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醉

话未尽，却已被幽冥打断。他知道，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所以才更不想让她把话说完。
  她必须走。他知道，她必定会这么说，却是真的，不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即便是自己骗着自己，也好。
第十三章 天荒地老时
  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
  一阵风吹来，魂儿不由微微一缩。
  即便是春天亦萧瑟刺骨，这，便是战场上的风？
  不错，这，便是战场上的风。但，只因有你在，连这战场上的风，都是甜的。
  一匹雪白的马上，她在前，他在后，他拥着她，她靠在他怀中。一股甜甜的女儿香，在她的周遭飘香四溢，萦在他的鼻稍，如能醉人。
  羸弱的纤腰，被他只手拥住了。灼热的目光，烧得魂儿心神不定，一回头，却只望见他结实的胸膛。魂儿顿觉一阵心慌，即刻扭回了脑袋，却伸手拍着那马的脖子，轻声唤道：“雪影，雪影。”
  “怎么想起要叫它雪影？”醇厚的声音，响在魂儿耳畔，勾起魂儿一抹柔柔的笑意。
  “这么雪白雪白的，不叫它雪影，那还叫什么？”魂儿略略回头，眼中柔情似水。
  万千柔情，只是在那一瞬间，便醉倒了他。幽冥低头，就着魂儿的唇角轻轻一啄，沉声道：“你的香肌雪肤，可要比它粉嫩的多。”
  “你，你怎么老是胡说。是近日酒喝得太多，老是不清醒吧？”魂儿听得他一语，羞得满脸通红。
  “是啊，近日确实是总不清醒，想来我也没喝多少酒，只怕是被你醉的。”幽冥说着，却对这魂儿纤嫩的脖颈轻啄起来。
  “我，我又不是酒，哪里可以醉你。你，你干什么。”魂儿见得幽冥这副模样，心下惊慌，却又动弹不得，便有些语无伦次了。
  幽冥听着，却不答话，只是轻轻啃咬着魂儿颈间的肌肤，细细地舔吻着，用自己的唇舌，将魂儿露在外面的肌肤尽数润湿了。
  “对了，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自知无法阻止他的动作，魂儿干脆不挣扎了，就这么由着他。
  “不知道啊。”幽冥闷笑着，将魂儿玲珑剔透的耳垂含入口中，却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说，我们要去哪里？今生今世，何去何从，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魂儿微愣，不消片刻，又笑着反问道。
  “嗯，都听你的。”幽冥未明魂儿话语中的意思，随口答着，只是搂紧了她的腰肢。
  “那，你把缰绳给我拿。”
  “嗯？给你拿？”幽冥疑惑地看了魂儿一眼，咬着她的耳垂，轻声笑道，“你又不会骑马，给你能行吗？”
  “怎么，你堂堂北冥王大人难道还信不过我这个小女子？”魂儿嬉笑着，从幽冥手中抢过马缰，用力一扯，却扯痛了雪影，雪影竟载着他们两个飞奔起来。
  苍茫一色的古战场上，却有一骑白驹载着两个人飞驰而过。永远，就这么走下去，是不是就是你我的天荒地老？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我们要如何，才能不负了这几许深情？
  与我一起，携手天涯，走到天荒地老时。
  那你的天下，我的誓言，又该当如何？
  傲视江山如草芥，携手白头笑天涯。我便是不要什么天下，只要与你，比翼双双飞，携手踏遍天涯路。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的话，我信了，统统都信了。
  既然如此，那，便请你成全了我，成就了我们的双飞鸟，连理枝。生同衾，死同穴，我的誓言，永生不变。
  生同衾，死同穴？你的誓言，果真是永生不变？
  信我。
  好，我信。
第十四章 与君醉一回
  共君此夜须沉醉，
  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寻思起、从头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
  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然诺重，君须记。
  “与君醉一回。好，今日，我水漪魂，便遂了你的心愿，不为别的，只为不负了你待我的一片真情。”魂儿轻叹着，靠进了幽冥怀中。
  “魂儿，你此话当真？”幽冥听了此言，又惊又喜，从身后紧紧拥住了魂儿。
  “我水漪魂说过的话，哪句有假？”魂儿叹了口气，幽幽地回头，望着幽冥的双眸，柔柔地笑着。
  幽冥心中惊喜，却将魂儿的身子向后一拉，单手拉着缰绳，支在马背上，撑起魂儿娇软的身躯，把魂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魂儿被他这一举动一惊，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幽冥见她如此，轻声闷笑这，竟俯身压住她，只在马背上便放肆地吻住了她粉色的软唇。三月桃花香，而她唇间的香气，哪里是那桃花香可以及得上万一的！
  如此的唇舌纠缠，幽冥见魂儿并不抗拒，便愈加放肆，越吻越深。轻轻舔咬着魂儿粉嫩的唇，舌尖轻点，他的唇舌，与她的，纠缠在一处。如此辗转缠绵，他细细地品尝着她口中的每一份香甜。
  不，这怎么行！她是答应了他，可他，要她如何接受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她虽是出身青楼，可也是受着娘亲的教诲，虽比不得闺阁中的碧玉闺秀，女儿经总也是读过的，要她如何，能在这里，委身于他！
  “不行，暗夜幽冥，你快停下，你快给我停下！”魂儿咬了咬唇，轻呼道。
  “魂儿。”幽冥轻唤了一声，音调低哑，动作却未停下分毫。魂儿，对不起，我是真的，停不下来了。
  “不可以，你快放开我！你都不想想这是在哪里，你竟也能，也能……”魂儿支吾了半晌，却是没有了下文。这，要她如何说得出口！
  只是幽冥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的吻，持续向下落。
  “冥！”魂儿狠了狠心，伸出手勾住幽冥的脖子，凑上她软糯的红唇，对着他颈间便是一口。这一口，咬得相当重，只是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让他停下了。
  幽冥亦知她接受不了，只是他是真的收不住了。方才被魂儿一咬，自是清醒了不少，只得咬了咬牙，放开魂儿，稍稍帮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扶起她的肩，助她坐直在马背上，自己亦坐稳了，好让她靠在他怀中。
  “坐稳。”低沉喑哑的声音像在魂儿耳畔，却似是一阵风一般。幽冥的欲望未得到满足，这时强忍下了，心中不免充满怒意，狠狠一夹马腹，却将自己一身无处倾泻的愤恨尽数施加在了雪影的身上，惊得雪影飞奔起来。魂儿不敢回头，只怕一回头，看见他深邃的眸子，她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她只得抓紧了幽冥环在自己腰间的左手。见魂儿如此，幽冥更是发狠地拥紧了怀中的小人儿，竟又侧头在她的颈间轻啃起来。
  雪影本就是良驹，此刻受了惊，奔得就更快了。魂儿耳边的风声一阵胜过一阵，颈间却是无比温热。
  琵琶一曲已千年。那一路上，一步一步，走过，是你我此生不灭的回忆。此生，天涯海角，我都只愿随你而去。
  你在，我在，此生，足矣。
第十五章 承欢侍罗裙
  过了许久，前方渐渐有其他的马蹄之声。想是要回到营中了吧？魂儿回头，望见幽冥深邃的眼，正欲说些什么，冷不防被他拦腰抱起，下了马，径直抱入了他宿的营帐之中。
  云鬓花颜，芙蓉帐暖。魂儿轻轻依偎在幽冥怀中，望着他，温婉地笑着。
  她，本只是一个如此温婉可人的弱女子，又为何，要卷入那天下纷争，作为握在君主手中的筹码，一次次，被推上那拿白骨堆砌的城楼。金戈铁马，本是男儿之事，又为何，要她的纤纤玉手，去握那缰绳，去抓那繁华梦，去留那锦官城。
  幽冥看着魂儿的笑，却是无比心疼。她的痛，他感同身受。她满身是苦，他知，恨只恨，自己无法替他受着。
  幽冥心疼地抱着魂儿，坐在铺着貂裘的床铺上，轻轻地抚着她的面颊。粉面桃花，只有她，可以如此娇美，时时刻刻都能触动他的心弦。
  “冥，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魂儿看着幽冥眼中的痛，轻声道。
  “好啊。”幽冥拥住魂儿，轻咬她的耳垂，伸舌沿着她的耳郭舔过一圈，对着帐外下令道，“来人，拿酒来！”
  “我说与君醉一回，你便偏要我醉了才罢休？”魂儿娇嗔，却轻轻地唱起了那首千年缘。
  “……
  昆仑巅浮生缘梦中只为你流连
  笑红尘画朱颜浮云翩跹
  情难全情相牵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生缘来生缘莫让缠绵成离别……”
  “只羡鸳鸯，不羡仙……”幽冥轻喃，低头封住了魂儿甜美的歌声。
  “王，酒来了。”玉手纤纤，朱唇轻启，风卷帐帘，步履翩跹。毕竟是漓国长公主，一笑之下，亦可倾城倾国。只是，他不爱。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只是，任她如何施粉黛、画柳眉，他终究，是不愿再抬头多看她一眼。如今，他得偿所愿，将他最爱的女子拥入怀中，却要叫她毓璃如何自处？
  帐帘前，玉人亭亭而立，垂头，侧目，眼波流转，顾盼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