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玩偶

  杨歌一直追到街道的尽头。
  玩偶在大街的拐弯处消失了。
  杨歌举头四顾。
  咔嚓咔嚓……
  左前方有一幢破旧的小木屋，房门半掩着，玩偶闪了进去。
  小木屋是什么地方，玩偶进去干什么？
  杨歌跑过去，推开了门。
  屋里空空荡荡，一张八仙桌上落满了尘土，天花板、墙角结满了蜘蛛网，看来久已无人居住。
  杨歌借着小窗户射进来的月光环视屋子的四个角落，突然，他看见墙角里竟蜷缩着一个人――一个穿粉红色睡衣的女孩儿。
  杨歌再定睛一看，吃惊更深了：那女孩儿竟是白雪！
  白雪睡得很沉。
  "白雪怎么会在这里？"
  杨歌说不出的惊讶。
  这时屋里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滋滋滋――
  嘿嘿嘿――
  哒哒哒――
  大地突然像地震似的动荡起来，小木屋猛烈地摇晃，一阵乱响。
  形形色色、成千上万的玩偶从天花板、墙角、门缝中爬出，向杨歌和白雪蜂涌而来。
  杨歌大惊失色，他用手摇撼着白雪，喊道：
  "白雪，快醒醒。"
  白雪依然在沉睡着。
  玩偶们像小动物似的爬到杨歌白雪的身上，杨歌用手驱赶它们，用脚踩它们。
  "滚开，别上来……"
  玩偶越来越多，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们俩淹没。
  杨歌奋力挣扎，用身体掩护白雪。
  玩偶还在不断增多，似乎要把狭窄的小屋填满。
  杨歌精疲力竭，就要支持不住了。
  突然，玩偶停止了动作，一个个从他们身上掉落下来。它们的脸上，都显出了敬畏的神情。
  地板的中央，升起了一柱烟。烟雾中，一个头戴皇冠，手执骷髅魔杖的大玩偶显现出来，阴冷的小屋，变得更加森然。
  大玩偶狞笑起来：
  "哈哈哈，我是偶王，我要把你们这些愚昧的人类通通变成玩偶！"
  说话间，偶王魔杖的骷髅头开始徐徐转动起来，黑洞洞的眼睛射出两束白光直指杨歌。杨歌顿时头晕目眩。
  雷森博士说得不错，这些玩偶果然是对人类有威胁的生物！
  可是，它们为什么要与人类作对呢？它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谁制造了它们？……
  一系列问题在杨歌脑中闪过。
  "你问我们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与人类作对？哈哈，在把你变成玩偶之前，我可以告诉你，解答你心中的好奇。"
  偶王哈哈大笑说道。
  天哪，它也能读懂别人的思想。
  杨歌诧异地想。
  "我可以读懂你们每一个人的思维波。别瞎琢磨了，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毕竟，你是你们这一次人类里相当出类拔萃的一个，你有权力知道你们这一次人类将要面临的未来。"
  偶王说道。
  于是，偶王和杨歌之间，有了下面的对话：
  杨歌：你口口声声地说着的"这一次人类"是什么意思？
  偶王：你们并不是地球上第一次出现的人类，在你们之前，己经有过十几次相当发达的人类文明，由于他们不珍惜自己通过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几万代人奋斗换来的文明成果，相互争夺倾轧，有的文明毁于工业污染，有的文明毁于核战争，有的文明毁于人类道德沦丧导致的自相残杀……关于这一点，你们中有个叫"雷森"的人知道得很清楚。他称这种循环往复的文明为"重复文明"，只可惜他现己经在我们的操纵下被你们人类关进疯人院修理了。
  杨歌：什么？雷森博士被关进疯人院了？
  偶王：将那些真正掌握了真理的人烧死、绞死、关进疯人院是你们这一次的人类常干的事情。
  杨歌：你们太卑鄙了。你们究竟是什么生物？
  偶王：我们是"地球的保护者"。
  杨歌：地球的保护者？！谁赋予你们这样的权利？
  偶王：我们是上一次人类文明留下来的遗物。上一次人类距离现在大约有一万年。他们的文明比你们现在的文明要发达得多。可是，由他们中的一群好战分子发动的一场可怕的核战争将他们通通灭绝了。在他们灭绝之前，有一批和平主义者和环境保护主义者己经多次向全人类发出警告，可是仍然没能扼制住厄运的到来。他们己经预见到下一次人类的命运了――下一次人类在文明发展到一定时期的时候，很可能将要重复他们的悲剧。每一次悲剧的后果都是惨烈的，比如说漫长的"核冬天"，整个地球都被笼罩在有害的核射线与气体之中，许多物种将要灭绝。只有等核雾散尽时，人类才有可能重新发展他们的文明。这当然是建立在文明没有将所有物种灭绝的基础上的。如果有一次文明在毁灭时将地球上的物种通通灭绝，那么地球就再没有重新出现人类的希望了。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个叫阿力古的博士制造了我们。我们深藏在地底一千多公里的地方，受一台巨型的电脑的控制。一般来说，我们是不干扰人类的文明进程的。平时我们处于沉睡状态，一千年复苏一次，再通过巨型电脑的发射器使我们穿透地壳被发射到地面上来，在世界上走一遭，监测地球人类文明的发展。如果人类社会的某些指标，如对环境的破坏程度、制造的核武器的数量、道德沦丧的指数……等等，超过了阿力古博士规定的危险指数，电脑将会执行灭绝程序，对我们发出灭绝人类的命令。我们将采用一种对地球上的生物和环境无害的灭绝方式――将你们通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玩偶。这样，就可以把发展文明的机会留给你们下一次的人类了。因为我们的存在，地球将像一颗明珠一样，永远在银河中，在宇宙里放射出迷人的文明之光。上几个一千年，我们都苏醒过，发现你们的文明发展非常缓慢，于是我们采用了发射思维波的方式，开发你们祖先的智力，改变他们一些十分僵化的思维结构。等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就消失，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沉睡。雷森发现我们每一千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给人类带来巨变，就是这个原因。这次我们苏醒过来后，从世界各地带了上千名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知识结构的人类标本回来，对他们进行脑电波检测，然后又对你们文明发展的总体水平进行了一番考察后，发现这一千年你们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文明发展之快令人吃惊。如果阿力古博士在世的话，他一定会对你们深为叹服。不过，通过对你们的考察，我们发现你们的文明在许多方面己经超过了阿力古博士定的危险指数了。我们是公正无私的，巨型电脑己经向我们发出了灭绝命令。因此，我们将在三天后采取行动，向你们这次的人类发动进攻，将你们所有的人都变成玩偶。
  杨歌：张小开就是你们从世界各地采来的上千名标本之一吗？
  偶王：是的。他就是你们当中最早变成玩偶的人之一。一般来说，我们的秘密是不会泄露的。可我们没想到你具有特异功能，能够收到张小开向你发出的求救的思维波。
  杨歌：可是后来几天我再没有收到他的思维波了，这也是你们干的吗？
  偶王：非常正确。为了制止泄密，巨型电脑使他的大脑处于休眠状态，你就收不到他的脑电波了。巨型电脑是无所不能的。另外，我们也没有想到人类中还有像雷森博士这样的智慧者。他通过科学的考据和猜测知道了我们的秘密。目前，世界上知道我们秘密的人有你、雷森博士和你的同学白雪。为了我们的计划能够正确实施，我们使雷森博士进了疯人院，让你和白雪到这里来。现在，我要将你们身上的细胞重新排列组合，使你们成为和我们一样的玩偶。
  杨歌：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你们是上一次人类的产物，没有权利干涉我们的文明的发展，这就好像一个国家没有权利干涉别国的主权一样。
  偶王：这只不过是你们的思维方式。来吧，欢迎你，杨歌，具有超能力的超霸少年，成为玩偶王国的一员。
  偶王说着又旋转起他手中的骷髅魔杖。骷髅黑眼里射出的幽光使杨歌昏昏沉沉，脑胀欲裂。
  "头好疼……必须制止玩偶的胡作非为……挺住……必须振救人类……"
  杨歌抱着头满地打滚。
  "哈哈，任何反抗都是没有用的。"
  偶王狞笑道。
  危机关头，杨歌体内的特异功能又一开始发挥作用。他的周身开始发光，在一刹那间又变成了一个超霸少年。
  "噼啪――"
  一道雪亮的霹雳从超霸少年杨歌的掌中飞出。那道闪电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偶王的眉心。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偶然，眉心处是所有玩偶最要害的部位。杨歌的一击，可谓是恰到好处。偶王疼痛难忍，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噼啪――"
  杨歌掌中又射出一道霹雳光，击中偶王。
  偶王被击和腾空而起，脸朝下重重摔落到地上。
  "噼啪――"
  杨歌继续进攻偶王。
  偶王一挥魔杖，率领群偶逃循而去。
  几秒钟时间里，所有的玩偶都消失不见了，复归空旷，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白雪，快醒醒――"
  杨歌用手摇撼着白雪。
  白雪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只穿着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