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裂变

第9章


7参见西原提交给寺内的对华经济措施纲要,西原龟三:《西原借款回忆》,《近代史资料》,1979年第1期,第118—120页。8王芸生编:《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第七卷,第237—240页。《西原借款回忆》,《近代史资料》,1979年第1期,第169—172页。
第22节:西原借款
9周书廉编:《西原借款》所引曹汝霖外交回忆录,见《北洋军阀史料选辑》,下,第205—206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10王芸生编:《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第七卷,第110页。11《清代外债史资料》,上册,第39页,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编印,内部资料,1988。12《清代外债史资料》,上册,第300页。13《清代外债史资料》,下册,第18、20页。14陈志让:《军绅政权——近代中国的军阀时期》,第120页,北京,三联书店,1980。15《西原借款回忆》,《近代史资料》,1979年第1期,第167页。16《西原借款回忆》,《近代史资料》,1979年第1期,第163页。17《胜田家文书》,《近代史资料》,1979年第1期,第168页。18《西原借款回忆》,《近代史资料》,1979年第1期,第153页。19《胜田家文书》,《近代史资料》,1981年第2期,第174页。
第23节:日元背影里的两件大事
日元背影里的两件大事当段祺瑞扫荡了张勋的辫子军,再次回到北京的时候,原来的国会已经被黎元洪解散了,而黎元洪也退位回到了天津租界做他的寓公。所有的障碍荡然无存,对德宣战,加入协约国做小兄弟,不再有任何阻碍。于是,顺顺当当地,北京政府对德宣布进入战争状态。除了对德奥在中国的官方人士做象征性的圈禁,总税务司暂时停止了对德奥两国庚子赔款的支付之外,一切都没有变化。据当时管理德国战俘营的人回忆说,当时收拢了近百名所谓的德国战俘,每日好吃好喝好招待,一日三餐西餐,“用餐时摆的排面像大餐馆一样讲究”。想要外出,也敬随尊便。1参战与否,跟各地军阀没关系,跟北京政府似乎也没有多少关系,倒是跟某些地方,比如山东地方的老百姓有点关系——大批活不下去的青壮年劳工,通过当时英国控制的威海,被半骗半收买地装上了轮船,送到欧洲战场去挖战壕,修工事,送弹药,一不小心,就做了炮灰。这种事在中国宣战之前已经有了,宣战,给了这种变相贩卖“猪仔”的行为,一个最好的合法借口。原本就没有打算出一兵一卒的北京政府,却要编练参战军。讨伐张勋的经历,让段祺瑞痛感手头没有嫡系武力的难堪。有了参战的借口,用日本人的钱和武器,编练一支直接掌握的武装,再好不过。于是,再造共和的段祺瑞,复任不久,就主动退下来做了参战督办。一直到五四运动爆发,段祺瑞都顶着这个“督办”的头衔,只不过一战结束后,参战督办变成了边防督办。这个督办,名义上直属于总统,但期间的先后两任总统,冯国璋和徐世昌都管不了。徐世昌自不必说,他是段祺瑞一手捧上去的。冯国璋按理说应该是个有实力的军阀,有长江三督,江苏的李纯、江西的陈光远和湖北的王占元做后盾。但是,蹲在南京做副总统的冯国璋,拥兵东南,势延长江,可以不时地弄出点动静来,让段祺瑞难堪,但进了北京代替黎元洪做了总统,尽管也带了一师人马自卫,但在北京这个段祺瑞的势力范围里,大体上却像进了笼子的鸟,不劳段祺瑞出马,一个小徐就把他控制得死死的,基本上是要东则东,要西则西。长江三督,只有李纯比较忠心,也远水不解近渴,其实也不敢前来给老主公送水。冯国璋自己,虽然事事都被老把弟段祺瑞牵着鼻子走,但绝无决裂的胆量。毕竟,北洋派一体的神话,那时候还在维持。实在被逼急了,冯国璋也乘车南逃过一次,但是到了安徽,就被接到命令的安徽督军倪嗣冲截了下来,死活不让总统过去。手上有一旅卫队的大总统,硬是不敢冲出一条血路,杀将过去,只好乖乖地回来,依旧在中南海做傀儡。因此,段祺瑞这个督办,实际上是北京政府的太上皇,他有权给内阁各部下指令,而各部大小事务,包括总理,在禀报总统的同时,也得禀报督办,各地上报公文,第一位写总统,第二位就是督办。督办虽然在1917年底就位,但参战军的筹备,却一直拖到1918年的8月才启动。由于筹建参战军的经费,日本方面允诺提供,这大半年的时间,都耗费在中日之间相关的交涉上。等到参战军开始编练,那边的欧战,已经进入尾声,地球人都知道仗快打完了。好在,参战军本来就不是为了参战的,欧洲那边战事告终,中国这边却紧锣密鼓地编练军队,一丁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1919年1月,3个师的参战军正式成立,第一师驻北京北苑,师长曲同丰,第二师驻济南,师长马良,第三师驻北京南苑,师长陈文运。其中,第二师的师长马良,在五四运动中,是一个大大的反面角色。跟湖南督军张敬尧一样,都属于给段祺瑞添乱抹黑的主儿。参战军的编练,是日本军队的翻版,不仅经费来自日本,军队的编制是日式的,教官是日本派来的,武器装备也全部采用日本的,连拖炮用的马,都从日本进口。2从晚清到民国,国人军事现代化,初学普鲁士,后学日本,本不奇怪。那一时期中国的很多军校、讲武堂,连校舍都模仿日本士官学校,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中国学生,按道理学的只是如何做士官,兵头班长,结果回国之后,都当了将军。但是,像参战军这样,武器装备、军队编制加上马匹军装,从头到脚由日本方面主动包揽下来的军队,还是第一次。大方地出钱出人出力的日本人,特意强调,新编练的参战军,“须有国家性质,将来可备中央自由调遣为断”。3意思就是说,参战军以后就是中国的中央军。当时,皖系即中央,至少皖系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因此,所谓中央的军队,就是皖系的嫡系军队,也就是段祺瑞的私军。参战军队一个旅长在队列讲话里说:“军队就好比是狗,主人让我们咬谁我们就去咬谁。”4当然,参战军的主人不是国家,更不是人民,理所当然,就是段祺瑞。参战军编练成军之后,由于仗早打完了,还叫参战军不太好意思,段祺瑞遂将之改成边防军,自己依旧做着督办,即边防督办。不仅如此,还让小徐另编了西北边防军4个混成旅。段祺瑞一跃成为中国军阀中嫡系武力最庞大、装备最精良的一位,而且把持中央政府,挟天子以令诸侯,极大地刺激了他久已有之的武力统一的野心,更加坚定了他原本已经在推行的武力统一政策的决心。尽管段祺瑞是武人,但也深知,在政治舞台上演戏,有武戏也要有文戏,武人唱武戏,文人唱文戏,文戏就是选举新的国会。张勋复辟,经黎元洪之手解散了第一届国会,罪名虽然由张勋和黎元洪两人来担,但最大的得益者,却是段祺瑞。没有了国会的掣肘,背后有武力靠山而且掌握了内阁的北洋之虎段祺瑞,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挡住他意志的施行,这就是为什么代理黎元洪做总统的冯国璋并非像黎元洪那样无权无勇,却根本不是段祺瑞对手,只能乖乖地做俘虏的缘故。解决张勋之后,段祺瑞跟梁启超、汤化龙的研究系合作,组成了临时参议会作为临时代议机构,但是,根本的解决,是选出一个听话的国会。
第24节:日元背影里的两件大事
段祺瑞想要一个听话的国会,而研究系想要在未来的国会中成为第一大党,两下同床异梦,但从表面上看,却是同一个梦。后者设计选举方案,前者下本钱操办。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皖系另起炉灶,第二届国会选举开锣。具体操办者,是段祺瑞门下第一号谋士兼大将徐树铮。徐树铮,字又铮,江苏萧县人,秀才出身。在民国史上,人称小徐,以区别于徐世昌。小徐很早就跟着段祺瑞为记事[幕僚的一种],很得段的赏识。段自家做了统制[师长]之后,特意把他送到日本士官学校学习军事,在辛亥革命的前一年学成回国,成为国内还算比较稀罕的日本士官生的一员,遂成段祺瑞的第一号谋士兼大将,段祺瑞对他言听计从。皖系参战军第三师师长陈文运回忆说,在段祺瑞当家的那段时间,有什么事,向段请示,段总会说:“找又铮去。”只要徐树铮这个关口过不去,什么事也办不成。5不过,得到段祺瑞如此信任的小徐,的确有才。客观地说,小徐在民国诸将领中,文才无人能及。他跟当时名儒柯劭忞[《清史稿》的主力编纂者,《新元史》的作者]、姚永朴[近代诗人]、林纾[即林琴南,近代西方小说的头号翻译大师],都有交情。他喜欢昆曲,谈不上顾曲周郎,但也喜欢唱一口。徐一士[徐致靖侄子,近代有名的文人]说他“有儒将之风”,“其文及诗词,颇有功候,不乏斐然之作,不仅以人传也”。6《近现代词纪事会评》收录他《金盏子》词一首:风雨龙飞,望蓟门烟树,九边雄阔,鹅鸭起军声,偏无道民心,老僧能说。那知画里功名,早客空飘忽。休更问,金陵大功坊畔,柳花如雪。销歇。吊勋阀,揩倦眼,纵横王气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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