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云歌

    夕阳西下，如血般的斜阳染红了宫墙院柳，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沙，闪着点点金光。
    夕阳无限好，然而在坤宁宫却弥漫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一个粉衫宫女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却不敢移动丝毫，紧紧护住身后的一个妇人，那妇人早已吓得面如金纸。
    房内如死般的寂静：黑衣蒙面人的剑贯穿了粉衫宫女的胸口，而那黑衣人毫发无损，保持着一剑刺出后的姿势。
    忽的那剑猛的一抽，鲜血立时从宫女的胸口喷涌出来，如绽放的花朵，火红、诡异。
    她闷哼一声，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不让自己倒下，摇摇颤颤地紧护住妇人。半晌，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最后，终于倒下，只剩下妇人满脸恐惧地瞪着眼，被吓得魂不附体，已然忘记了呼救。
    黑衣人缓缓扯下脸上的黑巾，扯下的刹那，妇人手足颤抖地指着她：“你……你……”
    随即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坤宁宫。
    待轩辕锦带着侍卫进来时，黑衣人已经消失，只见染满鲜血的宫女和坐于地上神志涣散的妇人。
    “母后！”轩辕锦急步上前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太后，却触到她浑身如筛糠一般不停地颤抖。
    “来人！传御医！”他厉声道。
    太后身子猛的一颤，慌张地叫道：“本宫不传御医！不传御医……不传御医……”
    轩辕锦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好好，不传御医。”说完，回头冷冷吩咐：“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后走向里屋，“母后，皇儿扶您到床上休息。”
    话落，太后忽然停下脚步，双眼迷惑地看向他，怔怔道：“皇儿？”随后，猛的推开他，恨恨地盯住他，声色俱厉地叫着：“你不是本宫的皇儿！你是那贱人的儿子！贱人的儿子！”
    “母后？”轩辕锦不知所措。
    下一刻，太后又泪流满面，神色恐慌，急切地上前，紧紧扯住他的衣袖，慌张地摇头道：“皇上，臣妾错了，真的错了，请你不要传御医……不要传御医。”
    太后的眼神渐渐涣散，她轻轻抚上轩辕锦的脸庞，满脸哀伤，哭泣着：“皇上，臣妾是爱你的啊，爱你的啊……”
    此时的太后神志不清，面容憔悴，轩辕锦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母后，您好好休息，父皇是爱您的。”自古帝王多薄情啊，如今他也这般。
    闻言，她露出了欣慰的笑，果然乖乖地上了床，轩辕锦为她盖上棉被，神色莫变地看了她一眼。
    “皇上，左相求见太后。”
    他皱眉，摆摆手道：“太后正在休息，不便……”
    话音未落，床上的太后却突然起身，急切地说道：“快快传左相！本宫要见他！”
    “母后？”他转脸，见太后的情绪不似刚才的激动，已稍稍稳定，便对跪于地上的奴才说道：“传左相。”顿了一会儿，又对太后道：“母后，皇儿先告退。”
    太后闭着眼轻恩，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
    “查清楚今日的刺客。”半晌，话音又起，“找人看着太后，事后向我禀报。”
    “是。”
    吩咐完后，轩辕锦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坤宁宫，眼神深不可测。
    ******
    “臣参见太后。”
    “大哥，在这里就不用行礼了。”太后轻摆手，起身坐到了床榻上。
    见她神色疲惫，面色苍白，越景行不禁问道：“二妹，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太后打住话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张皇失措道，“她……她的婢女做鬼也不放过我……”
    缓缓闭上眼，脑中刹那闪过一张凄厉愤恨的脸，“越芳华，我做鬼也不会放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那一声满腔怨恨的话语如同魔咒般不断回荡在她的耳旁，使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猛的睁开眼，她满脸惊惧之色：“今日……今日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从没见她如此失态过，越景行疑惑：“二妹，谁的婢女？”
    她一言不发，稍稍稳了稳情绪，半晌才开口：“雪妃，是雪妃。”
    雪妃？越景行身为两朝元老，从没听闻雪妃，便问道：“先皇的妃子？”
    太后知他不解，娓娓道来：“雪妃在我入宫之前就已是先皇的妃嫔，整个后宫，甚至整个朝堂恐怕就只有我知道雪妃了。”
    她顿了顿，越景行也不开口问，只是静静地听着，“要不是我误闯了雪宫，我一直以为帝王薄情啊。”
    “雪宫？”越景行脱口道，“雪宫不是祭祖的地方吗？那里除了历代的君王都不得擅自入内，她怎么会……二妹知道她到底是谁？”
    太后自嘲地笑了笑，双眼布满忧伤，悲戚道：“我不知道她是谁，先皇爱她啊，保护她如此地步。”
    忽的转头看向越景行，漫天哀伤顿时化为乌有，“大哥知道为什么我会小产，甚至不孕？”说罢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先皇为了她，逼我喝下红花啊，红花啊……”
    瞬间她的表情变得不甘与愤恨，恨声道：“可笑的是，我居然还为她养儿，只有她的儿子才能当皇帝，只有她的儿子啊！”
    闻言，越景行惊道：“什么！他是雪妃的儿子！”
    “大哥记得十三年前，先皇妃子失踪的事么？”她呵呵笑着，语音阴沉了下去，“那妃子便是雪妃，被我杀了。”
    “二妹也知道以柔其实是我的亲生女儿，至于她怎么会变成清丰公主，你是否知道为何？”
    太后的表情突然眉飞色舞起来，嗓音有点尖厉，“我怎么会知道，哼，清丰公主原是她的女儿，料想那天也没活。”
    越景行眸光闪烁，说道：“既然先皇让她的儿子做皇帝，那我们就让他做个‘好’皇帝。”
    “大哥有法子了？”
    “眼下的麻烦就是隐忧山庄少庄主，云歌。”
    “怎么出来个云歌？”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疑惑道。
    “不动声色地做了我三年的女儿，那云歌不可小觑。”沉吟片刻，他又接着道，“据以柔所知，她可能已经和皇帝达成了共识。”
    太后横拧眉头，不在意地摆摆手：“直接找人暗杀不就得了。”
    “她的身边似乎有高手保护。”话一顿，他阴侧侧地一笑，“既然暗的不行，我们就来明的。”
    太后轻恩了一声，对于越景行的能力她向来信任，他的阴狠残忍，她也是历历在目，她当年坐上皇后这个位置，这个大哥可是功不可没。
    “以柔那边你叫她小心点，为了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越景行暗自沉思，好一会儿，他才肃容道：“皇帝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什么！”她大惊，手上的茶杯险些掉下来，“尉迟风知道吗？”
    “目前不知。”
    她放下茶杯，在太阳穴边揉了好一阵，语露疲惫：“大哥，交给你去办吧，我累了。”
    “二妹好好休息，大哥先告退了。”
    ******
    “皇上，这是日祭刚才在太后那听到的所有消息。”
    轩辕锦沉吟片刻，说道：“过几日朕要见你们的楼主。”
    “是，日祭定禀报楼主。”
    “下去吧。”
    “日祭告退。”
    轩辕锦轻触玉佩，沉思不语，如夜空般深广的黑眸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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