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了。”吴欣摇了摇头,“我爸爸不会继续让我上学的,很快,我就要回家了。”
杨玉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关于吴欣的这些事,在她即将与她分开的时候……
她轻轻伸手拭去吴欣脸上的泪花:“吴欣,不管你到了什么地方,你都要记得我。我是这个世界上在意你的人,我永远都支持着你。”
吴欣紧握住她的手,沉默了半晌,才用力说出一句:“走,我们上自习去!”
沧海成桑田(2)
崭新的牌匾被擦得光亮异常,杨玉环从梯子上跳下来,大叫道:“妈妈,我已经擦完牌子了,接下来干什么?”
“许可,别吵!――赵嫂,您上次借给我钱,真是太谢谢您了!这次我们店重新开张,第一碗面你一定要先尝尝。”
杨玉环走进屋中,看见妈妈正在给一个中年妇人递一碗面条。她笑着接了,妈妈又开始招呼店内其他的客人,边招呼边说道:“这次我用的菜都是买的最新鲜的,各位放心吃,这个味儿绝对好!”
客人们都笑着争相买面,妈妈忙地又是收钱、又是端面。直到所有的客人都吃饱喝足离开之后,她才擦擦头上的汗水,拉过杨玉环说:“改天咱要去谢谢李校长,给我们这钱把店重新开起来。”
杨玉环不愿再提李校长,便岔开了话题:“妈妈,这周我们考完体育了。”
这话题岔开得虽然没有水平,却也挺有效果:“怎么样许可,考得好吗?”
“三十分的考试,拿了二十三分,也算是个良好的成绩吧。”
杨玉环回忆起了那天体育考试时的情景。先考实心球和仰卧起坐,她长得胖,自然就擅长实心球。她也没练习过这个项目,站在那里一扔,老师就喊“十分”了。
中考体育考试的顺序是由易到难,所以考完实心球,就开始了篮球。杨玉环曾经问过体育老师篮球怎么考,老师说:慢点没事,千万别在中途把球掉了。于是她就按照老师的方法,慢慢悠悠地绕过了所有的障碍物。计分的老师看了一眼秒表,皱皱眉说:“五分。”
这两项的分数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最后要迎接的就是悲惨的八百米长跑了。杨玉环按照预先测试好的速度冲出起点,却看见其他同学都跑在自己前面。她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暂时跑得比较快,等过会儿他们累了,就肯定会慢下来。果不其然,到了最后一圈的时候,杨玉环的位置已经在中间偏前一点儿了。
距离终点的那一百米是最痛苦的,杨玉环再次告诉自己:中考只有这么一次,考完这个项目就彻底解放了。所以,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终点,要有拼命的架势。于是她闭了闭眼,飞快地倒腾起双腿来,心里默念着:跑完之后,死了都没关系……
冲过终点,杨玉环虽然没死,却也差不多了。当她听到老师说出的“三分四十多秒,能得八分”时,顿时觉得一阵舒心。两星期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妈妈拍了拍她的肩,高兴地说:“得了二十三分,不错呀!你以前体育那么差,没想到能进步得这么快。”
她暗暗笑了笑,许可的体育也不好么?
“不过,这个星期就要中考了吧?”妈妈继续说,“体育分才多少!重要的是那些语文数学什么的。别看你体育丢了七分,要是那些科目能多做对一道题,这七分可就回来啦!”
杨玉环点点头。这两个星期来,她除了不停地练习体育外,还把那些主课都巩固了一遍。语文的阅读,数学的公式,化学的概念,物理的应用,她现在都没问题了。她还背了很多的英语句子,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每个单词都是什么意思,可要是看着中文还是能把整句写下来的。那些完成句子、作文什么的,有这些积累一定就没问题了!
*
杨玉环这个学校中考的考场就是在本校,只不过座位是随机分配的而已。杨玉环信心满满地走进分配给自己的考场――依然是初三三班,教室里的人和自己的座位却都不一样了。大家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的则交头接耳絮絮不止。原来这就是中考呀,和她想象中的也差不多嘛!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杨玉环环顾四周,却看见自己的左边坐的是陈佳,正微笑着向她打招呼。她怀疑自己有些眼花,错愕地说:“陈佳,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呀?”
陈佳答非所问:“许肥猪,没想到你的体育成绩能那么好。我倒是挺佩服你的,两个星期,就到了这种水平。”
杨玉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呵呵,中考完了我们就要分开了,谁还和你赌气!”陈佳会心地笑了笑。
她这才明白过来,又是一愣,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和陈佳的斗嘴都是那么可笑。到了要分开的时候,竟还有一丝不舍。
教室里再没有其他熟悉的面孔了,杨玉环问陈佳:“周君明、于悦他们呢?他们被分到哪个考场了?”
“这你还不知道吗?”陈佳似乎对她的问题很惊讶,“听人说周君明出国了,也不知道有什么门路,就不在中国中考了。于悦……应该是找到其它学校,也不来考试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杨玉环想,周君明为什么要出国呢?大概是他和于悦一刀两断,然后就自己离开了吧。要不然为什么于悦也走了呢?而令她失望的是,他竟然就这样走了,甚至都没有告诉自己。
也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吴欣走了,周君明走了,于悦也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直和她作对的陈佳。她轻轻一笑,世界真奇妙。
开考前五分钟,老师开始下发第一科的语文试卷了。杨玉环仔细地把写着准考证号的条形码粘好,便先看起了题目。
她要证明给自己看,虽然她来自唐朝,虽然她在二十一世纪只待了四个月,可她一定不会逊色于其他人!只因为,她四个月的努力。
*
至此,前世今生的隔阂已消失不见,经过时空变幻,光阴流转,她已从倨傲的贵妃变成了勤恳的中学生。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或许是一种必然,有了如此的结局。而我们也一样,我们的生命不是一成不变的,可能不会有这样大的改变,但我们总要面对一些坎坷。当我们面对时,会有种种的艰难摆在我们面前,可我们只能选择接受,选择以最饱满的笑容来面对。
这就是我想表达的全部:改变不了别人,就要改变自己。改变不了自己,也要改变自己,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我们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
她拿起二十一世纪的笔,拔开笔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杨玉环,你要加油。
不,这么说不对,应该是:许可,你要加油。
接着,就在试卷上笔走龙蛇起来。
篇外 让你看懂楔子
“君明,喝点咖啡吧,到那边要倒时差,可不能太累了。”于悦把空姐送来的热咖啡递给他。
他苦笑着接过来,放在唇边抿了两口,就放回了桌上,转过头问身旁的于悦:“你为什么跟我来?”
于悦顿时脸红起来,抓起自己的那杯咖啡往嘴里灌,也不回答。
周君明轻叹口气,这样最好了吧。他和于悦就这样走了,玉环一定会伤心,可有些事情,玉环怎么知道。
玉环怎么知道,他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醒来,发现她倒在路边,像是被打晕了一样。接着,他们遇上了一位好心肠的阿姨,又是送她去医院,又是为他们讲二十一世纪的事。玉环苏醒之后向他说了被打晕之前的遭遇,他推断,有人劫持并杀死了她的身体,而玉环的灵魂也就在此时进入了这具身体,之后被劫匪们打晕。
玉环怎么知道,那个阿姨看他们可怜,就收他们为义子义女,用微薄的收入供他们吃穿,还为他们联系了学校。
玉环怎么知道,就在即将开学的时候,他的身体的父母突然找来,带走了他。她蒙着被子哭了整整一夜。
玉环怎么知道,他们竟奇迹般地都来到了当初阿姨为他们联系的学校。他看见她在开学典礼上拿了一瓶什么东西,全灌到了肚子里。接着她便闭上了眼睛很久。当她再次醒来时,就好像变了一副模样。开学典礼结束后,他去她的座位上发现了那个瓶子。明明是致命的药,她却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
玉环怎么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下决心帮助她忘记之前的一切。他知道这里是二十一世纪,那些前尘往事都一去不复返了,他想让这些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于是,他故意躲着她,不让她听出来自己的声音。被她问到,也只是装作一无所知。后来,他甚至拿这个因为喜欢自己,所以在自己面前和陈佳作对的于悦当幌子,好让玉环以为自己已变了心。
玉环怎么知道,吴欣跑到他面前哭着求他不要抛弃玉环,可他很坚决:他和她的缘分,早已在她喝下那瓶药的时候终结了。
玉环怎么知道,他选择离开,选择残忍地伤害她,只是为了她能抛开过去,好好在这个或许要永远待下去的地方活着……
真是应了古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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