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囧飞仙

房中，李桃花一直叫着玉清的名字，听之入耳十分不舒服，她在里头叫玉清，她在外头忙着吐血丝。想来，李桃花是在做梦了。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扶着门框正要推门入房，却听一声冷音道：“被人糟蹋的滋味如何？”
    她一惊，这声音……玉清！
    “什么意思？”李桃花怔道。
    她听到玉清在房中轻轻一笑：“我说过，我不喜欢身子不干净的女人。”
    李桃花喃喃：“什么意思……所以昨晚那两个采花贼是你安排的？”她在房外倒抽了一口凉气。玉清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李桃花叫得凄厉，一声声控诉为什么，听得她头疼不已，胸口越发闷，觉得李桃花不该做神仙，更该做戏子。
    “你尚是神仙肉身，被玷污了身子，合该上诛仙台。”玉清冷冷说道，“如今我收留你，荷姑，你该感谢我。”
    李桃花不可置信，哭得十分悲情：“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违逆天条和你一同下界，你却这般狠心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你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你对不起桃夭。”玉清不含情绪道，“好了，在你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精力，把精元给我吧。”
    李桃花哈哈大笑：“原来你做尽一切就是为了我身上的精元？我不给就是不给，大不了我与她同归于尽，飞灰烟灭！”
    玉清若无其事道：“飞灰烟灭？千年之后再入轮回道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若你现在乖乖地把精元给了我，你还能留条活路。飞灰烟灭，不管是千年后还是万年后，以后再也没有荷姑这个人，当然畜生除外。”
    “你骗人……你说谎！”
    玉清冷冷道：“你以为勾陈还会让你投个好胎？你别做梦了，现在他恨你都来不及，至少他是不会再管你了。”他一顿，忽然低声，“昨日我去天庭，我拿你威胁他，你猜他说了什么？”
    李桃花骇然：“什么？”
    “他说像你这样的贱女人，连览华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览华在房外听得心肝直抖，有些明白，玉帝的儿子个个都是狠角色，一个比一个狠，勾陈尚自能留给她一点薄面，玉清却是狠得不留情面。
    房中好阵子没有声响，她想，估计李桃花听得已经傻了。不管傻不傻，她实在没有力气听下去了，捂着胸口拖着两条虚软的腿一步一步走向李桃花的房间，却在此时，李桃花发了疯般，在房中又哭又笑。
    这一哭笑，她又忍不住了，胸口一痛，喉咙一甜，又是一口血。她觉得她这几口血不是因为沐焉辞道行浅，而是被李桃花吓着的。
    这一口吐得她头昏眼花，两腿发软，脑壳发虚，神智有点不清楚了。眼看那门只有几步的路，却觉得远得很，悲愤无奈之下，想着用手敲几下窗子，正要抬手，却被人从身后扶住。
    “览华？”正是沐焉辞。她道，“你怎么醒了？”
    沐焉辞抚住额头，叹道：“隔壁桃花仙吵得厉害，所以就醒了。”他又一惊，“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我扶你回房休息。”
    她摇头道：“不用，快扶我进桃花仙的房，玉清正在里头。”正说完，李桃花的房门忽然开了，玉清从房里走出来，染了一身的月光。
    不知怎的，此刻见到他，忍不住老泪一把，心肝酸了一把，她抖着唇轻声叫唤：“玉清……”
    玉清看过来，四目相对——梁山伯与祝英台终于相会在月朗坤坤的黑夜里。只可此她这个祝英台不识好歹，一个眼晕，又昏了。
    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那个客栈，已经又过了一日，她睁开眼，只觉全身舒畅，头脑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昨晚吊着小半口仙气的胸闷。
    床边没有半个人，房中也无人，她不禁要想，昨晚莫非是她在做梦？
    她下床倒了杯茶解渴，正喝一半，身后忽然有人说道：“醒了？”噗的一声，剩下的半口茶水全数喷在了桌上。然后一双手从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一颗头颅也靠在了她肩上。
    “览华……”玉清在身后喃喃唤着。
    “昨晚李汉思说得可是真的？”她缓缓问道。
    “嗯。”他回答，“那两个人的确是我安排的，这是她该得的报应。”
    想起昨晚李桃花又疯又癫毫不掩饰地大声嚎哭，她叹得七分假，三分真：“你会把她逼疯的。”
    玉清却笑：“疯了最好，那不是更容易拿回精元。”
    她亦笑笑。两人在房中沉默，过了许久，却没见沐焉辞进来，她问：“焉辞兄呢？”
    “他回天庭了。”
    她吃惊：“什么？！”乖乖，这沐焉辞回了天庭，勾陈还不一掌劈了他的天灵盖！他怎么不吭一声就回天庭了？这不是要逼她拿条白绫吊死在房梁上么！
    玉清看出她的心思，安抚：“别担心，勾陈还没狠到那种程度，至少比我好心多了。”
    虽是这么说，但惩罚是少不了的。
    “娘！”正愁苦着，一道嫩嫩的声音在房外响起，她儿子迈着小腿蹭蹭蹭地进了房，扑到了她的身上，“娘，我好想你。”
    她嘴角不由咧开笑，抱起他：“乖儿子，娘抱抱。”
    玉清一把扯落男孩，蹙眉：“你娘身子虚弱，哪有力气抱你。”
    男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本正经道：“我有办法治好娘的病。”她和玉清同时挑眉，听到儿子又说，“赌坊。”
    她老脸一抖，眼皮抽搐，这孩子总掀她的老底。她摸了摸儿子的头，蔼声说道：“乖儿子，娘早就戒赌了。”
    “是吗？”男孩眼珠子又一转，伸出左手忽然挨个数起来，数到第三根手指的时候，他闪着明亮的眼睛，一脸无邪，“那娘是想嫖吗？娘说过娘要金屋藏娇，藏好卿旭干爹做二房。”
    一个趔趄，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回头望着玉清，问道：“你都教了他什么？”她儿子忒有能耐，忒厉害，竟猜到她要将沐焉辞金屋藏娇！当然这是以前的歪念。
    玉清一脸无辜，“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教儿子，不都是你教的么？”
    她教的？她暗中叹了口气，定是她前世这棵蠢桃花教的。
    她端着表情，对儿子循循善诱道：“乖儿子，你娘也戒嫖了，你娘现在只吃喝。”
    男孩的头歪了一歪，终于恍然大悟：“难怪爹说，娘现在只长头发不长脑。”
    她猛抬头瞪着玉清，只见他修炼几千年的老脸险些挂不住，笑道：“这……我哪敢这么说，小孩子说的话怎能当真。”
    男孩当场拆穿他老子的谎言：“爹，虽说童言无忌，但是爹当初是怎么教训娘的？娘那时输光所有的银子，娘说小孩子的话怎能当真，爹当时就说——”男孩清了清喉咙，有模有样地装起老子的语气，“桃夭，虽说童言无忌，但是小孩子的话最诚实。”
    他的眼亮晶晶一闪，“爹那时就这么说的，爹别想糊弄娘。”
    “这个……这个……”谎言拆穿，玉清低头一直搓着手，忽然对儿子笑得十分慈祥，“小曜生了一场大病，记性不大好肯定是记错了，爹说的话从来不打谎。”
    男孩不信，狐疑，咂着指头：“是吗？我肯定没有记错。爹上次还说娘不光长得一世不如一世，连脑袋也一世不如一世灵光。”
    玉清语塞，她瞪着他，他老人家立刻微微一笑，那笑容十分迷人，只听儿子又嫩着声音道：“爹难道忘记了？我看是爹的记性不好吧。我还记得爹曾经说过桃花精长成娘这样子，爹成天对着娘这张脸，十分辛苦。”
    一道瞪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得更加难以言明，他立刻打哈哈说道，“览华，玉帝说不定马上下界抓我们了，我们赶紧回别有洞天吧。”说罢，落荒逃出房间，连门都忘记栓上。
    男孩瘪嘴：“娘，爹不诚实。”于是又建议道，“娘，回去一定要赏爹一块搓板。”
    她眼一亮，连连点头，将儿子猛地抱紧：“好儿子，乖儿子，娘一定赏，大赏，重重地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