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猎豹的男孩

苦就苦一点吧，红军连二万五千里长征都走过来了，咱张小开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不能再多犹豫，已经快迟到了！
  穿得像“套中人”的张小开咬咬牙，背上书包，推门出发了。
  
  这天早晨，人们，特别是早起上学的孩子和早起上班的大人，都注意到了穿着怪异的张小开。他们不明白张小开为什么会在那么热的天气里身穿大三号的衬衫、脖围羊毛围巾、双手还戴着棉手套！
  一位老奶奶惋惜地说：
  “这孩子咋回事？莫不是脑袋不中用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幸灾乐祸地说：
  “嘻嘻，准是个神经病！”
  一位年轻的妈妈以他为最鲜活的例子，不失时机地教育着自己的小宝宝：
  “宝宝快走！以后你再不听话，就会变成他那个样子！怕不怕？”
  宝宝吓得紧紧地偎依着妈妈，只敢拿眼角飞快地扫一眼张小开。
  ……
  张小开装着没听见这些议论，只顾一门心思走自己的路；但是他的心里却不是个滋味。那是当然啊，有一天你被别人认为是神经病，大概心里也好受不了！
  但听而不闻并不能免除张小开的尴尬。这不，来了一群上学的小学生，他们看见张小开便好奇地围了过来，像观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对着他起哄。有的胆大的，还来拉扯他的围巾、衬衫什么的，他们互相比赛接近他。接着，一个小学生高声叫道：
  “我摸到他的衣服啦！”
  另一个不甘示弱地道：
  “那有什么稀奇？看，我还摸他的头呢！”
  就这样，张小开成了他们的开心果和比赛的东西了。可是他又不好说什么，这些孩子太小还不懂事，他能跟他们计较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张小开快步跑起来，很快将小孩子们远远地丢在了后面――要知道，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世界水平了啊！
  终于快到学校了，早已满头大汗的张小开这才放慢脚步。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他走到校门口时，突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啤酒瓶子碎在他眼前的地上，挡住了他的去路。张小开抬头一看，四个不良少年带着满脸的坏笑向他围了上来，领头的开口挑衅道：
  “嘿，哥们儿，穿的挺有一套，给兄弟们介绍介绍经验！”
  说完，这小子一挥手，那几个就包抄上来。
  张小开一下子慌了神，心想：怎么穿得怪异一点就招来这么多的事？
  为了自卫，他下意识地大声叫起来。
  这下子可把那几个不良少年吓坏了：原来，从张小开的嘴里发出的不是人声，而是愤怒的猎豹的咆哮，震得他们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领头的失声叫道：
  “快跑，这小子邪门儿！”
  坏小子们如鸟兽散去，一溜烟全不见了。
  张小开没管他们，自己先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连发声都像猎豹了。他又试了试，发现喉咙里压根儿发不成人声，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
  “完了，看来今天连话也讲不成了。待会儿如果有人同我讲话，我可不能回答，否则非把老师和同学吓死不可！”
  于是，他用手将嘴捂住，快步迈进学校大门。他的心中不停地祈祷着：
  “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不用说，张小开一进学校就引起了“轰动效应”，最先看见他的同学很快就将他怪异的样子描述给了自己班的同学。大家呼朋引伴地慕名来看他，一群一群的跟在他后面，直到他进入到自己的班级，那些人还趴在窗户上像观赏奇迹似地看着他。大家兴奋地谈论着他，平淡枯燥的校园生活似乎一下子有趣了不少，考试前的紧张也消解了大半。
  张小开谁也不理，一言不发地径直走进自己的教室。他的脸涨得通红，浑身汗水直流，心里又紧张又不满，他想：
  “这些人真是的，一点素质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嘛！――平时怎么不多看我几眼啊？尽喜欢凑热闹！”
  张小开心里发着牢骚，嘴上可不敢发出一点声息，他一直走到他的座位前坐下，不看任何人一眼。
  不用说班里也引起了一阵骚乱，大家看着张小开的超级大衬衫、围巾、手套，以及他那不同寻常的沉默表情，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要知道，张小开平时可是个非常活跃好玩的人物啊！
  张小开的好朋友杨歌和白雪也被张小开的表现吓了一跳，他们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张小开面前。
  杨歌对白雪努努嘴：
  “你先！”
  白雪点点头，一把揪住张小开的围巾，问道：
  “喂，小开，你在搞什么鬼？今天最高温可是39度啊！”
  张小开赶紧拽住围巾，以免被白雪揭走。他不敢说话，只是紧紧拽着围巾，低着头。
  杨歌又好笑又好气：
  “喂，你也用不着虐待自己吧？我穿着T恤还嫌热得呢！”
  张小开心里又难过又着急，他也觉得这身打扮太离谱，稀奇古怪的，又热得难受，又不能为自己辩解，即使是好朋友也没法告诉。他心里这么一想，委屈焦急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白雪正要开口对张小开嚷嚷，猛地发现泪珠子正从张小开的眼睛一滴一滴“吧嗒吧嗒”掉在课桌上。她吓了一跳，这小子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几时学会哭的？
  杨歌也看见了张小开的眼泪，他皱皱眉，出了什么事？小开不象开玩笑啊！
  两人对望一下，都开始严肃起来：看来，张小开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白雪松开揪围巾的手，凑过头在张小开耳边小声道：
  “小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别担心，我和杨歌都在呢！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杨歌向围观的同学摆摆手：
  “没什么好看的，大家回各自座位上去吧！”
  杨歌一向言少酷多，在同学们中间很有威信，大家闻声都散开了。
  杨歌转过头压低了声音道：
  “小开，有什么事跟我和白雪讲吧，我们一起想办法！”
  听了他们的话，张小开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可是教室里都是人，他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再说，这件事这么古怪，也许根本就没人帮得了自己。他看看好朋友，含着眼泪摇摇头。
  正在这时，上课预备铃“叮铃铃”地响了，杨歌想了想，对张小开说道：
  “咱们先考试，其余下课再说。――小开，别管那么多，安心考试；待会儿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
  张小开感激地点了点头，杨歌和白雪这才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七、恐怖异变
  
  老师踏着上课的铃声走进了教室。今天给他们监考的老师是全校最有名的外号叫“贼眼大胖”的女老师。因为她人长得胖，考试又特别严格，一双小眼睛会滴溜溜、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考生，不给人以任何作弊的机会，所以有了这个外号。
  全班同学一看是“贼眼大胖”，一个个先自泄了气，成绩好的人也不由吐吐舌头。张小开更是不敢抬头，惟恐引起老师的注意。
  “贼眼大胖”很威严地走上讲台，清了一清嗓子，开始训话：
  “同学们，考试纪律我就不重申了，哪个胆子大的想作弊嘛……后果你们自己都清楚哦！”
  她顿了顿，锋利的目光扫视一遍全班的学生，这时，她一下子看见了张小开，不由得惊异万分，张开的嘴半天没合拢：这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她呆了一秒钟，马上回过神来，得意地想：哦，对了，这学生一定是想作弊，这么大热天的，瞧他又戴手套又围围巾的，肯定是想利用它们玩点花招！哼，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在我的眼皮底下搞鬼，门都没有！
  “贼眼大胖”看看张小开，心里冷笑两下，转身拿过卷子发下来。
  
  考试开始了。同学们都低头专心地做起题来，教室里安静极了，只听见一阵“沙沙沙”的写字声。窗外的白杨树上，几只知了扯着嗓子“热呀热呀”地叫着。张小开心想：
  “我不能管那么多了，首先要克服困难，把考试考好。”
  他平静了一下心绪，决定一门心思对付考试，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但是他的右手变成了猎豹的爪子，现在躲在手套里，他只好用左手笨拙地答起考卷来。幸好在玩电脑时，为了锻炼左脑的应对能力，他经常将鼠标设置为左手用法，所以他的左手虽然不如右手灵活方便，却也比一般人自如很多，除了速度慢一点，写字答题倒也没问题。
  “贼眼大胖”预感自己将要发现一个反面典型，于是她那双发着光的小眼睛啊，就象两只监视器的镜头似的，几乎就定在张小开身上不动了。张小开眼角的余光看见“贼眼大胖”正定睛盯着自己，身上就如同顶着两个火球似的难受，本来身上就热得不行，这样一来更是火上加油，雪上加霜，燥热难耐得简直忍无可忍。他只好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
  “心字头上一把刀，我一定要：忍、忍、忍！”
  可是实在是热啊，张小开真想一把扯下自己手上的棉手套、脖子上的长围巾，好舒舒服服地透透气，可是，他想：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全身长毛的秘密，以后就没法做人了！忍耐！忍耐！忍耐！
  张小开就这样在心里暗暗的斗争、徘徊，然后是拼命地鼓励自己坚持住，而讲台上的“贼眼大胖”的眼睛则一眨不眨的、象监视犯人似地监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