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台城杀人事件

第10章


大概在她们中流行这个吧,赖科似乎有些习惯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小四!他们两个不像坏人。”道桐三说道。
  小四?那她就是道桐四了吧?赖科心想。
  “我才不会信呢!”
  “说是从外边来的。”
  “真的?不会又是警察吧?”
  “是……吗?”道桐三把脸转向赖科。
  “我们不是警察,是侦探。”
  “侦探……”
  “是歇洛克·福尔摩斯!”道桐四兴奋地大喊道。
  “啊,我知道那个!”道桐三也来了精神。
  “啊,但是,不会是……”道桐四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捂着嘴,兴奋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小四?”
  “那个……就是那个啊。”
  “啊……”
  两个少女互相递着眼神,进行着赖科和幕边听不到的对话。
  “福尔摩斯先生!”道桐四把头扭向赖科。
  “啊,不,侦探是这位。”赖科指了指身边的幕边。
  “那……那你就是华生啦?”
  “很遗憾,我不写小说。不过,跟华生也差不多吧。”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道桐四的态度跟刚才截然相反,一脸严肃地问道。
  “调查一年前的事件。”
  “真的?”道桐四将信将疑,但脸上的紧张表情却慢慢松弛,“是这样呀……”
  “小四,我们回房间吧。”
  “好。”
  “啊,稍等,那边还有谁吗?”赖科问道。
  “我看见阿悠姐姐了。”道桐四答道。
  “那好,晚安。福尔摩斯先生!”
  “还有华生先生!”
  道桐三和道桐四肩并着肩,一溜烟朝大厅跑去。阴冷的会客室里只留下两个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吵闹的余音,兀自飘漾回荡。
  “‘架子车’和‘手铐’……”幕边自言自语。
  “嗯?啊!你是说那个编码?如此活泼的女孩子,跟‘手铐’这名字太不对称了;而‘架子车’嘛,就更离谱了。”赖科说道。
  “那是指把犯人运到刑场时使用的工具,不是人,单是车轮本身,有时亦代表着处刑。”
  “这就表明她们始终是‘断头台城’的一员,对吧?”
  “嗯。她们的年龄估计比实际看上去要大些。粗略推算一下,该是高中生了吧。”
  “的确感觉很小。”这是否也是因为住在“断头台城”的缘故呢?赖科这样想着,突然浑身感到了一种重压和闭塞感。
  “道桐四说在走廊里看到了道桐悠?那我们赶快把这里调查一下。不然,每回碰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都要解释半天,太浪费时间。赖科,你把灯搬到中间来。这边太暗了。”
  “这些事你自己也能做吧,福尔摩斯先生?”赖科边抱怨着边把落地灯拖了过来,“说是调查,可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什么线索也没留下。道桐久一郎被砍下头之前还活着?”
  “警察是那样说的。”
  “那样的话,被砍掉头时,血应该是喷出来的。”
  “据有关记载,若用断头台斩首的话,血液会像两股喷泉一样,水平喷出两米左右。但若是站着或坐着被砍头的话,血在喷出的同时,受重力的影响,喷出的距离会有所缩短。另外,从脊椎里还会喷出脑脊液,据说能溅出三十公分左右。总之,现场是怎样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估计不难想象。”
  “肯定溅得到处都是血。虽然现在一点也看不到。”
  “那也不见得。你看,天花板上沾满了黑色污点。如果那是天花板上原有的图案,那道桐久一郎的品味也太差了。”
  赖科随着幕边仰起头,注视着天花板。那是一块很普通的方格图案的天花板。但是,从会客室的中央部分开始,就被黑色污点密密麻麻地侵蚀着,好像是难以形容的黑夜栖居在那里一样。
  “天花板虽不比地板和墙壁重新换换壁纸就行,但他们竟能一直把它留在那里,真是一群不可思议的人!道桐三她们好像也完全不介意。”看得时间长了,赖科忽欲作呕,忙把视线移开,低下头说,“警察如何定性这案子?”
  “外部抢劫杀人案。”
  “挺牵强的。”
  “事后,警方发现收藏室里的刀剑很多都不见了。他们认定这是盗窃。这两件事搅在一起,就被创作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故事。大概这就是他们的推理吧。”
  “但这也不是完全捏造的。”
  “当然。”幕边趴在地板上,注视着地毯,继而轻轻敲了敲墙壁和地板。
  “你在干什么呢,幕边?”
  “看看有没有可供逃走的暗道,但好像没有。”幕边在会客室里绕了一圈,最终下了结论,“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抱太大希望。”
  “结论下得是不是太早了?偌大的一座城堡,有几条暗道又不奇怪。”
  “就算有,也不在这里。应该是走廊尽头或那附近的什么房间里。”
  “那只好去查查了。”赖科把灯拖回原处放好,打算先开着,返回后再关。
  “除了道桐悠,也许还会有其他人。”
  或许还能碰到“死”!赖科想着,有一半像是祈祷。如果见到她了,该对她说些什么才好呢。想到这里,赖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之感。
  两人出了会客室,向走廊走去。
  “幕边,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要救出照片上的女孩呢,还是要弄清道桐久一郎的死亡真相?”
  “没什么还是,两个都有。”
  从会客室往里走,可以看到四扇门。左边的两扇装着生物认证装置,赖科和幕边对此无可奈何,试着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反应;而右边的两扇则是普通的门,他们先敲了一下前面的,没有反应,推开一看,却是一间很普通的盥洗室。幕边把整个房间仔细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何特别之处。
  “任谁都可以随便使用的地方是不会装暗道的吧?这不是什么将计就计的问题。肯定不是这里。”赖科说罢,又敲了敲隔壁房间。如果道桐悠还在走廊的话,那只有这里了。
  “谁呀?”从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细细的女声。
  赖科把门轻轻推开。
  黑暗中,数量远远超过了书房和七村房间的书籍堆成了一座小山。令人叹服的不光是数量,其杂乱无章更同六令人结舌。除了书,还散乱着诸如手工制作的、换装的、真正的球体关节等各式各样的玩偶,就像是一座玩偶堆。
  一个非常小的洋灯下,映照出一个微微晃动的头,仿佛是一个有着特制黑发的活玩偶。
  “是侦探先生们呀。你们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你是……”赖科问道。
  “我是阿蓝。”
  是那个“王”。
  道桐蓝的眼睛仿佛是清澈的湖面,通常会由“王”字联想到的权欲和独裁,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痕迹。“架子车”、“手铐”、“死”……“王”,从这一系列的编码来看,这位“王”恐怕也不是权力的象征,只是一个被囚禁的“王”罢了。
  “道桐悠小姐也在吗?”
  “在呀。”道桐蓝说着,侧头向暗处一望。而道桐悠则轻轻举了举手。
  属于道桐悠的那只手,纤细而僵硬,一旦彰显了存在,便重又垂落下来,自身旁的书堆里抽出本书。而道桐悠的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副眼镜。许是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衣服的缘故,道桐悠的身影几乎全被黑暗隐没。
  既是“看守”,想必是监视着“王”——赖科心想。倘若真是这样的话,从处境上讲,“看守”似乎比“王”更高。虽然,道桐一曾说这些职位只是一套编号,但如此看来,未必对各人的生活全无影响。
  道桐悠没有理会赖科和幕边,快速翻着手上的书。
  幕边从一进门就一直眯缝着眼睛在黑暗中巡视,像是寻找着黑暗中不可能存在的某人。
  “初次见面。”赖科说道,“我是赖科有生。这位是幕边奈古。你好像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历。”
  “名字……”道桐悠停下翻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上眼镜的框架。
  房间被一片沉默笼罩。
  “名字有意义吗?”道桐蓝满脸忧郁地说。
  “我们的事,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赖科问道。
  “从哥哥那里呀。”道桐蓝笑了笑,“对了,你知道‘猎头玩偶’吗?”
  “嗯,听说过。”赖科点点头。
  “今天太晚了,明早我带你们去看,好不好?就这样定了!”
  “谢谢。”赖科诚恳地道了声谢,把脸转向身边的幕边,说道,“幕边,你从进门就一直不说话,怎么了?”
  “我一直琢磨着一件事情。”幕边露出了很少见的苦恼神情,“我想问问你们,这样被关在‘断头台城’里,你们难道就不觉得痛苦?”
  “被关在?”
  道桐悠直起身子,把眼镜放到了衬衣兜内。
  “那你们呢?待在外面,就不会痛苦了吗?”
  这个问题,赖科一时无言以对。
  赖科和幕边告别“王”和“看守”,返回客房。和往常一样,幕边没盖被子就蜷曲到床的一角睡下。而赖科则冲了个热水澡,琢磨了一会儿道桐蓝的问题,这才想着照片上的女孩儿,渐渐睡熟。
  先前,他和幕边放在房间门前的那张“Promise”照片……消失了。 
 
 Ⅱ
  天尚未亮,赖科就醒了。隔着窗帘,能依稀感到天边泛起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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