易找得到你。”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览华，我送你下界吧。我送你到别有洞天的湖底，和玉清真王见上面，我再回天庭。”
    她拂开他的手，摇头：“还是我自己找个机会下界比较妥当。”
    “你别傻了。”他蹙眉，担忧，“玉帝定是打算囚禁你生生世世，除非玉清回天庭救你。”
    她心里略微一沉，的确，除非玉清来救她，但就算玉清来了，也不一定是勾陈及众仙僚的对手，寡不敌众啊。而从勾陈那番话里，她隐约有些明白，玉清带走李桃花，为的是她身上那颗精元，她的真身在湖底，想利用精元引她的魂，自然是不会回天庭救她。
    “览华，一时半刻玉帝和天兵天将还回不来，我从白日门送你下界。”沐焉辞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刚走出凌霄殿，守门天兵在殿门外拦住去路，“玉帝口谕，谁都不得出凌霄殿。”
    沐焉辞拱手道：“得罪了。”探手一点，守门天兵如同两根木桩子杵着不动了。
    她本还想推脱，但都做到这份上了，她再推脱就忒假假惺惺了，一路跟着沐焉辞驾云白日门。魔尊挑衅，是个大事情，众一干仙僚都去凑热闹了，路上没有一个路过的仙人，畅通无阻来到白日门。
    沐焉辞拦腰扶住她，一个纵身，腾云驾雾下了界，在空中飞腾的感觉与以前似乎大有不同，这次下界仿佛鬼魂一样荡在上空，头重脚轻，胸口泛闷。
    她下意识捂住胸口，微微蹙了眉，身侧的沐焉辞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穿过层层云雾，荡到离一处荒地几丈上空。她想开口说句没事，却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发不了声音，只得闷闷摇头。
    落了地，四周只有几户人家，正是凡间傍晚时分，云霞灿烂，炊烟袅袅。
    沐焉辞往前方抬手一指：“前面就是别有洞天的山口，我送你到山口罢。”
    她点点头，想开口言谢，嘴皮子动了几下，愣是发不出声音，抖了好几下，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谢……”谢字还落音，一口热烫烫带着腥味的血哇的吐出。
    “览华！”
    身子软软地快倒下，意识倒是清楚得很，就是觉得胸口泛闷。唔，不至于吧，她只是做了几个噩梦，轻薄了沐焉辞这纯良好仙，动了那么点歪心思，至于那么快就遭报应么？
    身子被人扶住，沐焉辞忽然探手触在她的手脉上，片刻后失惊：“玉帝竟然将你的魂镇在了凌霄殿！”
    什么意思？她抬手抹了一嘴巴的血，疑惑看他。他说道：“我此时强行带你下界，你的元神恐怕不保。”
    元神不保……命苦，难道她过不久要飞灰湮灭？怨恨……当真怨恨，莫非当玉帝的都那么缺德。
    “我们立刻去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