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穿越成胖妞：落玉环

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空无一人，比稍显拥挤的公路上好，但是这段路途实在是――太漫长了。
  从夕阳西斜一直走到了繁星漫天，杨玉环觉得自己的脚除了机械地挪动之外已经什么都不会了。当她拖着麻木的双腿走进深巷里那间写着“红花面条”的房子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似乎变了一个样子。
  店面里的桌椅都不见了，偌大的一间屋子，除去一个灰尘遍布的柜台，就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屋里黑得可怖，妈妈却没有打开天花板上的电灯，而是从柜台里翻出一根蜡烛点上。摇曳的烛光把屋中映得格外冷清，这里似乎荒无人烟很久了。
  尽管这里把杨玉环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可该说的还是要说。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我饭卡里没有钱了，这次你要多给点……”
  “啥？又没钱了？不是前两周刚给过你吗？”妈妈生气地说道，“怎么还要多给点？你又吃烤鸭套餐了？”
  杨玉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我和别人打赌输了。要请她一周的烤鸭套餐……”
  她没想到妈妈听了这些话更加愤怒：“你还和人家打赌？咱家有多少钱和人赌？”
  “是，我错了，”杨玉环乖乖认错，“我再也不和别人打赌了，妈妈，这饭卡钱……”
  “你和人家打赌，怎么管我来要钱！店都倒闭了，我可没钱给你糟蹋！”
  店都倒闭了？这是什么意思？杨玉环觉得“倒闭”不是一个好词。她望望这蜘蛛都不稀罕结网的店，隐隐有种哀伤在之间流淌着。
  “妈妈没法还人家赵嫂的钱，就只能把三轮车也卖了。唉，以后可怎么办呀……”妈妈越说越伤心，几乎要落下泪来。
  杨玉环差不多明白了，“倒闭”的意思就是店开不下去了，不得不关了。怪不得妈妈没有骑三轮车来接她，怪不得店里如此破烂不堪……
  可好好的店，为什么会突然倒闭呢？杨玉环想起刚开学那次回家时看到的，客人们似乎都不是很喜欢这里的面条，便问妈妈：“妈妈，你是不是最近做面条的时候不上心，所以客人们都不爱来了？”
  妈妈摇头叹道：“不是……唉，本来想弄些肉，让客人们觉得我这面里有些油水，谁知道那些客人们都说，来我这店里吃饭就是喜欢我的什么‘田园风味’，要是往面条里加了肉，这种风味就没有了……”
  杨玉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却听妈妈又说：“以后呀，就只能靠捡破烂弄点饭钱了。许可，要是妈妈啥时候没钱给你了，你在学校就省着点吃，啊？……”
  她只觉得门外的冷风钻过了门墙之间的空隙，一阵一阵地拍打着她，从肉体到内心，全被笼罩上了一层灰暗。就像是从天堂被贬至人间，再被打入地狱，被宣告今后的生活会有绵长的痛苦一般。
  当年，那是何等的富贵，霓裳羽衣，酒池肉林。而如今，妈妈要捡破烂，自己却连饭都要省着吃。
  杨玉环痛苦地蹲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
  很多事情都是没有为什么的。如果你相信命运，你可以说是它在安排着；如果你不相信，那就是你自己的选择。因为只要你愿意，不可以改变东西真的少之又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改变着很多，这就是所有“为什么”的答案。
*
  两天，整整一个周末，妈妈都在捡破烂，而杨玉环则在床上趴着。她只是不愿意看到这里的一切，不愿意告诉自己，原来她这样穷困，这样可怜。她曾怨过妈妈，可她又觉得妈妈没有错，换做是她，她也会这样做。可那又能怨谁？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吗？
  周日晚上，杨玉环又长征似的返校。她本来想逃了自习的，可看到吴欣都没有在宿舍里待着，她觉得她很有可能去上自习了，就只得慢吞吞地走到了自习室。
  杨玉环的预感是很准的，吴欣果然在自习室。她走到她旁边坐下，发现她正在翻着书写着什么。杨玉环好奇地问：“吴欣，你写什么呢？你也喜欢学习吗？”
  吴欣给她看了看自己正在写的：“给你整理化学重点呢。那本化学书你肯定看不懂，还是给你把重点抄下来的好。”
  杨玉环正一阵感动，却听见吴欣突然问：“许可，你，你背那些字母了么？”
  她这才发现自己遗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只好惭愧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她见吴欣不说话，便解释道：“我妈妈的店倒，倒什么来着？对了，倒……闭了，我这个周末什么都没有干。”
  吴欣好像很惊讶，又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问：“那你妈妈给没给你买烤鸭套餐的钱？”
  杨玉环轻叹：“她哪有钱给我买烤鸭套餐呀……到时候和陈佳解释，看能不能过几周再请她。”
  “你和她解释，没用的。陈佳会以为你耍她，肯定又来找茬。”吴欣低声说。
  杨玉环有些心慌：“那怎么办？我根本没有请她吃烤鸭套餐的钱！”
  “钱是小事，我只是担心……她会没完没了。”吴欣的声音若隐若现。
  “钱还不是小事？那你给我六十块钱，我请她吃烤鸭套餐去！”杨玉环对吴欣的奇怪表示不满。
  吴欣毫不在乎地说道：“那好，这钱我先给你。不过她要是找什么麻烦，你可要自己小心……”
  “啊？”杨玉环吓了一跳，“我随便说的，你还真给呀？”
  “你妈妈不是不给你钱么？用我的就好了。反正我也不缺这点钱……”
  杨玉环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琢磨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但这种事情搁在唐朝是家常便饭，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学里却不多见。她不好意思地问：“我怎么能平白拿你的钱呢？我又没帮过你什么。”
  吴欣毫不在乎地说道：“呵呵。六十块钱，你会算乘法了……这样，你帮我向刘老师请一下假吧。这一个星期，我应该是不会去上课了。”
  “嗯，好。――吴欣，你又要做什么去？”杨玉环觉得吴欣这几天不来上课的次数太多了。
  “没什么。”吴欣低下头去，似乎不愿再谈。
忘却前尘远（6）
  第二天，吴欣果然没有来上课。杨玉环先糊里糊涂地背完了字母表，又开始糊里糊涂地背物理概念。她整整背了一上午，有几次还故意放大声音希望引起周君明的注意，可他只是对她的背书声充耳不闻。
  中午，杨玉环先把吴欣给的六十块钱充到了饭卡里，又找到了等在烤鸭套餐窗口前多时的陈佳，对她说道：“你去要饭吧，我给你刷卡。”
  陈佳瞥了她一眼，不屑道：“这还差不多，赌输了，就要输得起。”
  杨玉环不理她，把卡往读卡机上一刷。用吴欣的钱，她心里还真是有点不舒服。陈佳看到显示的余额，砸了咂嘴问；“呦，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呀？听说你妈的面条店倒闭了？她怎么弄来这么多的钱给你！”
  杨玉环刚想回一句“你能不能别说了”，又觉得她是在戏弄自己，便别过头去，把师傅端出来的烤鸭套餐递给了她。
  “你自己不要一份，看着我吃？”陈佳端起餐盘要走。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什么都没要呢，于是就走到旁边的窗口，要了一份米饭套餐。
  “哼，没钱，装什么大款……”陈佳径自去吃她的烤鸭套餐了。
  没钱是她的错吗？杨玉环忿忿不平。你陈佳多有钱似的！那么有钱还来讹她的烤鸭套餐？
  吃完了盘子里那点可怜的米饭套餐，杨玉环便回教室去了。还没进门，她就听见陈佳自满的声音：“许肥猪请我吃的烤鸭套餐？全让我倒了！咱食堂这饭呀，不能吃！待会儿一定得去买个汉堡……”
  杨玉环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一阵来气，“咣”地推开了门，冲进了教室。
  陈佳就像没看见她一样，继续说着：“卖汉堡的地方虽然就在学校门口，可是我懒得去呀。你们谁帮我买个汉堡？我给报酬，五块钱！”周围的同学们听后什么反应也没有，似乎都对这点报酬不感兴趣。
  “喂，陈佳，你……”杨玉环正打算把陈佳大骂一顿，又琢磨了一下她刚才的话，却突然停住了。
  众人这时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陈佳问：“许肥猪，什么事呀？”
  “陈佳，我，我去帮你买汉……汉堡吧。”杨玉环不好意思地说。
  “就你？许肥猪，你这么肥……”陈佳轻蔑地转过头去。
  杨玉环奇怪了：“长得丰满一点和买汉堡有什么关系？”
  陈佳看她脸都憋红了，便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想去就去吧，用你自己的钱，回来我再给你。――对了，你这么穷的人没买过汉堡是吧？校外的超市里就有卖的，别告诉我你不认得汉堡。”说完就又和其他同学聊食堂的饭有多么难吃去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杨玉环可是认得校园里的路了。从教学楼出校门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认为这是个好差事，买一次汉堡可以得到五块钱，都够她吃一个中午的饭了。尽管她真的不认得汉堡，因为所有教科书上都没有写这个叫“汉堡”的是什么东西。
  她跑出校门，看见门口果然有一家不大的店铺，挂起的牌子上写着“晨星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