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传:苏如惠

第93章


在场人皆是一惊,想这奴才好大的胆子。她向皇后与苏如惠作揖,随即走到如嫣身边使力扶起如嫣,两人拖沓着走出门外。如嫣照顾苏如惠一天一夜已是疲惫不堪,逢此血事,又首次面晋皇后,年龄尚小,情绪波动极大,人已虚脱。
    门被关上时,屋内的光线便少了些许。宋妨絮顾自坐在了如嫣之前趴睡时的位子。两人就这般坐着,静默良久。
    少时,苏如惠问:“来看笑话的?”所有情绪掩盖在看向床内深处的杏仁眸里。
    宋妨絮叹息垂眸,“听闻你入宫那天,我就远远听到娘亲说阻止你入宫。到如今,你身体衰败,流产不孕。这期间之事皆怪我无力阻止。”她悲戚地又是一叹,睁开丹凤眼望着苏如惠,“皇上此次从江南调兵出来,实则切断江南官僚系脉,你可知这是为何?”
    苏如惠惊诧回望宋妨絮,眸里波涛汹涌,却是无言无语。
    “瞧你的样子,想必已经清楚些什么了。不妨与你说开了,那日舞昭容流芳院宴会,秋飘雪与你见面之事,我已知晓。”宋妨絮平静的面容透着高深与权谋之心,“以我所知,皇上要对付他。”
    苏如惠知道她口中所指的“他”是谁?可是,为什么要对付苏昌明。或者,为什么宋妨絮要来告诉她这些。
    “未来的日子,你无所出,容颜易老,苏家倾倒,你觉着自己还能被皇上这么护着?”宋妨絮环顾房内四周,眸中便无一滴滴的羡慕之色,或者鄙夷。
    不待苏如惠反驳,宋妨絮将目光定在苏如惠面上,道:“妹妹,你可想好?若是想离开,我会帮你的。”
    “帮?”苏如惠嗤鼻一笑,“妹妹?”她又一笑,全是讥讽。
    “皇后娘娘,您的妹妹是宋家二小姐,宋暖西。”苏如惠一阵轻笑,音铃般的声音格外的清凉讽刺。
    刹那!苏如惠冷下脸来,“要帮,八年前你就帮了。”八年前,苏如仪被宋波抓走,苏昌明不肯舍力相救,苏如惠独自一人追随而去,被宋波所俘。那时,宋波要把她送去青楼做伶人,如今的宋妨絮当时就躲在宋波身后。任苏如惠怎样唤她救命,她都一声不啃。
    宋妨絮未应声,沉默着望着她。
    前朝之事历历在目,那时楚家潦倒,苏家窘迫,苏昌明官运险阻。正好那时,宋波派人找寻她的下落。她便跟随宋波回了京都。
    不想苏如惠追随而来,误以为她被贼人路劫而去。
    这情这意,她一直都放在心里。
    只是,那时,她弱小,她害怕。她怕宋波即使是亲父也会对她像对楚香莲那样残忍无情。她为了保住自己,选择了沉默。
    “贪图富贵,爱慕虚荣。你现在贵为一国之母,什么都有了。你见到此刻的我心安了,没人来报复你了,没人来摧毁你们宋家了。”苏如惠撰紧拳头,全身不尽的颤栗。
    “妹妹?”宋妨絮早知她是这个想法,只是听到时,还是深感无可奈何,“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你又经历些什么,我都是你的姐姐。”
    苏如惠一把扯下罗纱帐,隔着破裂的红罗帐,她的眼深邃又凶狠地瞪着宋妨絮“休给我惺惺作态!”
    撕裂的红色罗帐慢慢悬落在一旁,两人再次四眸相对,苏如惠满眼都是痛恨。宋妨絮见着,竟觉得些许恐慌,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这样可怕的瞪着自己。
    “惠儿……?”她惊呼,立刻起身往床边去。苏如惠吐了一口鲜血洒了一地,墨黑的瓷板上隐地血迹若是若无。
    宋妨絮已经扶住她虚弱俯倒的身子,苏如惠强撑身体甩开她的扶助。
    “你……休要作态!休要……。”眼前的物件天旋地转了,刚放亮的天又昏暗了,眼前怎么站着一个人,耳边好吵好吵。
    不要吵了!她不会离开他的,她不会让被送走的,她不要像姨娘楚香荷……。脸上湿湿地,眸子被水给浸泡了,黑了,天黑了。
    一切回归平静。苏如惠软倒在了筑斯琰的怀里,晕厥了过去。整个偏殿,乱成一团。所有的太医被召集在偏殿,分批会诊。苏如惠中毒已深的消息,陈坤掩盖不住了。
    抱着苏如惠的筑斯琰坐在床边,冷酷的脸庞下他仿佛回到了容端妃死的时候。
    “来人!将陈坤打入大牢!”
    “所有嫔妃肃清!”
    这两个命令,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与恐慌。
    紧随在筑斯琰身侧的御林军包围了整个衔阳宫偏殿。陈坤被拉下去之时缄默无声,小陈子亦不敢开口求情。
拯救残花
那刻,殿外所有妃嫔跪地求道:“请皇上息怒!”
    皇后站在房内,双手扶在床边柜子上支撑着遥遥欲坠的身子。肃清妃嫔!他不知这个命令将激荡起前朝的多少纷端吗?被悲伤冲昏头脑了!
    “陛下!妹妹们只是来探望惠嫔!”宋妨絮激动地奋声道。
    筑斯琰将苏如惠打横抱起,往外走,冷酷道:“你真的是她的姐姐?”
    果真如此无情!宋妨絮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求道:“我是你的皇后。”多么可悲的话,她是他的结发妻子。
    “请皇上收回成命。”肃清妃嫔等于在前朝各位家臣的面上刮耳光子,只会教他们奋力对付如惠罢了。
    “妨絮,朕以为你一直与朕一边的。”他望着苏如惠惨白的面庞,心痛地说着,“不管曾经的秋飘雪,死去的容格儿,你都是站在朕的身边,不断的支持着朕。为何、”他的声音很淡很轻,“为何到了惠儿,”
    “不!”宋妨絮激动的打断他,“就是因为站在您的身边,臣妾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您。所以,请您……。”
    “请各位妃嫔回去吧。”筑斯琰温和道,“朕是一直感激你的。”
    房门打开了,所有风、所有亮光、所有过往的事,涌了进来。她要的不是感激,决不是感激!宋妨絮的手伸进了袖子里,死死握紧一张白纸。丹凤眼里不管多么的不甘与愤怒,口里依旧恭敬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白纸上书:卢卿……天之第三子。等字样。正是流拢院南殿被雷击后失踪的卢烟儿交付的书信。
    因着皇后的坚持偏殿被封存一段时日,彻底清洗消毒。苏如惠被送到了流拢院治疗。御医全部聚拢在流拢院内。被雷电击中烧毁的南殿北厢房建筑已经完工一月,漆粉早已干固,但是,苏如惠此次入住的却是流拢院正殿东厢房。不仅是因为此刻苏如惠的身份变了,也不是因为苏如惠代替了容格儿的宠位,只是她曾经那么想住到这里。
    苏如惠的毒被各位太医反复研究,却始终无法破解。唯一之法就是延迟发作时间,护住心脉。因刚流产,毒已浸入胃肠,身体极虚弱,得调理多日才得苏醒。听太医此番论断,筑斯琰一直不作声。
    众人俯跪在厅中,不敢动荡。良久,厅内悠悠传来一声叹息。
    “小陈子,把陈坤放了,召来见朕。”
    诸位太医面面相窥,心中悱恻者为多。
    “你们下去配药。”筑斯琰话完,不叫他们起身,转而往东厢房而去。心里悲痛难掩,面容扭曲起来。
    到房中,熟悉的过往跳跃在眼前。倒不是关于容格儿的,反而太多太多的争辩顶撞都是他与苏如惠。
    走到房内,苏如惠正安宁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衣换成了白裳,脸色变得愈加苍白,长发扑散在枕上、床上。
    房内只有如嫣守在一边。筑斯琰走到床边,坐着,执起她的手,抚开凌乱在面上的发丝。
    “惠”声音已然哽咽,“惠儿,朕的惠丫头。”泪含在眼眶之中,久久盘旋。
    身边突然一掷。如嫣跪了下来,一磕头,二磕头,三磕头。
    筑斯琰不解问:“你做什么?”目光没有离开苏如惠半分,泪光早已消失无影。
    “皇上,请皇上为娘娘做主。”如嫣声嘶力竭,哭道:“娘娘的毒一直都没有解过,陈太医昨日诊断时,毒入胃肠,大受打击之下,毒发导致胎落。娘娘一直担心孩子迟早保护不住,娘娘的心每日都是疼的。娘娘不想打扰皇上,才命陈太医隐瞒下来。那时候,娘娘多么想您能陪在身边,陈太医取下孩子之时,娘娘疼地嚷着您的名字。娘娘的命很苦,娘亲被父亲逼死,家中异母兄妹欺负不尽娘娘,这些娘娘都忍耐下来。本以为能寻觅一位好郎君,不料选入深宫,如今中毒已深,命不久……。”
    筑斯琰容不得如嫣再说下去,他狠狠甩袖,将茶盏扑摔到如嫣面前。
    “这些朕知道。”筑斯琰隐忍怒火,喝道:“你出去!”
    片刻,如嫣咬唇狰狞的走了出去,门啃一声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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