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醉

第20章


  萧羽微微地闭上眼睛,想到了一首歌,轻轻的,淡淡的,给了他一丝丝笑意,听完,却能让人泪流满面。
  长衣袖
  在风中翻动
  好似心中风起云涌
  心浮动
  表面故作从容
  眼泪却不争气滑落
  你说过
  你愿幻化成风
  在轮回中选择洒脱
  浮生梦
  像春水一流
  真情挚爱都变成空
  为何爱情总是让人伤了之后又走
  对你的爱仍不解
  深深锁在眉间
  为了爱你我早已落入不眠
  人生如戏轮回
  舞台戏子不悔
  一遍一遍反覆着情节
  胡歌羌笛不绝
  声声尤响耳边
  千年以前我早与你相恋
  夜色月光太美
  一样星辰为监
  轻挥衣袖这故事重演
  ******
  血祭?魂儿注视着手中的玉印苦笑。
  血祭,她自是不怕的。她几乎日日呕血,养了这么些年,也不过就是为了以自己的血去祭那水精剑。她只是怕——魂儿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孩子,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公主,神医落枫求见。”门外,采薇清脆的声音响起。
  魂儿闻言,缓缓将玉印收起放于枕下,笑道:“请他进来吧。”
  浮冰山,她是非去不可的。
  明知此去浮冰山,一路之上定有诸多凶险,又要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人前去?
  但是,她已下定了决心,还有谁能阻止得了?
  此去浮冰山,落枫的相助,定然是少不了的。
  魂儿淡淡的笑了,面上却透出一股隐隐的寒意,让人的心不由地收紧。落枫,你早先便知,魂儿本是无情无义之人,你我相识本也算不得太久,又非交心,若是魂儿真将你往绝路上推,想必你也不会觉得太过惊讶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个道理,你也懂得的。不是魂儿硬要把你推上绝路,只不过是不巧的,你刚好站在那个路口。
  “臣,落枫,见过云后。”落枫等到魂儿的传召,走入房中,行下一礼。
  “神医此来,可有什么事吗?”魂儿没有抬头,只是顺手端过杯盏,却并不喝,而是轻轻地晃着,低头看着杯中墨绿色的茶叶上下浮动,继而笑着,笑着。
  “落枫哪里敢有什么事情,是北冥王下令,让落枫日日前来为您诊脉,时时小心着。”
  “那倒是劳烦神医了。”话虽说着,魂儿心下却不禁冷笑。怕是让落枫前来,好时时看着她吧!不知是谁前些时候还嚷嚷着不准她接近落枫的。
  “云后,请诊脉。”落枫并不理会魂儿的静默,神色愈加恭敬,低头拿出了手枕放于床边,“请。”
  魂儿听了落枫的话,缓缓放下了杯盏,抬起头,深深地打量起了落枫。作为神医,他确实是不够格,他没有悬壶济世的侠骨丹心,他的心,太冷。然而作为暗人,他怕是同样不够格的,他的心,太软了,即便只是对她,都不行。作为一个暗人,任务若没有完成,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而这次的任务,又偏偏,与她相关。
  落枫,魂儿,只赌你的一句话,若是我赌赢了,你怕是要以自己的性命相赔,若是我赌输了,也便输尽了这天下。
  魂儿笑着伸出手,将那皓腕轻轻地搁在了手枕上。冰凉的指尖,触上她温热的手腕,温软如玉,竟让人舍不得放开。
  沁凉的指尖,将那一丝冰凉的冷意送至魂儿腕间,缓缓渗进血液里去,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魂儿掩面,盈盈而笑。那笑容,如冥河彼岸怒放的曼珠沙华一般奢侈,如火红的罂粟一般蚀骨,让人明知是毒是蛊,却仍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恍惚指尖,落枫竟已忘却了手中还握着她的心跳,只是望着她失神。明明知道,曼珠沙华只开在生命的彼岸,看一眼便是又一世的轮回,却依旧有人为了她,愿意坠入永恒的黑暗;明明知道,这株曼珠沙华终将会要了他的命,然而依旧有人,会止不住地沦陷下去……
  看着落枫的失礼,魂儿并不说什么,却轻轻地哼起了一曲玉满堂。
  是她的声音,却是不属于她的音调,欢快跳跃的音调里,暗含着丝丝缕缕的叹息。这是永远,永远,都不属于她的生活。她不认命,却又不得不认命,因为这,就是她的命;她不服输,却又不得不服输,因为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跳跃的节奏里,那哀婉,那不甘,那无奈,层层叠叠,将她完完全全的包裹起来,让她的凄苦毫无出路。
  “魂儿,别唱了。”听着她的歌声,落枫的心里只觉得隐隐抽痛。从未知道,如此欢快的音调,也可以让人的心沉到谷底,也可以让人的泪不由自主溢满眼眶。
  魂儿听了落枫的话,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落到窗口,呆望着那个根本就望不见的地方,眼神散乱而且茫然。
  她应该回去,或许只有那里,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她的家。
  “娘。”魂儿对着那辽远的地方喃喃地唤着。她的娘亲,就葬在浮冰山的一角。当年娘死后,是萧羽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登上了那座浮冰山。羽,你今世之恩,魂儿何以报?
  落枫看着魂儿的神情,心中亦知,浮冰山,有着她一生的誓言,她定非去不可,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他带着她去,渎职与背叛,不过都是一死,至少在死前,让他做一件他自己想做的事。
  “魂儿,我,带你去。”好男儿,一字千金。
  她,赌赢了。
  魂儿收回目光,望着落枫,柔柔地笑了。
  冰凉的指尖,轻轻扣上她葱白秀丽的指,久久不愿放开,只想就这样,握紧她的手,陪她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落枫,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为了你,落枫,无怨无悔。不知从何时起,这水漪魂三个字,已经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想要扯下,除非是连着血连着心。
  让天地动容的情,魂儿不该有,不配有,落枫,你的情,魂儿亦无以偿。魂儿自知不该,不该把你的心捂热了,再将它伤个彻底,只是魂儿,别无选择。魂儿,只要你愿意让我握紧你的手,不管是多么幼稚的谎言我都相信,不论是多么残酷的背叛我都接受。魂儿,从今以后,落枫的生命,只属于你一人。
  ******
  三日后,宫中已是相当热闹。
  北冥王也不知是在找什么宝贝,都掘地三尺了还不罢休。
  是啊。对了,近日来,似乎都没见着采薇姐姐呢。
  你不知道吗?前些日子,云后摔了北冥王的一块玲珑宝玉,北冥王一怒之下禁了她的足呢,连带采薇都不让出门。
  有这事?北冥王对云后宠成这样,怎么会舍得禁她的足呢?
  谁知到呢,都说伴君如伴虎。
  冥国宫中,流言纷纷,只有他知道,这一切是早已注定了的。
  当初,他就知道,她不会留下,即便是留下来,也终究是会走的,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企图用一个名分,一个孩子,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王,真的找不到。”清影为难地皱眉,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谏。
  好看的双眉皱起,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幽冥的眼中,闪出丝丝怒意,蓝色的瞳仁中射出幽幽的嗜血蓝光。魂儿,我为你如此,你为何还执意要走?你既然如此坚决,那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清影,传令下去,宫女采薇因看护不力致使云后小产,罪不容赦,自今日起,于城门口悬吊示众,三日后,处以剐刑。”魂儿,三日后,你若还不回来,我定叫她死无全尸。
  清影闻言,心中一惊,竟擅自开口道:“王,采薇何错?她不过是做了云后一月的侍婢,为何要罪及她?”
  “清影。”幽冥冷冷的看了清影一眼,道,“你当真相信,她只是一个侍婢?”
  “我——她——”清影语塞。他当然知道,她不只是个侍婢,此刻连他自己都惊诧自己为何会说出那些话来。北冥王那刻进骨子里的冷酷,他是早该习惯了的。
  “行了,我不过是想逼她回来,若她回来了,采薇自然不会有事。”幽冥放缓语调,显出了一身疲惫。倘若她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那他又该当如何?他不知。
  “王,清影告退。”清影闻言,识趣地退了下去。他也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了,否则,不知又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才问那丫头一派天真烂漫,是真可爱的紧,若要她这样无缘无故地送了性命,清影有怎会舍得下这心呢?怪只怪,她生在水族。
  ******
  汴城之中,却是另一派景象。
  采薇受刑之事,若灵自然都已经知道了。北冥王既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定是因为公主已离开冥国前往浮冰山了。
  血祭之日渐进,她生为水族女子,当然也该要前去,只是——萧帅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她若就这么匆匆离开,一则引他心生疑虑,二则不利于他的伤势。
  若灵对此难以抉择,再加上采薇受刑之事,心中更是焦急,自顾着想对策,却未察觉有人走近,将她的一脸愁容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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