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台城杀人事件

第24章


道桐蓝没完没了地假设着。
  “事发当时,摆在现场的东西不是很多。除了尸体和‘猎头玩偶’以外,也就只有烛台了吧。啊,对了!还有挂在墙上的那幅画!”赖科想起了那幅画。还有写在上面的一行血字,一时冲口问道,“道桐蓝小姐,你认为‘生死之际,方显人本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父亲的一句口头禅。怎么了?”
  “回廊里的画上,用血写着这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何感受与死之间的距离,将决定人的个性。父亲是这样解释的。原本好像是比较玩偶和人的时候说的话。”
  “那凶手为何会留下这句话呢?”
  “可能还是跟玩偶有关吧。看来自动玩偶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道桐蓝自信地说。
  “不,这样的话,那行血字有事谁写的呢?”
  “记录员玩偶呗。城堡里有会写字的自动玩偶呀。”
  “不可能。这样一来,回廊里就会到处都是玩偶,‘猎头玩偶’、‘运头玩偶’、‘血书玩偶’,还有最后处理这些玩偶的‘处理玩偶’。”
  “是太多了。但只让它们中的一个分担其中一部分作业的话,罪行或许是可能的,对吧?”
  “血字的文字写得相当清晰,应该是人直接写上去的。用手指的话又会留下指纹,所以应该是用了什么道具。”
  “要是那样的话,凶手应该至少一次走进回廊里,是吧?但塔的一层一直有人,凶手没办法简单进出吧?”
  “是的。而且,案发前我去过回廊,里面既没有人,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凶手边移动边躲起来的可能性倒是有,但当时可能这么做的就只有道桐三、道桐四小姐,还有‘小’……啊,是‘死’。”赖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说出了一半的“小雪”咽了回去,改了口。
  “噢。”道桐蓝淡淡答道,“就是说,凶手是‘死’?”
  “未必,她……”赖科欲言又止。他还是觉得,应该把和“小雪”有关的信息和“小雪”说过的话,作为只属于自己的东西收藏在心里,“她根本就不露面。我不好说什么。”
  “是啊。她肯定特别喜欢里面的世界,喜欢把自己关起来。不然,可能早就离开这里了。”
  “什么意思?”赖科问道。
  “她是我们中最早知道外面的。我们原本都相信这座城堡的里面就是世界。虽然当时不懂什么叫‘里面’,但我们相信墙壁的那一端什么都没有,墙壁就是世界的尽头,因为我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但她很早就识破了这些。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外面的。尽管如此,她还一直留在这里,所以一定是不愿意出去。”住在“断头台城”的人们所说的“外”和“内”,对她们来讲,似乎是个十分重要的概念。
  “其实,我们继承的是个不太好的血统。”道桐蓝低首说道。
  “不好的血统?”
  “是法国南部一个名曰多尔的家族的血。我们的祖母是继承了那个不详血统的法国人。所以,我们的母亲是混血。而我们嘛,就是四分之一的混血吧。”
  “你说的‘我们’,包括道桐二小姐她们吗?”
  “不,从小二开始的下面几个不是。‘死’的血管里留的是多尔家的血。要说多尔这名字,居然跟‘玩偶’的英文拼写完全一样,真是挺讨厌的。”
  “也就是说,被杀的都是与多尔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哎呀……真的啊!但罗莎、七村她们和多尔家虽没有血缘关系,不也好好的。应该和这件事没关系吧。”
  “那留着做个参考吧。”赖科在记事本上做下记录。
  “我可不怕死。”道桐蓝看着赖科,轻轻说道。
  “别说这种话,我不想再看到有谁牺牲了。”
  “放心吧。我们说的死,只是被分解罢了。这样想的话,就不会难过了,对吗?”
  
  
  赖科离开书房,开始在城堡了寻找“门卫”和“看守”,却因进不去的地方太多,最终不了了之。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所有人都集合到一个地方,即使凶手在里面也没有关系。相互监视之下,应该可以防止事态的继续扩大。
  但长期作战还是极力避免的。食物所剩无几,沉默不会唤来任何人的救助。只有靠自己越过围墙,去墙外的那一边才能求得帮助。赖科感到了肩负的责任之重。既然是自己找上门的,门坏了,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出去。拖泥带水只会延误时间。
  路过饭厅时,看见有两个人影走进房间。赖科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厅门,朝里面张望了一下。是七村和城间,两个人手里抱着一堆食物。
  “你们好。”赖科怕吓到她们,故意放低音量,向两人打了招呼。但这反而使两个人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呀?干嘛跟着我们?”七村狠狠瞪着赖科,胳膊里依然紧紧抱着火腿和土司。看上去,是要把她们所需要的食材搬到某处,以固守城池。城间躲在七村背后,不停发抖。
  “啊,不,我只是偶然路过。正好,我有件事,想问你们。”
  “我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这些吃的都是我们的,我不会给你的。”
  “是有关早上的事……道桐三和道桐四小姐没来吃早点,那你们没去叫她们吗?”
  “去了。”七村回答,“但两个人睡在一起。而且睡得很香,所以我就没有叫醒她们。对那么可爱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毒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凶手的。”
  “两个人都在房间里睡着,是吗?”
  “刚不是说了嘛!小夜当时也在场。”城间在七村后面用力地点了点头。
  七村和城间的证词,意味着道桐三或道桐四事先在走廊里藏好,凶手冒名走进回廊的假设是不成立的。而且,她们两个并非躲在回廊里,而是一直在房间里睡觉。这样一来,在赖科和道桐二走进回廊前就有人躲在里面的推测就不攻自破了。
  “喂,你们还抓不到凶手?”七村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这些侦探是怎么当的!莫非你们两个就是凶手?”
  “不是的……怎么可能?”
  赖科对着两个佣人在某种程度上是信任的。这两人跟道桐家既无很深的瓜葛,对外面这个概念也没有什么扭曲的想法。但两人的证词,确实使问题的解决陷入了自相矛盾的困境。倘若两人当时没在一层的会客室,事情又会如何发展?这样的话,这起事件或许立刻就会被定性为一个单纯的入室谋杀案。虽然两个佣人被凶手利用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当她们还活着出现在这里时,可能性就被否定了……
  “七村小姐,案发当时,你在做暖炉的清扫工作和准备,是吧?是谁安排你那么做的吗?”
  “是啊,是阿悠小姐。她说最好趁现在就打扫出来。”
  “悠……”赖科在记事本上写下道桐悠的名字,并郑重地用笔画了几道圈。
  道桐悠。回想一下早饭之时,除了隐约听到时而从隔壁那边传来的道桐悠和道桐二的声音,赖科似乎从未见过她的身影。道桐悠真的在那里吗?如果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离开了座位呢?
  眼下,道桐悠究竟在哪里?
  “还有一个问题。”赖科拿着笔继续问道,“早饭时,道桐悠小姐也在吧?”
  “对。”
  “会不会在我和道桐二小姐离开之前就先出了饭厅?”
  “不会。一直都在。”
  “哦?”赖科在本子上做下记录,但他依然觉得道桐悠有可疑之处,至少是她让两个佣人走进塔里的。
  “啊,那个……”城间很少见的主动开了口,“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请讲。”
  “道桐二小姐她们走进回廊那时,四人中有一人抱着一个很大的玩偶。”
  玩偶?那难道就是“猎头玩偶”?果真是她们自己抱到回廊里面去的……
  “通常都不会抱着玩偶进去的是吗?”
  “几乎……没有。”
  “喂,小夜!干嘛跟他讲那么多?”七村瞪着眼睛说道。
  “你们最好现在就把自己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谁来敲门也不要出来。”赖科建议道。
  “早就这么打算了。你还好,另一个侦探最可疑。”七村说着正要出饭厅,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和她碰了个正着。
  是幕边。幕边的手上还拎着一把巨大的斧子。
  七村和城间一声尖叫,连掉在地上的蔬菜都来不及捡,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幕边,你要干什么?”
  “做武器。”幕边费劲地举起斧头,“在收藏室找到的,用来壮胆,以防万一。”
  “你拿着它到处瞎转,走到哪里都会被误会。被误会倒也罢了,会被当成是凶手的。”
  “都这时候了,还管得了被别人怎么想?倒是该挑个再轻点的来。这个太沉了。赖科,拿着。”幕边硬是把斧头塞给赖科。果然是把砍头用的斧子,刀刃宽而厚实。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但是很奇怪,拎着它,赖科却有一种不由自主地想挥动胳膊的欲望。
  “侦探的活动搞得怎么样?”幕边问。
  “正在一步步逼近凶手。”赖科得意地说,“已经有了目标。但对作案的手段还不清楚,要想进入回廊,能想到的只有通过暗道,但暗道的存在却无从确定。”
  “把答案立刻就归于暗道,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
  “可是除此以外不可能有其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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