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辉煌

她红色的眼已合上，修长的影子骤然变短，瞬间压在血色袍子下面，漆黑的生路关闭了。
  萤火栽倒，半坐在地上，“夜鬼！我一定要你偿命。”
  原本寂寞的风，现在却有很多游魂陪伴，开心的狂叫起来。第二天日出，天狼军被前后夹击的血兵击败，伤亡惨重，短时间内再也无法组成一支像样的大军来犯，血都之围解了，城中欢呼的同时，却没有人知晓有多少女子为之付出生命，凯旋归来的男儿，却没有一个愿意提起他们之所以获胜的原委。
  三十四章 结局
  血都之围，短短几日便化解于无形。“世上还存有战争，人们便不会忘记建立赫赫战功的功臣。”萤火一夜间成了英雄，那柄吸血的黑剑正慢慢侵占他的心灵。决战之时，他望见敌方阵营里有一个书生摸样的军官，论相貌，极像他的兄弟车文风。
  安排妥当，萤火和夜鬼赶到天路北面，神医药屋前，血王正等在那里。“诺，贤弟，你进去吧，神医临终前有几句话要和你说，还好你在她咽气前赶来了。夜鬼，你和我留在这里，你们两个也留在这里。”血王对身后的雅云、天娥说，他们四人便围坐在石桌边，一旁还空了把椅子，上面绕满树藤，散发出微辛的草药味儿。
  屋子里静悄悄的，萤火走近床边，半跪下来。眼前的妇人，脸上没有绚烂的光彩，代之密密的皱纹，他突然涌出一股心酸，默默地捂住云婷那一双素手。他的心很痛，默念：“一定是血王，一定是他害了你的命！”
  云婷尽力装出高兴的样子，细声细语：“我行医一生，还有一件事情理不出头绪。你想不想听听？”萤火点点头。
  “你听我说，相传四百年前一场大雨之后，四国有很多地方爆发瘟疫，这些患病的人通通成了红眼，经脉也渐渐变成红色，奇怪的是，这种病一旦侵蚀全身，便不会再传染给其他人。四国诸王最初不明原因，便将他们封锁起来，不准其与外界接触，后来发现他们所生的孩子也是红眼，愈发感到恐惧，生怕世界被这群变异人侵占，于是联合下达扑杀令。这些变异人得到消息，汇合一处，争相逃往荒芜的西方戈壁，也就成了现在血族的先辈。”
  这一惊非同小可，“血族，红色的眸子，是否真是这传说造成的？”
  “据说，当时赤国有位术士研制了消除瘟疫的药房，并将药房记录在史册里面，可惜青帝不相信，砍了术士的头，决心用坑杀的方式来消除瘟疫。四国手段狠毒，想不到却为今天埋下诸多祸根，导致战乱不息，生灵涂炭。世间是否真的有过这场瘟疫，是否真的有使血族消除红眼的药方，我穷尽一辈子都没能找到。”
  萤火猜出她下面的话，却没有打断，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希望，恳请你找到赤国当年的古庙遗址，在堆积史册的房间，或许有根治瘟疫的药方。虽然我不清楚这场瘟疫的来历，也查不出血族其他方面，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但我医者的心，永远无法真正得到安息。”云婷说完，口中吐出一缕幽香，味道远没有室内任一种草药浓厚，却出奇地淡雅，使人感到香气的存在。“说不定，里面或许有根治‘伤成神功’反噬的药方，你大可以一试。”
  “练伤成功的人活不过三十岁。”这句话如蛇藤般勒住萤火的脖子，为了活命，他必须要找出克制反噬的方法。云婷这样说，是在逼他前往赤国遗址，这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名。
  “菩萨美人！”萤火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屋外的人都知道神医去了另一个世界。案头压着一页纸，上面写着：“我遵守和你的约定，容颜一度的法术，我已传给了她。”这张纸，萤火没有看见。
  夜鬼按照血王吩咐，用燃火的手将药屋焚毁，云婷的容颜也一起消损，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他一把拉过萤火，低语道：“上将军，我立的那几件大功，烦劳您给王上说说，小弟感激不尽。”
  萤火一甩袖口，走到血王身边低语：“大哥，这次战事表面顺利，却有人暗中阻挠，我看应该以军法处置，以儆效尤。”血王略感奇怪，示意他说下去。
  “这人看到天狼军阵型严整、坚若磐石，坚持不肯带兵出战，和那些保守派老爷子一起畏首畏尾、雷打不动。等到大战之时，这人又心怀鬼胎，说什么投石问路，将好好的中军拿去和敌军硬碰硬，致使我军伤亡惨重、血溅当场。此人正是夜鬼。”萤火冲夜鬼笑笑，把最后四个字喊出声，叫他听清楚这件大功。
  血王怒目，冷道：“你下去吧，夜鬼留下。还有，本王即刻返回国，你整理好一切后，就来血都和我回合，到时候我拜你为血族镇军，统领全部军马，荡平乱世。”
  萤火退下，血王对夜鬼道：“你以后小心行事，切莫被他抓住把柄。我回去之后，你就在暗中监视那小鬼，稍有差池，便将他杀了，但那柄黑剑一定要完好的带回来给我。”夜鬼点头道：“属下的几件大功，莫非上将军刚刚说的不是此事？”
  血王冷笑：“若不是本王机警，现在早把你杀了，你没发现那小鬼双目发绿，这点摄魂术的伎俩，还瞒不过本王。我刚才若是问你话，指不定你乱答一气。”夜鬼千恩万谢，默念：“绿眼、摄魂，定是那几个不争气的密探泄露的。”
  *
  雅云：他还在守夜吧。
  天娥：是哦，这一觉睡了好久，什么事情都变得模模糊糊，两河关破碎以后，我记得身上中了一箭，射箭的是个老者，他的弓弦困在一杆手杖上……我不该骗他的，其实天娥也好，天姝也好，都是我一个人，我只想带他回咸池，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雅云：夜很凉了，他还一个人在外面。
  天娥：咸池里面有一条大河，终年雾气腾腾的，老人们说，无论什么疑难杂症，只要在河里洗一个澡，就能好去一半了。你知道吧？练“伤成”功会使心魔反噬，损耗练功者的寿命，所以相传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十岁。
  雅云：咸池，是不是普通人无法找到的地方？
  天娥：是啊，不过我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以带你去啊。
  雅云：我只想去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没有人能找到。
  天娥困了，不再开口。雅云却很清醒，徐徐坐起来，她一直没有脱掉外衣，只是愣愣的盯着后门，随后，不由自主地下床，伸手去推那扇紧闭的门。
  萤火抱着黑剑，蹲在木屋外面休息，他的体质足以抗拒寒冷，不过自从上次大战过后，只要黑剑一离开身边，他就会不住的颤抖，一次比一次厉害。黑剑的魔性正随着杀戮渗透进他的心智，每次做梦，他就会见到无数的骷髅，甚至荧鬼跌下悬崖的白骨，一点点爬到他的跟前，想去夺回那把黑剑。
  “我不想杀。”他心里想着：“若是能找到医治‘伤成’功的药方，说不定我还有一线生机。菩萨说药方是赤国术士写的，到现在几百年过去，究竟会在哪里？对了，上次两翼殿腾空而起，少伯伯又暗示其中包含一个偌大秘密，那样的话，遗址就在两河关也说不定。”想起少伯伯，身体一下子冷得要命。
  *
  青帝得到了四口箱子，用四国世子的鲜血开封，神功尚未练成，却被自己养的青金玄蛇咬死。
  各国世子回国之后，暗自订立盟约，重新划定各国界限，再次联合大军，并约定天狼教主，准备一举攻克血族之都。
  萤火从遗址中找回编号“1818”的卷轴，确实是医治红眼瘟疫的的药方，血王弃之不用，任命萤火为镇军，讨伐天狼。
  天狼教主灰鹰将媚儿囚禁，不想她产下一子，狠心之下，将她母子二人万箭穿心。并约好与萤火于无月之夜，决战于山巅。
  漆黑的夜，萤火已经领悟出“诛成”功，这门神功需要“伤成”、“祸成”两门功夫为基础，所有的招式便是全身一击，唯一的缺点是必须有光方能使用。
  灰鹰正是看中这点，但这夜里却有一颗无比明亮的流星划过，人刀合一对战诛成一击，灰鹰殒命之时，也算不出这颗突如其来的星星是从青龙山颠飞来，这光芒短暂，化作这颗星星的女孩，正是青青。
  天狼教群龙无首，四国纷纷撕毁合约，将其全数歼灭。
  萤火领兵攻到五星关下，竟然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血王暴毙，新任血王纠集兵力，亲自与四国决战于五星关。
  *
  巫罗心怀仇恨，终于将夜鬼诛杀于白国，但由于面容被毁，只好永远带着面具做人。
  车文风自天狼教瓦解，随妻子返回两河关，教书育人。魏积分成了他的邻居，就连茉莉夫妇，日后也搬来这里，三姐妹终于团圆。
  胃天仓仍在地下守灵，直到死的那一刻为止。
  苍龙山巅的妖物，不知不觉中被一位青年消灭殆尽，又恢复往日生机。
  *
  二十年过去，天下仍旧混乱。荒村，萤火对女子道：“怎么这些年过去，你一点也不见老，看来菩萨真的把那不老的法术交给了你。”这偌大荒村，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其实根治伤成功的药方，就是长天居那108口酒泉。荧鬼死了，是因为他终不敢越过心中那道“天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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