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珠儿

第16章


洛桑(1)
藏族小伙去不多久,一个很精神很壮实的藏族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谁找洛桑?”
    米珠儿心里有些失望,他就是洛桑?长得又不帅又没气质,苏西就喜欢这样的人?她想起那幅对爱渴望的画,越发觉得不舒服,“苏西,还记得吗?”心里不痛快,她说话就没那么客气,暗想早知是这模样就不来了。
    “苏西?她还好吗?她是不是也来了?”一个头发全白、眼睛特有神的老人冲了出来,“我就是洛桑,她好吗?”明显带着藏音的普通话听得米珠儿直皱眉,她摇摇头,“您可以再重说一遍吗?”她的脸上起了薄薄的红晕。
    边上壮实的汉子忙翻译道:“我阿库问你苏西好吗,是不是也来了。”
    “她,死了。”米珠儿盯着老人,心里充满了怀疑,按说洛桑和苏西的年龄差不多,不该这么老,他是洛桑吗?
    “死了?”老人的呼吸一下变重,捂着胸口差点摔到地上,幸好先前那个壮实的汉子扶住了他。
    “到里面说话吧,”老人看眼楚一苇,“就我们俩。”他转头吩咐壮实的汉子:“要好好招待客人。”这个客人当然指的是楚一苇。楚一苇其实很想跟进去听下,可是老人都这么说了,他只能耸耸肩,“阿库,你还是用笔和她交谈吧。”
    马上就要揭开谜底了,米珠儿心里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怅惘,就像倾力去追求什么,到手却那么容易,或许人都是不满足的——我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我既改变不了过去已发生的事实,又不能决定将来的事。
    “这,这位旺姆(藏语对女性称呼,人名),”老人摇摇头,大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壮实的汉子抠抠后脑勺,憨笑下,“这位,这位小姐,”他说话的语调和表情是那样的怪异,米珠儿忍不住笑起来。
    壮实的汉子脸红了,他回头跟老人说了几句藏语,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米珠儿微微一愣,马上明白是自己的笑刺伤了他的自尊,忙跟着站起来,“对不起,我是头一次来拉萨,有什么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汉子摇摇头,“不是,我阿库想和你单独说话。”他说完走了。
    等她转过头,老人已经准备好了几张纸和一支笔,他把纸递过来,“她说了什么?“
    米珠儿想了想,省却了苏西临死前的那些话,轻轻地摇摇头“没有,她给我画了一幅画就去了。”
    “她画了什么?”
    米珠儿微皱着眉想了想,“她画的是我,很忧郁的样子,她好像后悔不该来西藏,她觉得对不起你。”老人流下泪来,“她没有对不起我,她对不起她自己啊。”
    米珠儿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照卫秋的说法是苏西对不起他,怎么变成是苏西对不起自个?难道他并没有像卫秋说的那样变成不是男人的人,结了婚有了子女,独苦了苏西?“她没有对不起自己,她做什么都是自己选择的,就算孤苦一辈子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老人似乎被震住了,“她没结婚?”
    米珠儿摇摇头,她现在不想再知道什么真相,说这些过去只会让她更难过,“算了,都过去了,不说也罢。”她站起身准备走了。
    “等等,”老人着急地说了句藏语,先她推开门,把壮实的汉子叫了进来,快速而又激动地说了几句话,壮实的汉子点点头,“我阿库说当年没有接受她的献身,不是不喜欢她,”他看下老人,“实在是觉得这样对她是一种冒犯,”老人急急地说了几个字,“我阿库说是亵渎,没想到会害了她,我阿库说自己罪该万死。”
    什么?是洛桑不接受苏西?可是那晚卫秋为什么说洛桑为了苏西甘愿接受族里的惩罚,他们谁在说谎?米珠儿浑身冰凉,她摇摇头,“你说谎,是苏西不要你的,怎么可能是你不要她,你说谎!她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她似被万箭穿心,可怜的苏西,遭一个男人抛弃还不够,连这个男人也不要她。“不是的,是苏西不要你的!”她突然凄凉而痛苦地尖叫着跑向外面。
    楚一苇正喝着新鲜的牛奶,在想着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就见到米珠儿有点近似疯狂地跑出来,他立刻起身一把带住她的手腕。
    米珠儿呆了下,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他说谎,他说谎!”
    这时壮实的汉子搀着老人跌跌撞撞地跟着赶出来,汉子犹豫地看下老人,“我,我阿库说,说,”他似乎极不愿意说后面的话,老人恨恨地跺下脚,他才无可奈何地说:“我阿库向你道歉,他才说了谎,是苏西不要他的。”
    楚一苇似乎明白了过来,他回头看眼老人,心里充满了尊敬,“谢谢。”米珠儿从他怀里扬起头来,“你说的是真的?”老人用力点下头,她立刻破涕为笑,“我就知道。”
    “嘎”外面树上的一只乌鸦突然怪叫着冲天飞起,米珠儿两眼迷茫地挨个看下屋里的人,忽然用力推开楚一苇,咯咯地轻笑起来。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去陪她,却在这苟延残喘?”她媚笑着用手点了点老人,“还不快去?”
洛桑(2)
楚一苇第一反应是想说别闹了,可是……汗沿着他的额角跌落到鞋面上,他感觉脊背上贴着个冰凉的东西,蛇?他非但不敢说话,连手脚都不敢动了。他拿眼的余光尽可能地扫下四周,是恶作剧?还是不想让他插手?
    米珠儿冲壮实的汉子抛个媚眼,“我漂亮吗?”汉子看得眼睛都直了,老人急忙掏出串佛珠,喃喃地念起《金刚经》。
    “你以为我会怕你念的经?”米珠儿满脸狰狞地向老人逼过去,“你们欠我的都要还回来,生生不息,永远,永远。”汉子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她,“旺姆,我爱你。”米珠儿笑得春花灿烂,轻抚下他的脸,“真的?”
    “米,米珠儿。”楚一苇喊出这三个字已经出了一身大汗,背上那冰冷的东西似乎动了下,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老人快速地把手上的佛珠套到他的脖子上,“快去阻止她。”楚一苇的背上陡然一空,他心里大喜,顾不得多想,掏出手枪大步跑到米珠儿面前,一把扭开壮实汉子的手。那汉子的手被扭开,眼神窒了窒,立刻咆哮起来,
    “措姆(藏语,大海的意思,人名),”老人从背后抱住他,“快闭上眼睛。”措姆像是很怕老人,老人的话音刚落他就闭上了眼睛。
    “快,快用你的枪敲她的天灵盖。”老人松开抱着措姆的手,大声嚷道。
    “不!”米珠儿哀求地望着楚一苇,“我快乐点你不高兴吗?”楚一苇的心软了,举起枪的手不觉垂了下来。
    “快敲,快敲。”老人惶急地跑过来,“再不敲就不及了,她会把我们都毁了。”楚一苇听到这话,暗想先把她敲晕也好,他不再犹豫,拿捏好力度用枪托敲了下米珠儿的后脑勺。米珠儿哼都没哼一声,像突然被谁抽走了脊梁骨,软软地摔向地面。
    老人紧走几步上前,把手上带的佛珠褪下搁到她的额上,然后双手合十盘腿坐下,闭目喃喃诵念起经文来。
    楚一苇有点傻眼了,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在演戏,为什么老人非要他拿枪敲米珠儿?为了祛邪?这也太可笑了,他一个公安战士,手里的枪是用来保卫人民安全的,竟然被当成是祛邪的东西……他正想着,脊背上突然一凉,接着这股冰凉游窜到了他的四肢,他心想大不了一死,当下毫不犹豫反手进衣袖里去摸那冰凉的东西。他掏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摸到,难道是我的幻觉?他的脸色不觉凝重起来。
    “快,坐到我身边来。”老人急急地说完,继续闭上眼诵念他的经文。
    楚一苇瞧眼墙角,措姆靠在墙边似乎睡着了。他才是和我说话吗?他走过去坐到老人身边,心里挺纳闷的,暗想等他念完经我再问。
    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楚一苇注目去看,最初见到的那个年青人挽着个中年妇女匆匆走了进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看见?这必定有后门。楚一苇正想着,那个中年妇女摔开年青人的手,抢前几步走到老人身边,“洛桑,你没事吧?”
    洛桑缓缓地睁开眼睛,取回米珠儿额上的佛珠,“哎,该来的还是来了。”
    地上的米珠儿忽然也睁开眼睛,“这是什么地方?”
    楚一苇的下巴快掉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她这么反反复复的目的是什么?玩失忆?这样的犯人他不是没见过,可像这么反复的可就只有眼前这位主。“这是牛奶加工坊,你对面的就是你要找的洛桑。”他说完紧紧地盯着米珠儿,他自信她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哦,洛桑。”米珠儿的眼睛亮得跟星星样,“你就是洛桑,真是太好了,苏西叫我来的。”
    洛桑显然也被她弄糊涂了,“她这是?”他望向楚一苇,后者露出个苦笑,我要是知道这TMD是怎么回事,我还用重复那些废话去试她吗?
    “这是她遗言要交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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