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卡的脑—著名天文学家卡尔·萨根著作

第68章


但他们的考虑是有价值的。
  当然,关于宗教的起源还有更多的思想,比这里简单的提示要求富得多。我并不认为,神学全然是生理学。但是,如果我们出生前胎儿的经验不以最深刻的方式影响我们对生和死、性欲和童年的态度,影响我们对目的和伦理、因果性和上帝的态度,却以为我们真的能够记得我们出生前胎儿的经验,这将是令人惊讶的。
  再说宇宙论。天文学家们研究宇宙的本质、起源和命运,作了详尽的观测,用不同的方程和张量积分来描述宇宙,从X射线到无线电波中考察宇宙,计算星系,确定它们的运动和距离——而当做这一切时,从下面三种不同观点中作出一种选择:稳恒态宇宙学,这是极乐的和宁静的;振荡宇宙,其中宇宙膨胀和收缩,这是痛苦和永恒的;以及大爆炸膨胀宇宙,其中宇宙是在猛烈的事件中被创造的,弥漫着辐射(“没有光存在”),接着长成和冷却、逐渐演化并变得沉寂,这在前一章我们谈到了。但这三种宇宙学分别类似于格罗夫的人出生前后第一、二和三加第四阶段的经验,其精确性既棘手又令人困惑。
  对现代天文学家来说,要取笑其他文化的宇宙学是极容易的,例如多冈人关于宇宙是从宇宙蛋中孵出来的这种思想(第六章)很觉可笑。但是按照刚才提到的思想,我主张对待民间宇宙学的态度要更慎重一些;他们的人类中心说比起我们的看法来恰好有一点比较容易辨认。令人困惑的巴比伦人和圣经中提及太空上下都是水(托马斯·阿奎那由于痛感它与亚里士多德物理学相调和而作了斗争),是否就纯粹是羊膜的隐喻?我们是否可以构思一门不是把我们自己个人的起源译成某种数学密码的宇宙学呢?
  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方程允许有一个宇宙膨胀的解。但爱因斯坦却令人不解地忽略了这个解,而选择一个绝对静态的、不演变的宇宙。探究这种疏漏是否具有生前胎儿的来源而不是数学的来源,是否做得够了呢?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有一种勉强接受大爆炸宇宙学的论证,按照大爆炸宇宙学、宇宙永远膨胀下去,而因袭的西方神学家们多少表示欢迎,因为这正是他们所期待的。这种几乎确定地基于心理学癖性的争论,是否可用格罗夫的术语得到理解呢?
  我不知道个人出生前后的经历与特定的宇宙学模型之间的类比有怎样的一致性。我想,希望稳恒态假说的发明者们都是剖腹产诞生的,这也太过分了。但是,这种类似性却是很多的,而且精神病学与宇宙学之间的可能联系似乎非常真实。宇宙起源和演化的每种可能模式对应于人类出生前后的经历,这能是真实的吗?我们是这样一些受限制的生物,以致我们不能构思出一种与出生前后阶段的一个根本不同的宇宙学⑥,这种说法对吗?我们了解宇宙的能力是否被无望地囿于诞生与婴儿期的经历中了呢?我们是否被注定要用佯装理解宇宙的方式来认识我们的起源吗?或者是否有可能突然出现一种观察证据,逐渐迫使我们协调并理解这个浩瀚而令人敬畏的宇宙,而我们正是在这个宇宙中漂浮着,迷惑地和勇敢地探索着。
  世界上的宗教通常把地球描述为是我们的母亲,而天空描述为是我们的父亲。这是古希腊神话中优拉纳斯神(天王)和大地女神的真谛。在土著美洲人、非洲人和波利尼西亚人中,事实上地球上大部分人中都是这样看待的。然而,出生前经验的症结所在,是我们离开了我们的母亲。我们确实是先生下来,然后再由我们自己步入世界。虽则这种离开是痛苦的,但这种离开却是人种延续所必不可少的。是否是由于这一事实,才迫使我们(至少我们中的许多人)几乎神秘地要求太空飞行呢?这是不是离开我们的大地母亲,生育我们的世界,到星际中去寻找我们的出路呢?这正好是《2001:太空奥德赛》这部电影终剧时形象化的隐喻。康斯坦丁·齐奥尔柯夫斯基是一位俄国教师,几乎完全是靠自学成才,他正好处在世纪之交,在火箭推进和空间飞行的发展上他曾系统地阐述过许多理论步骤。齐奥尔柯夫斯基写道:“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并不永远生活在摇篮里。”
  我相信,我们将坚定不移地开辟出一条走向星星的途径——除非荒谬地屈从于某些愚蠢行为和童稚之见,而使我们自己先遭毁灭。在太空深处的其他地方,看来极有可能我们会迟早发现其他的智能生物。其中有的不会比我们先进;有些,可能是多数,会比我们更先进。我不知道,所有遥远空间的生命都是诞生时蒙受痛苦的生物?比我们更先进的生命定会有能力大大超越我们的理解。在某种非常真实的意义上,在我们看来,他们似乎是神仙般的。也还有大量未成熟的人种需要成长。或许那些遥远年代的我们的子孙们,将回头来看我们,回顾我们所经历的漫长而曲折的旅程。追溯人种从地球这颗遥远行星上所获得朦胧记忆的起源,并以透彻、明智和爱慕的心情回忆我们个人和集体的历史,回溯我们的科学和宗教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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