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猎豹的男孩

  
  十四、另一只猎豹
  
  就在张小开被刺伤，面对两个凶恶的猎人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的时候，丛林中风声突出，一道黑影窜了出来。两个非法偷猎者定睛一看，只见黑暗中有两只金黄色的眼睛正对他们虎视眈眈――原来，林中又跑出了一只猎豹。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情况，那两人吓得有些腿软，不禁连连后退。那猎豹趁他们犹豫和恐惧的功夫，不由分说地背起张小开，飞快地逃离了偷猎者。
  张小开躺在那只猎豹的背上不断地被颠簸着。他处于昏迷状态，伤口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一阵火一样的燥热侵袭他的全身，他想起小时候坐在爸爸那辆很破的二手摩托车后面的感觉――每天放学爸爸都开着那辆破车接他回家。对于那辆破车，张小开的记忆里充斥了灰尘、颠簸、和热汗。现在这种记忆又回来了：剧烈地上下颠簸着，肚子里没有消化的食物和各种液体搅成一团，混乱地跳动着，一会儿撞击喉咙、一会儿撞击胃壁。他觉得恶心，烦躁，所有的东西都在晃动、旋转。
  ……
  就在他难受到极点的时候，突然，他感到有一种和蔼的目光在看着他。那目光好象在说：别怕，就快好了。这种目光很熟悉――就像爸爸的目光！爸爸在摩托上带着他，总是不时地回头看看他。爸爸的目光就是这种眼光。他伸出手来想抓住那目光，可是落空了。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又有一点潮湿，在他的脸上蠕动着，很舒服。刚刚的燥热褪下去了，他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凉凉的，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了，童年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
  他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当张小开苏醒过来，睁开眼睛时，他看见一只猎豹坐在他的面前。张小开没有惊叫（尽管现在他不能象人那样叫了），因为他从这只豹子的眼里看到了关心、理解、和一点忧郁。这是张小开这些天来最想得到的东西，他突然感觉心中暖暖的，有些感动，想哭。
  那只豹子看见他醒来，俯身用头顶了顶张小开的肩膀。一丝疼痛让张小开稍微抽搐了一下。张小开明白他是想问自己伤口怎么样了？张小开向那只豹子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那猎豹发现张小开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似乎很高兴，他伸过头来舔了舔张小开的脸――软软的，湿湿的。张小开想起刚才脸上的那种舒服的感觉，一定也是这猎豹在用舌舔自己了。现在张小开第一次觉得以动物的方式打招呼是多么的亲切。
  猎豹离开张小开，走到墙角，墙角里好象堆着什么东西，它正在用嘴叼着什么。张小开这时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山洞，洞口长满了长长的野草，外面的阳光从缝隙间透过来。洞里面很凉快，墙壁上结着露水，一滴一滴的，有的落在了张小开的脸上，凉丝丝的。
  张小开想起刚才被猎人追杀的情景，心里又是一阵的痉挛。他的脑子很乱。
  他想如果刚才他被猎人杀了，那么他们杀的算是一个人呢，还是仅仅杀了一个动物呢？可是这有区别吗？难道不都是一个有生命的生灵被消灭了吗？他真想知道动物（他是说真正的动物）在被猎人追杀时是怎么想的，他们一定非常憎恨人类吧？
  张小开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只奇怪的猎豹怎么会救他呢？他想不出答案来。这时，伤口又开始疼痛起来。张小开觉得口渴，他看了看那只神秘的猎豹，它还在墙角吃力地弄着什么东西。张小开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不想事情。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碰了碰他的头。张小开睁开眼睛，是那只猎豹，它坐在他的面前。
  在猎豹的脚边放着一些让张小开差点把眼睛都吐出来的东西：笔记本电脑（最新小巧型的）和手机。天哪！
  张小开以为自己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他转过头去使劲地在墙上撞了一下，接着一阵金星在眼前闪烁，张小开直翻白眼。不过这下张小开可以肯定不是自己在发昏了。他转过头来，惊奇地看着那只猎豹。这时猎豹用爪子开始在键盘上点击，屏幕上开始出现几个字：
  “张小开，你好……”
  “啊？”
  张小开的嘴张得比脸还大，他心想：
  “它，一只猎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只猎豹没理会小开的大嘴，接着敲着键盘：
  “你先别忙着吃惊，猎人可能还在找我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仔细地听我说……我是你的生物老师邱高峰，那天你在生物实验室喝的是一种变身药水，你现在是处在豹人的状态，这里有一瓶药你快把他喝下去，它可以让你变回人型。”
  张小开心里充满了疑惑，他也站起来走到电脑前用爪子敲击键盘写道：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你说的话太离谱了。”
  那猎豹点了点头，又写道：
  “你是个电脑天才。”
  张小开笑了笑（由于变成了猎豹，他的“笑”就是裂嘴），接着写：
  “这不是秘密，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全城都知道，我上过电视呢……”
  张小开还想接着写诸如自己是许多小女生的偶像等等，可是那猎豹没给他继续吹嘘的机会，它用爪子把张小开的小爪推到一边，继续敲道：
  “我知道，去年在生物课的期末考试里你为了帮助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你把她的卷纸都答了，但是我没揭发你，因为你威胁我说要把我帮助一个漂亮的女老师租房子的事告诉我老婆，这事你没忘吧？”
  张小开的头像鸡啄米似地点着，他知道这只猎豹一定是邱高峰了。像这种最高机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他连杨歌、白雪都没说过。突然张小开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么多天来都是他试图想向别人证明自己是张小开，而现在是有人――虽然他长得象猎豹，主动要承认他是张小开了。
  这时，邱高峰接着写道：
  “小开，别再多说了，快喝下药水，你就会变回人型了。”
  写完，他把一瓶药水推到张小开的面前。张小开低下头看了看：这是一瓶蓝色的液体，中间掺着白色的小颗粒，就像他妈妈每天都要做的可怕的面膜粉粒！张小开的胃里一阵恶心。他在键盘上写道：
  “老师，您为什么不早喝呢？药这么少，我喝了你怎么办呢？”
  邱高峰摇了摇头，在电脑上写道：
  “豹人会在月圆之夜恢复人身，所以不用担心我，你身上有伤，如果不马上变回去就不能下山治疗。听话，快点喝吧！”
  张小开以前在科幻书里看到关于狼人会在月圆之夜变身的事情，邱高峰说的变身大概就是指这个吧。
  不过，既然老师这么说，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啦。张小开用一只爪子固定药瓶，用另一只和嘴来旋转瓶盖，很吃力，他边干边想邱老师是怎么用爪子把药水放到这么小的瓶子里的呢？
  想到这里，他刚要问邱高峰，却发现邱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洞口，紧张地观察着洞外。突然，一阵浓烟窜进洞里，邱老师被浓烟逼得后退了好几步，张小开向前一跳越到老师的身边。由于跳得太急，他的尾巴正好扫到药瓶，“啪”地一声药水洒了一地。
  没有药水就不能恢复成人！张小开顿时吓傻了。
  
  十五、梦醒时分
  
  张小开心里一紧，他觉得自己可能再也变不回来了。洞里的烟越来越多，一些火星飘进洞口，洞口的野草开始燃烧，并且在向里面迅速蔓延着。
  张小开和邱高峰退到了洞的最里面，这时洞口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说它们一定在里面吗？怎么半天没动静？”
  “没问题，你看看洞口的毛和脚印！只能是猎豹留下来的。你别急嘛！反正今天是赔不了的。它们不出来我们就吃烤豹肉，它们出来，我们就能卖个好价钱。哈哈哈哈……”
  这些话让张小开毛骨悚然，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变成烤肉。浓烟让他透不过气来，伤口开始发炎了，他的体温又一次地上升了，而且比前一次还要高。邱高峰一直趴在地上，他的头埋在爪子里一动不动。
  张小开没勇气去碰他，他很怕知道邱老师已经死掉了，剩他一个人怎么办呢？张小开挣扎着爬到邱老师的身旁，他把头靠在邱老师的旁边，无力地趴在那里。
  突然，邱老师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前跳去。张小开惊恐的看着他。只见他跳到放电脑和手机的地方，用力把东西向后拖着。由于洞里空气越来越少，邱老师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很吃力。
  终于，他把电脑和手机拖到烟雾较小的地方。接着他在键盘上紧张地操作起来。张小开忍不住凑了过去。原来邱老师正在打开电脑的扬声程序，他把手机与电脑的微型扬声器相连，试图报警。
  用动物的爪子来操作电脑本身就很难了，再加上邱老师的虚弱，有好几次，他停下来，把头顶在地上，脊背突出地拱起，前腿僵硬地支持着前半身，后腿弯曲地拖在地上。
  张小开这时也没有多少力量了，他只能把头倚在自己的前爪上，侧过脸去看着邱老师痛苦的样子。他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只有越来越多的浓烟提醒他时间在流动。他中间有好几次昏过去了，他在昏迷中看见了妈妈、爸爸，还有杨歌、白雪，当他再次醒来时邱老师已经把线接好，他用头示意张小开靠近一点。
  张小开吃力地挪近了一点。邱老师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小开，现在我要用手机报警，警察会很快赶到抓住猎人，不过他们也会来抓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