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

你说…”
  我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开门走了进去。当门就要关上的那一霎那，突然伸进来的胳膊卡住了就要关上的门。
  “啊！”一声痛呼让我瞬间转身。
  “默尘！你干什么啊？让我看看…”又红又肿，还夹杂着处处血丝，可见一点都没对自己手下留情。
  “你是笨蛋吗？是傻子吗？不知道这样会夹断骨头的吗？”
  默尘立刻拥紧我，生怕我会再把他拒于门外。
  “对，没错，我是笨蛋，是傻子，我就是这世上最笨的笨蛋，否则我怎么会赶走你，怎么会那样骂你，我怎么会看不清自己爱你呢？比爱我的生命还爱！”
  “你总是要惹我哭吗？你欺负我！你对我不好，不好…”我终于泣不成声的哭倒在默尘怀里。
  
  “小妹，我刚才听见傲雪走路时有轻轻的抽气声，你快帮我看看她怎么样，身上还哪里有伤，快点！”
  “别管我，我没事，他的胳膊被门夹了，又红又肿，我们还是马上去医院吧，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问题！”
  
  “你俩都给我闭嘴，安静！真是被你们两个气死了，一个胳膊被门夹到，一个脚上都是血泡，胳膊也有擦伤，我真是…”
  “什么？！傲雪，快让我看看！”
  “二哥，你别乱走，这不是你家，会被绊倒的！”
  
  默尘用他略显粗糙的指腹，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劲道，仔细地，专注地‘看’着我的伤，直到他确定我的伤都没有大碍的时候才轻呼一口气。
  “哎，既然这么相爱，又何苦相互折磨呢？傲雪，我看二哥的手臂没有大问题，应该只是轻微的肌肉组织挫伤，我先走了，我看你们互相上药就好了，我把空间留给你们，好好谈谈吧！”
  
  而我和默尘只是彼此专注的感受着对方，连子杉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第六章
  第六章
  
  “默尘，我先给你上药吧，否则感染了就不好了。”
  “…”
  “傲雪，对不起，可是我没办法帮你上药。因为，我是个瞎子…。我只是个什么都要人照顾，连走路都会摔跤的废人，如果我真的爱你，在乎你，就应该让你走，远离我，那样你的人生会有一万种可能，…”
  “只是会错过今生最爱我的人！默尘，你有信心比我今后人生的一万种可能都更爱我吗？”
  默尘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捣蒜！
  “那你舍得把我丢给没有你爱我的男人吗？那样即便我的人生还有一万种可能对我而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傲雪，可是…，我走路会摔跤…”
  “我们相互扶持，放心把你的手交给我!”
  “我不能陪你看电影…”
  “我们卖DVD回来过二人世界！”
  “我不能陪你逛街，会害你丢脸。”
  “我们手牵手，默契十足，金童玉女！”
  “我不能陪你去旅行。”
  “我会陪你‘看’遍大好河山！”
  “我不能在你受伤时照顾你。”
  “只要你不再欺负我，我就不会受伤！”
  “我不能…”
  “林默尘，你确定你还要举例吗？也许下一个我就会考虑你说的可能性了！”我虽然在笑，只是笑里藏刀也是很具有杀伤力的！
  不信你瞧——
  “傲雪，你又好凶！我只是想说：‘我不能没有你，看来这辈子我是栽你手里了！’”
  Bingo！我很满意！
  
  吃过了晚饭，刚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本来我想补上欠默尘的海鲜炒饭，可是默尘说我脚不能走路，否则泡磨破了会很难好的。于是我们外叫了披萨，这可能是这两天来我们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了。
  “默尘，既然不能出去走走，我们到阳台上去坐坐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
  我知道他欲言又止是在担心什么，于是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挽住默尘的胳膊，“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放心把你的手交给我！只是，你也得帮我，否则我走不稳的！”
  默尘听了我的话后脸上的落寂瞬间消散了，他猛然把我整个抱起，“带路吧，女王！”
  
  夕阳很美，可是默尘却没办法和我共享。但是，没关系，我会永远在他身边，希望我的存在能弥补他的遗憾。
  “为什么不说话？你知道，你只要不出声，我就没办法知道你在想什么！”
  “笨蛋！不知道就问我嘛！我在想刚才我们互相帮助的举动，让我想到了一句话。”
  我主动牵起默尘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傲雪，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几天前我还一个人孤独的面对黑暗，但现在，我身边却有你，这幸福来的太快了，快的就像是在做一场美梦！”默尘抱着我，通过身体的接触我能轻易的感到他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我一直认为这辈子我不可能再这么爱一个人了，可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我的生命时，却让我仅仅用几天的时间就陷得这样深，傲雪，你说我们是不是爱的太快了？我们甚至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事，除了名字和这几天的记忆。”
  “默尘，我知道想要消除你心中的不安和不确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但是，我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不是吗？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感受彼此，难道你不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傲雪，让我先给你讲个故事，等你听完这个故事再给我一个最终的答案好吗？”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建筑系的高材生，运动场上的风云人物，音乐节上的灵魂唱者，他是大家瞩目的焦点，爸妈心中的骄傲。他几乎拥有在那个年龄的男孩想要拥有的一切，包括美丽的爱情。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朋友们为他举行了盛大的Party，最爱的女孩给了他爱情的回应，他抱着吉他，对朋友们唱出感激之情，对女孩许下一生的承诺，Party上，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他忍不住邀请大家游车河，好炫耀自己刚得到的生日礼物，一辆最新的宝马敞篷跑车。他邀请女孩共乘，他自傲的侃侃而谈，忍不住地炫耀自己那半斤八两的车技，于是…，于是…，他的人生就在那一刻天崩地裂了！崭新的宝马车在一个拐弯处撞上了躲闪不及的大卡车，只因为他把自己的车开到了反方向车行驶的车道。他最后的意识，也是他这辈子看见的最后一个景象，就是女孩那被血浸染的脸庞，和她怀里那捧自己送给她，而此时却也被血染红了的海芋…。”
  
  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默尘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很明显，再次碰触那些对他是再残忍不过的事。而我，也被这样悲痛与惨烈的故事惊呆了，我之前也多少猜到默尘在爱情上可能受过伤，甚至和他的失明有关，可是…。可是，我万万想不到的真相是这样的让人心碎，这样的那人无法接受…
  
  “默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突然间，默尘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着，就像是一个深陷梦魇的人，我叫他，摇他，却怎样都无法把他从自己的意识中唤回来。此时，我最最深切的感受到了回忆给他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无限自责，难道，这几年来他都是在这样的恶梦中苦苦挣扎，却始终得不到解脱吗？
  
  在急忙赶来的子杉的帮助下，我终于艰难的得以暂时安抚了默尘，他明显是被这样的折磨耗尽了体力，沉沉的睡去。
  “子杉，我看你对默尘这样的状况表现的很镇静，他以前经常这样是吗？”
  
  我的问题似乎也使子杉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
  “没错，那时的二哥就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常常陷入恶梦中无法自拔，因为他永远都无法说服自己，不是因为他的过错而致使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过早的香消玉殒，我想，这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滔天大错。那个女孩当场就死了，二哥被送进医院后也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与恢复才清醒过来，全家人都喜极而泣，而二哥却因自己的死里逃生大喊老天瞎了眼，让他这样的罪人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时，二哥的眼睛还因脑中淤积的血块压迫视神经而视力模糊，医生说也许有一天血块会被吸收，但时间无法预料，所以就也会因为时间太长而最终导致失明，只有马上动手术拿出血块才是最安全有效的方法！可是，二哥的反应却惊呆了所有人，他死也不同意做这个手术，并威胁说，如果我们硬逼他，他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即使最终手术成功了。爸妈没办法接收这个事实，痛苦绝望，而二哥却是铁了心似的，要自己残缺的永远活在黑暗里。别人不懂二哥的心思，我懂！我知道他这是在赎罪，用自己的眼睛去换取内心的安宁，直到医生判了二哥眼睛的死刑！”
  
  “就这样，直到今天，八年了，他就这样痛苦的活着，不断承受着内心的煎熬。直到你的出现，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有很强的第六感，预感到你会是二哥八年痛苦生活的终结者，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帮我照顾二哥。但没想到的是，二哥却会为一束海芋再次发了疯，你知道那女孩是捧着一束海芋死去的，但还有一点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叫沈芋，海芋的芋，海芋是她最爱的花，而二哥更是给她起了个昵称，就叫她‘海芋’！现在，你明白二哥那天为什么会为一束花就崩溃的原因了吧，只因为它是‘海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