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辉煌

第54章


  直笑到天旋地转,他也不肯再看斥候一眼,生怕把小命乐没了,随手抓起几本书,躺着身子扔出去,恰好有一本中了斥候的头,才给他打回原样。
  斥候一回过神,呼啦跪在地上,大叫道:“小的忠心,不敢通敌。”萤火勉强爬起来,推翻几卷书本,呼呼地说:“本将军现已查明,此事与你无关,你今后就去伙房做饭,不用当斥候,去前线冒杀头的险了。嗯,六九,你去吧。”
  “是,小的告退。”斥候面上一惊,嘀咕你怎知道我编号“六九”,匆匆退下。萤火心想:“你若是还当斥候,我见到你,笑一次不死,笑两次也丢了半条命,你还是该行去做饭,最多我不去伙房就是了。”
  萤火又把四个密探叫过来,低声道:“好,你们这迷心术不错。待会有个重要人物进来,大王命我查查他的底细,又不得打草惊蛇,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四个金鱼眼连连称喏,萤火让他们面朝正门站成一排,一切以摔书为令,又叫每人捡一本书挡住面目,吩咐完事后不得将书拿掉,要从帐子后门出去,才好拿下来。四人以为将军有意照顾,怕这重要人物存心报复,各个心存感激,千恩万谢。
  不一会,夜鬼果然进来。一进门,萤火便做了一个“住口!”的手势,用力摔下一本厚书。夜鬼审时度势,望见四名血兵手捧圣贤书,一动不动呆在那里,识趣的掩住嘴巴,不知上将军因为何事动怒。
  夜鬼虽不敢问,心中暗暗寻思,企盼快快分辨个所以然来。但一入大帐,便感到脑袋时而轻飘,时而沉重,原本要说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急得头顶渗出豆大汗珠,身子也跟着一起发虚,像给人灌了迷药,舌头软踏踏抬不起来,左右摇晃,约莫削一个苹果的时间才安定下来,眼皮耷拉下一半多。
  萤火又摔了本书,那些密探如释重负,你搭着我,我牵着你,一路摸出后门,心中暗叫:“这重要人物果然厉害,费了哥几个半天事儿才弄晕过去,若要是给他见了真面目,今后定然多灾多难,活不长久了。”心下愈发感念上将军的大恩大德,直到走了好远才敢把书本取下,各自分散跑开了。
  萤火笑一笑,问道:“你叫什么,从实招来。”
  夜鬼变做娘娘腔,细声道:“我本无名无姓,幸得血王那家伙赏识,封了个夜鬼的名号。”无奈舌头无力,后面的话吞吞吐吐,压根听不清楚。
  萤火自感没趣,又问:“那你最近,办得最得意的事情是什么?”
  夜鬼呜噜呜噜道:“我斩了青国十大巫将,世上无人能敌。”
  萤火心头一颤,怪叫道:“你把十个全杀了?”
  夜鬼说:“没有,白毛老头救走一个女娃,我私下放了那领头的,其余的一个不留,都叫我吸了脑髓,难喝死了。”
  萤火听见青青没事,胸中好些宽慰,心想:“娘的,最近给你个鬼气着了。巫姑、巫罗虽说和我势不两立,但总算有些交情,指不定将来有缘,我还娶了巫姑做老婆。你胆敢把他们给杀了,就算不为青青死去的同门报仇,小爷也叫你不得好死!”他一怒便捡了本书要砸过去,掂了下分量太轻,重挑了本最厚最重的,两步走到夜鬼面前,狠狠痛砸一下。
  这一下操之过急,夜鬼醒了,也问不出什么道道,更叫人气不打一处来。萤火怒道:“你有什么事?”
  夜鬼双目眩晕,总算舌头直了,毕恭毕敬道:“上将军,你叫我物色的人选,小的给你找来了,现在正在帐外侯命。”伸手摸摸头,粘了一手血。
  萤火道:“你忠心做事,头上都累出血来了,给你记一件大功,叫血溅当场。”夜鬼觉得纳闷,又不敢反驳,只好嘻嘻一笑了事。“刚才斥候通报,说是天狼反贼有援军前来,是支全由精壮男子组成的生力军,本将军决定率先出击,打他个落花流水,满地找牙,你即刻带齐一干密探,还有你选的那员骁将,随本将军上阵杀敌。”
  “你推荐的你叫什么?”萤火问;“血光上人。”夜鬼差点给吐沫噎死,心道:“糟了,我哪会选什么骁将,那人不过是密探假扮的,这回若是穿帮露馅,我四件大功不是白费了?”刚想竭力阻止,却见上将军步出大帐,高声喊道:“中军将士听令,随本将军一起冲杀出去,横扫叛贼,大大封赏!”
  一片欢呼,人心鼓舞。
  中军若是全部出击,血族大寨便首位不能相连,萤火也是看到天狼军迟迟不动,才敢贸然一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萤火这次出征,本打算借天狼援军立足未稳,一举将其歼灭,趁势绕到天狼大营背后,来个出其不意,谁想他大大高估了血兵的战斗力,这些久未操练的兵卒当真不堪一击。
  这一仗伤亡惨重,先是叫天狼前锋挫了锐气,粮草随后又给截去,兵马损失不计其数,只落得万八人马落荒而逃。幸亏途中逃兵渐渐汇拢,这才恢复为原来人马的一半,丢盔卸甲,一路逃到北面的荒漠里面去了。众人望望荒漠中有几座碉堡,还插了血族的旗子,这下残军败将们舒了口气,扑通扑通累倒在地,嘴里泛着白沫。
  萤火从皮囊中挤出口水,仔细将周围地势看饱,又问了夜鬼此处碉堡的详细,才明白这里原来是一个监狱,专用于关押血族中犯了重刑的女犯。这几座碉堡不大,上层是箭楼,零散的趴着几个老兵;下面是牢房,壁上只有几个窟窿,送些光线和空气进去,里面依稀能传出女子的微弱呼叫。
  远看鲜明的血旗,近处一瞧,上面破了一个大洞,图案也给黄沙涂上一层姜黄,实在不像一个能坚守作战的堡垒。萤火攥紧拳头,默默安慰道:“还没有败,这次若是败了,血都被屠城的悲剧岂不是又要重演?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他看看身边的大将,正是夜鬼推荐的“上上人选”,不禁皱了皱眉头,把水袋塞给他说:“上人,你有什么办法!”
  血光上人突然跪下,惶恐道:“小的不是什么上人,只是一个小小密探,根本不懂带兵打仗,这些都是上头叫我做的,上将军息怒。”
  萤火的心咯噔一下,颤抖说:“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血光不敢抬头,低声说:“没有,除了将军和夜鬼大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萤火闭上红瞳,叫血光继续假扮下去,然后悄悄将夜鬼拉到一边,站在碉堡形成的阴凉处。盘旋的风声将他们的话语打碎,即使靠得很近,也听不清两人的谈话。
  不一会,萤火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夜鬼咬牙切齿说:“上将军,如果照我的计策行事,你我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就算我们侥幸不死,血王也一定会要我们的脑袋。血都一旦失陷,各地军士必然纷纷倒戈,事关大局,不容迟疑!”夜鬼头脑里想出的主意,不一定高明,却残忍非常。
  碉堡里不知关押了多少女人,哭声越来越响,像临盆的惨叫,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此刻穿进萤火心中,每一声嚎啕都是一支利箭,狠狠扎进去,痛得他丧失了叫喊的勇气。这条计策很可能成功,“第一,敌人都是远征来此的精壮汉子;第二,克敌制胜的秘密武器就是眼前这些女囚。”
  良久,萤火喝干水袋里最后一滴水,吩咐将所有女囚集中起来,做了他一生中最痛苦的决定。每个女囚发配一把匕首,然后被军士撕开衣服,像一群无辜羔羊,被驱赶到最近的山谷底部,那里是天狼前锋的必经之路。“等到这场仗结束,如果有谁能活下来的话,就可以获得自由,离开这地狱般的监牢!”
  “血光上人听命,将军士分做两队,沿山谷两侧分布。三千弓弩手殿前,三千弓箭手居中,三千神臂弓殿后,敌军一旦陷入深谷,乱箭齐发。”夜鬼窃笑,他看着袒胸露乳的女人们被押进山谷,两边高处,磷光闪闪的箭头正瞄在她们身上,狠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杰作,我会盯着天狼军死在这肉阵中,一个不留!”
  远征的战士一腔热血,却抵不住美色的诱惑,天狼大军行进到山谷的时候,忘记了自身处在最最危险的环境之中,他们眼中只有女人们雪白的胸脯和若隐若现的私处,甚至有些战士第一次见到女子神秘的下体。他们血脉膨胀,大军渐渐全部滞留在山谷中,围着一群衣衫不整的女子,脑子里充满了肉欲。
  萤火把头按进土墙,耳边刮过尖锐的哨响,那是利箭划破长空的鸣动。很久,山谷底出现了一个湖泊,红色的月亮出来,却无法显出它的倒影,因为这湖的颜色是血色,比红月更深的血色。血兵打了一个大胜仗,将来犯之敌人彻底消灭。“传令留守血都的前军出击,明天日落之前务必赶到。”
  血泊中爬起一个人,她全身沐浴鲜血,径直向远方走去,长影墨黑,铺出一条细细的生路。“还有一个没死!”夜鬼狞笑,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拉住,回头发现是萤火。“我去送她一程,你和血光调集军马,前后夹击,一举解除血都之围,这件大功我会给你记着的。”夜鬼不多言语,猜到血光上人的事情败露,不便顶撞,挥袖走了。
  萤火跟着血人走出好远,突然见她回过头,沙哑说:“要杀便杀!”
  他这才发现她是全裸的,鲜血如一袭长袍拖到脚跟。她还紧握着匕首,那只手僵硬的一动不动,已然和匕首混合成一个整体。
  “我只是,送送你。”萤火倒吸一气,他如果没有跟这一程,夜鬼已经派人把她杀了。
  “你回去吧,血族,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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