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猎豹的男孩

我们唯一的机会是在警察和猎人搏斗的时候趁乱逃跑。呆会儿你什么也别想，紧紧地跟着我，记住，要精力集中地逃跑。”
  张小开看完后向邱老师点了点头，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对老师态度最认真的一次了。接着，邱老师用爪子拨通了110：
  “喂？喂？说话啊！”
  邱老师用手在键盘上敲击键盘，扬声器里传出僵硬的声音：
  “野山坡有非法偷猎者在扑杀猎豹，请赶快前来救援。”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好吧，你守在那里，我们马上到。在这之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电话挂断了。邱老师抬起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就象一只真正的猎豹在仰天长啸。猎人不断地在洞口加柴草，他们大概希望能够把两只猎豹熏倒，这样他们就真的可以发财了。
  张小开确信洞里已经没有空气了，他感觉自己在用思想呼吸，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警察叔叔快点来。等他们来了，我要紧紧地跟着老师，集中精力地跑。”
  
  10几分钟后，警笛声骤然响起，邱高峰和小开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一跃就到了洞口。
  透过烟和杂草他们看见洞外的闪烁的红灯，两个偷猎者似乎已经逃离洞口，警察好象还没有注意到山洞里情况。此时正是逃跑的好机会！邱高峰回头对张小开点了点头，他们同时把身体向后一弓，然后一跃，冲出了洞口。
  洞外天色已经很黑了，到处都是警笛和红色闪光灯，张小开不敢抬头，他紧紧地跟在邱高峰的后面没命的跑着，有好几次他清楚地感到他们是从警察身旁穿过的。
  突然有人喊道：
  “两只猎豹！快追，不能让他们跑到山下去。”
  接着，张小开感到身后的人声越来越多了，他的腿在颤抖，他觉得身体很虚弱，大滴大滴的汗珠从皮毛中渗出来。邱高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的体力也接近透支了。
  后面的人声越来越近了，不时地还有什么东西从身边飞过，张小开知道那是麻醉子弹。他在电视里见过的。
  他觉得自己就要哭了，他不能想象自己被送到动物园里或马戏团里去表演而他的同学坐在台下大笑。
  可是，他的腿就是不听使唤，他越跑越慢了，张小开心想：
  “如果我变成的是一只秃鹫而不是猎豹，那会不会好一点呢？”
  张小开边跑边盘算着。突然，邱老师身体一抖，好象有什么东西刺进他的身体，他身体一歪，向旁边的上坡滚了下去。很明显，邱老师中了麻醉弹。
  张小开连忙向邱老师的方向跑过去，他想拦住他，可是那个方向是一个很陡的斜坡，长满了光滑的苔藓。张小开还没跑几步就顺着斜坡滑了下去，天旋地转，身体不断地撞到石头上，张小开觉得自己的一切就要结束了……他又翻滚了好久，最后，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开醒来了。他觉得自己好象是躺在了一片很平坦的地方。邱高峰就躺在他的身旁，还在昏迷的状态。
  张小开抬头看去，这个地方的树木比较稀，月亮从枝叶中见清晰可见。不过现在正有一片云刚好遮住了月亮的半边。张小开真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下来，哪怕作为一只猎豹也还是好的啊。
  张小开想起那瓶可以变身的药水。不知道邱老师还有没有药了？如果没有了，怎么办？自己是不是永远当不了人了？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一切都要等着邱老师醒来以后才能决定，可邱老师好象还没有马上要醒的意思。
  张小开仔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远处似乎还有一些人声的嘈杂，零零碎碎地飘过来，近处只有一些猫头鹰和昆虫的呢喃。空气里飘着泥土、草和野花的香气，张小开决定不再想了，再想下去他的头就要炸了。
  他四脚朝天，像一只大个的懒猫一样躺在那里。他望着夜空中的半边月亮，脑子里进入了无意识状态。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在脑海里飞着：一会儿是自己在操场上奔跑，一会儿又是一些人开着车疯狂地追他，接着又是猎人用刀刺入他的胳膊……
  张小开张着豹嘴，一缕粘粘的口水垂在嘴边，他没有去管它，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半边的月亮。一阵风吹过，那片乌云慢慢地向东移动着，一道清亮的月光注满了树林。月亮从乌云后露出来了，好圆的一轮。
  张小开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圆的月亮了。他平时很少注意到这些事情，他的生活就是程序、游戏、零食、朋友。除了这些，他好象从没注意过生活里的其它东西。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圆圆的月亮是这么的美。他有些困了，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
  
  “啊……”
  一阵尖锐的、带着颤音的吼叫把张小开惊得跳了起来。他看见邱高峰在月光下的豹脸突然扭曲了，他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好象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跳了出来。
  张小开惊恐极了，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此时，张小开的胸一下子也好象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受不了了，他抬起头向着月亮吼叫起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突然，一种灼热的感觉刺痛了他的脸，好像他对着的不是月亮而是大太阳。
  接着，这种灼热感传遍了全身，他的身体被撕破了，这时他惊恐地发现邱高峰的脸发生了变化：他正在由猎豹恢复成人型。张小开猛地想起邱高峰给他药水时说的话：
  “豹人会在月圆之夜变回人身。”
  真没想到今天就是月圆之夜，难道张小开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又是一阵痉挛，全身的皮肤都在破裂着。张小开和邱高峰都在地上翻滚着、嚎叫着，开始的时候声音还挺大，到最后就变成了干涩的嘶叫。隐约间，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在那里，快，快……”
  声音很杂，张小开试图听得再清楚一点，可是又是一阵的疼痛，张小开觉得世界变黑了。
  
  十六、尾声
  
  张小开苏醒过来的时候，一股医院里特有的苏打水的味道迎面而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洁净、松软的病床上，床的周围围满了人：杨歌、白雪，还有老师同学。他的第一反应是马上钻进被子里，他记得自己已经是一头猎豹了，一头猎豹躺在病床上肯定会把大家吓死。
  可是出乎预料的是周围传来了一阵笑声。
  “小开，你看谁来了？”
  是白雪的声音，张小开怯生生地拉开被子一看，啊？原来是邱高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上也穿着病人的白色竖条服装。
  “邱老师，你？”
  张小开话还没说完，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自言自语道：
  “天，我又可以说话了”
  张小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
  “啊？！”
  和以前完全一样了！不再有可恶的毛，光溜溜的。他瞪着眼睛看着邱老师，结结巴巴地说：
  “老师，我不是变，变成……那什么了吗？”
  邱高峰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他走到小开身边说：
  “小开，我也住这家医院。我晚上来看你吧，你什么也别想，好好养病吧。”
  说完冲他神秘地一笑就走了。张小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在山洞里经历，想起自己和邱老师被人追赶，最后他们又在月圆之夜变回人身。直觉告诉他，自己这次变成猎豹一定和邱老师有关。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到底会不会再在一个月圆之夜变回猎豹呢？
  整个晚饭前的时间张小开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同学一批一批地来看他，说了好多慰问的话。可张小开根本没听进去，他盼着晚上快点到，他好揭开这个大谜底。杨歌和白雪一直留在病房里陪着他，但他们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问长问短，他们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书，并且不时地看着表，好象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当时间指向8点的时候，白雪和杨歌象安了弹簧一样同时跳了起来。他们匆匆地离开张小开的病房，连个招呼都没打。张小开吃惊得差点又晕了过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病房的门打开了，杨歌和白雪走了进来。
  他们脸色不太好，白雪的眼睛红红的好象还哭过。没等张小开发问，杨歌就递过来一瓶液体，说道：
  “这是邱老师给你的恢复药水。”
  张小开刚要问什么，杨歌摆了摆手让张小开别打断他，接着说道：
  “邱老师已经走了，我的意思是说他刚刚给你配置出恢复药水后就离开这座城市了。他让我告诉你：他觉得很对不起你，要不是他偷偷地在学校里搞个人研究，你就不会误喝了他的药水，也就不会受伤了，他说他向你道歉。”
  张小开点了点头伤感地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怪他啊！他这么做好象是为了我才走的。”
  说着说着张小开的眼泪掉下来了。张小开是很少哭的，可是经过这次生死考验他好象在感情上丰富了许多。
  白雪走到张小开的面前说：
  “邱老师把他的笔记本电脑送给你了，他说你很有天分，让你好好学习，将来成为真正的电脑专家。另外，他说他现在离开也不全因为你。他只是想找到一个更适合搞研究的地方，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所以你别太伤心了。”
  张小开抽噎着擦了擦眼泪。杨歌这时也凑了过来，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让张小开高兴的事情：
  “对了，小开，等你病好了我们去新开的野生动物园吧，听说特好，狮子、老虎、豹……啊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