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

  “万哥，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就放了我们吧。”两个少年早就是炸不烂的老油条了，进了警局也不害怕。
  邵晓雨狠狠的拍打少年的头：“你们这可是抢劫，你还有理了。”加蓝是个小镇子，镇上的人口本来就不多，大家邻里乡亲谁又不认识谁。
  “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在监狱蹲个七八年。没事，你们还年轻，出来了也是正当壮年。”我拍了拍被少年抓脏的衣服，轻描淡写的吓唬几人。
  “哼，骗谁呢。”其中一个少年故作镇定的回嘴。
  “早些年有个男人抢了一个老太太买菜的几块钱，我想想是怎么判的来着，哦，对，判了死刑呢。对了对了，前段时间，有个少年，也就你们这么大吧，入室抢了三块钱，你们猜判了几年，呵，8年。我得数数我包里有多少钱呢。”我作势打开背包。
  少年哀求的看着万期：“万哥，不会是真的吧，我们可还没成年呢，国家不是保护未成年人吗。”
  “哦，没成年啊，关几年不就成年了。”看到少年被吓得苍白的脸我倒是格外的好心情。
  万期看着女孩恶趣味的吓唬几个少年也不出声阻止。
  邵晓雨转过头，口气好像是在训问犯人：“你一个女孩子，没事带这么多钱要干什么。”而且身手还不是一般的好。
  “哦，我打算到何家村去，怕那里没有银行就先取些放在身上。”我又没做什么坏事，自然不怕她。
  “你去何家村干什么？” 邵晓雨又接着问道，她这脾气霸道又不讲理。
  “这位女警员，你似乎训问错了对象，我好像是受害者吧。”我还真想学港片里一样告诉她，不要浪费我们纳税人的钱。
  听童佳的话万期才开口道：“哦，你一个女孩子出门还是要小心点的。”
  “我可以走了吧。”我背起包，离开警察局。
  看着童佳快步离开，万期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人带着那么多的现金还是很不安全的。“等一下，童小姐。”
  “还有事吗？”眼前的警员高大黝黑，将童佳遮挡在一片阴影中。
  “哦，童小姐你以前没有来过加蓝县吧。”万期搓了搓手，对着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是，我是个珠宝设计师，来这里采风。”虽然自己的话有点前后不搭，但隔行隔山，我也就胡诹乱扯。
  “你一个人带着那么多的现金恐怕不安全吧，而且这会儿恐怕已经没有车去何家村了。”万期好心的提醒道。
  “恩，那么，你有地方让我住一晚么？”既然没有车自然就得先找个地方住一晚，却见站在对面的警员黝黑的脸噌的红了起来。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的话确实是有点歧义，但这个警员也太好逗了，脸都红到耳根了。
  “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确实也不安全，我家就在前面。”万期特别认真的想了想又万分认真的回答道，并用手指着前面不太高的一排小楼。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警员，没想到这个一脸匪气的警员还真是实在。
  “正好我也下班了，你跟我来。”也不管我是不是同意拉上我便走。
  万期将童佳拉入一处住宅小区，要不是万期的一身警服和周围不断和他打招呼的老头老太太，童佳真的会给他一个手刀然后大喊绑架。
  万期的家不大，在三室一厅的普通居民楼里，但在镇上大概也是人人羡慕的小康之家了吧。
  没想到万期还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妈，这是童佳，今天能不能在家里住一晚。” 万期的母亲一头利落的短发，乍一看到有几分精明强干的样子。
  万妈妈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像看见肉的狼，两眼放光。“呦，小童啊，这姑娘长得，怪不得我家期子不肯找对象，今天总算是把你给我带回来啦。”
  我默，万期急忙要解释，却见万妈妈放下手边的东西，“小童啊，你等等，我再去买几个菜，一定尝尝阿姨的手艺。”
  万期尴尬的看着我“我妈就是比较热情。”
  我安慰的拍了拍万期，也许在这里住一晚也不错。
  “小童，千万别跟阿姨客气，多吃点。看你瘦的，太瘦不好生养。”即使万期无数遍的解释，万妈妈还是对童佳一如既往的热情。
  我一口米饭卡在喉咙努力的往下咽。
  “胡说什么呢，没听儿子说小童和他没关系吗。”万爸爸是镇上警察局的局长，官虽不大，倒是很有一副官架子。父子两就像是一个模具里出来的，就连身上的匪气都遗传了个十成十，万爸爸的基因还真是强大啊。
  “都把人家女孩子带回家过夜了，那还能没什么。你还不知道咱们这孩子，从小就面皮薄。”万妈妈依旧固执己见。
  万爸爸似乎也有点动摇，又仔细的看了眼童佳，对眼前这个疑似自己未来媳妇的斯文女孩道：“小童今年有二十了吧，还在上学吧。”
  我瞬间对万爸爸的好感无限的上升，特别诚恳的回答：“我是大月生的，过了年就二十六了。”
  万期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竟然比自己还大了三岁。
  “哟，那可不能再拖了，比我们家期子还大了三岁，不过女大三抱金砖嘛。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年纪小，我们长辈也不好意思催。老万，你看看，都二十六了，怪不得连人家姑娘都急了，找到家里来了。”万妈妈一副一定是这样的表情。
  童佳目瞪口呆，转脸看向万期。此刻本应当伸张正义的万警员几乎已经将他的大脸埋到了碗里。
  万爸爸再次发话，“哦，年纪是不小了，那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珠宝设计，就是设计首饰，把金银加工成项链什么的。”老两口对视一眼，本来还以为这个小童看着斯文是个有学问的，没想到干得是个给人打首饰的力气活。
  “好在我们家期子是个铁饭碗，以后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女人挣钱不多也没关系，男人挣钱养家就好。”万妈妈继续对童佳言传身教。
  我彻底的无语了，身心都严重的受到了伤害。终于明白万同志为什么一直埋头苦吃了。此后我也遵循此道，少说话多吃饭。万妈妈虽然话多但手艺确实不错，肉骨头汤炖的又纯又香，我连着添了两次米饭，离家到现在都没有像这样好好的吃上一顿了。
  摸了摸涨的鼓出来的肚子，真是心满意足了。四人都已经放下碗筷，坐在对面的万妈妈还是用她那饱含深情的目光看着我，但目光之中似乎有多了一些期待。我顿时领悟转头对万期道：“你吃完了么。”
  万期点头，万妈妈表情赞许。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洗碗去啊，难道要我这个客人去洗，还是要长辈洗啊。”我习惯性的指示道。
  万期默默的起身，收拾碗筷。
  “哎呦，我洗，我来洗，怎么能让家里的男人洗呢。”万妈妈抢过儿子手里的碗，直奔厨房。
  难道我领会错了。
  万期的父母感情很好，万妈妈虽然罗嗦，万爸爸即便在家也是官架子十足，但还是看的出三人之间难以掩盖的亲情。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离异，将我交给爷爷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而爷爷一直忙于童氏，带我长大的姨母又有童辛那个捣蛋鬼叫她操心，万家的一切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家人之间的关系这样亲密，没有距离，虽然琐碎但处处都透出亲情。在童家不会有争吵，所有人之间都是客客气气的，即便是在谈论也透着疏离，彼此始终都保持着距离。
  二十二、何家村
  虽然万妈妈对童佳指使自己儿子这件事很不乐意，但第二天还是一定叫万期将童佳送上了开往何家村的中巴车，并且嘱咐童佳要小心中巴车上常有的那些骗钱的小把戏。
  万期看着中巴冒着白色的尾气消失在一片晨露中，不禁有些空落落的。虽然自己给童佳留了电话，但还是有一种一别难再见的怅然之感。
  从加蓝镇到何家村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路并不太好，车子有些颠簸，中巴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坐在车上百无聊赖，我打开手机，上面显示了近百通的未接来电。大概有给家里和丽丽留了信的关系他们只给我打了几次便没有再打来，最多的就是沈昊打来的电话。短信箱里也已经储满了短信，多是沈昊要向我解释的话，他也应该知道我已经找过宋天来了吧。我干脆直接清空信箱，在万期家里的一天已经让我彻底明白了我要的家的感觉，就是那样吧。而对于沈昊不是不能原谅他的欺骗，而是我不能永远活在这样的欺骗之中哪怕我再爱他也不能。当断则断，只是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里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去过何家村我再回家处理那堆烂摊子吧。
  何家村里的大多是些老人和孩子，年轻人都到镇上和城里打工去了。我按照地址找了不久便看到老六的家，是三间有些破旧的土坯房，和一个不太大的院子。
  伸手推开没有上锁的木质大门：“有人在家吗？”眼前的一切几乎可以用萧条来形容。整个院子杂乱的堆放着一些木屑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显得不大的院落十分的空旷。
  “哎，谁啊。”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拐杖打开了院内紧闭的房门。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妇人，资料上说老六的母亲六十多岁，但眼前的妇人大概因为生活的艰辛，她的外貌看上去远远大于她的实际年龄。“您好，您家有空余的房间可以让我借住几天吗，哦，我会付您房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