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妃

50 糊涂公子糊涂事


这日孤岚及菱香小易从天下客打点回来,院子里已坐了好几个陌生脸孔的男子,见孤岚进来忙一个个过来行礼作揖,经过这么多事,孤岚心性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便往后院走去,谁知这当中却有一纨绔子弟,市井狼心,快两步赶至孤岚面前挡住,“诶,孤岚姑娘,我们哥儿几个可都是千里迢迢从定陶赶来的,姑娘二话不说就走,这是何意思?”
    “能是何意思?好狗不挡道,识趣的就自己找到大门直接出去,招惹了我们大掌柜的可有你们好受的。”菱香情绪也是低落,若是往日她早就将这群人骂个狗血淋头了,今日倒是小易,赶在孤岚未出声之前先将这群人训了几句。
    孤岚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男子,长得倒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儒生样,可肚里全是草莽,“谁放你们进来的?”孤岚冷冷的问着,一旁刚刚来开门的仆人脸色大变,忙屈膝跪在了地上,平日里孤岚言谈和气,可这段时日孤岚的脾性骤冷,她们这群从宫里出来的人心里可是明白得很,知道这个时候得罪了孤岚没什么好果子吃。
    孤岚扫一眼地上的仆人,“看来你是想回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未央宫去了?”孤岚其实并无责备他之意,只是想借此恐吓一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果然,那些个人听说一仆人都与皇宫扯上了关系,面上就像掉色了般白了起来,正欲鞠躬退出去,门外却又进来了一人。
    “又是来提亲的?”窦游落落大方的从门口进来,“各位兄台你们都晚了一步,孤岚姑娘已经是窦某的未婚妻了。”孤岚倒抽了口冷气,菱香与小易也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敢问公子是?”这人当中一尚且沉稳的男子对着窦游俯首作揖,又想孤岚的身份不同寻常,这窦游怕也不是好得罪之人,言辞与神情都是敬意满满的。
    窦游将手中的折扇一挥,倒是一副风度翩翩之美状,“在下窦游,家父乃当朝丞相。”
    那些人听了不由个个擦拭着额上的冷汗,孤岚皱着眉不知说他什么是好,事情本来已经解决了,他不知情由却鲁莽的搅和进来,这下没将那群人怎样,倒将孤岚推到风口浪尖了。
    “原来,原来是丞相公子,是我们失敬了,我们这就告辞,公子莫怪,莫怪。”那男子说罢便与另几人一同佝偻着腰出了大门,这边窦游还以为自己替孤岚解了围,正高兴想与孤岚说几句什么,可是刚张开嘴,却见孤岚菱香小易纷纷冷扫了扫他,不说一言就都转身走了,窦游郁闷,忙提了袍子追上去。
    “怎么了?我做错了?”窦游追到孤岚身侧问。
    “岂止是错了,简直大错特错。”小易本是一糊涂人,可也不曾犯过这等错误,这下连他都看不过去了。孤岚很是无语,懒得跟他讲什么。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明白啊!”见他们一个个这个表情,这窦游也急了。
    孤岚无奈,“六公子,我知你是一番好意,可是……”孤岚还想说点什么,却看着窦游那一脸的虔诚到嘴的话硬是又咽了下去,只摆摆手道,“算了,你回去吧。”
    “你是不是担心我真会八抬大轿来把你娶回去啊?你放心,我只是说说,赶走他们就行了。”
    孤岚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好,菱香小横了他一眼道,“六公子,你这话一出,明日这长安城准传得沸沸扬扬的,你叫孤岚姐姐日后怎么在长安城待啊?”
    窦游笑望着孤岚,“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照样待啊,未婚妻又不是妻子,我们就顶着这未婚夫妻的头衔,私底下照样是朋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长安城里的人也再不会来招惹你,这样难道不好?”
    菱香小易听了倒是眼睛一亮,大赞窦游够朋友够义气,可是孤岚却什么都没说,只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菱香小易都还年轻,不懂的事情还多,他今日这话一出,不知刘彻又要想出什么法子来惩治他,丞相窦游那里他怕也是少不了一顿打骂,而以刘陵的脾性,破坏了她的计划,她自然也是不容他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长安城里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就连到天下客来吃东西的人也都不避嫌,直在那八仙桌上闲聊相府与天下客之间的事,说什么相府与天下客勾到了一起,就代表着丞相与平阳公主与皇上走到了一起,这朝堂中的格局又有了变化之类云云。孤岚对这些倒是无所谓,只是那日菱香告诉她说丞相窦婴将六公子窦游狠抽了五十鞭子,又锁在房里软禁了起来,孤岚便眉头紧蹙,一切又开始大变了。
    刘彻对这些传言反应最大,东方朔与董仲舒正在与他对策于江山社稷之大事,他却坐立不安,最后撇下了他们直接出了宫门,怒气冲冲的从大路一直往孤岚家里赶。
    “你倒是跟朕说清楚,你和那窦游是怎么回事?”刘彻从未发过这么大脾气,仆人一将门打开他就提高了嗓门直往后院孤岚的房里走去,孤岚听到他的声音皱了皱眉,从房里迎了出去。
    “我若没记错,今日应该是皇上接见董仲舒的日子。”
    “你别扯开话题,说,你跟那窦游到底怎么回事?”刘彻气白了脸,眼里似乎冒着两团怒火。
    孤岚皱眉,喜怒不定,帝王是不是都是这样?转了身背对着他道,“那是我与他的事情,皇上什么时候管起百姓的家事来了?”
    “家事?都成家事了是吧,好,朕这就回宫把他抓了,朕看你怎么跟他谈家事。”
    “你给我站住,荒唐!”孤岚也从未对他如此过,回身喝住了正往回走的刘彻。
    “堂堂一帝王,为了个女人撇下可以替你治国安邦的贤臣不管,为了个女人,堂堂相府,你说动就动了,你算哪门子明君?还说什么平定匈奴,扬我汉威,我看你还未将大权拿到手,百姓就已经将你反了!”孤岚说这话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酸,甩了甩衣袖往房里走去,不想搭理他。
    “你倒是别走啊,朕不去不就行了!”许是觉得孤岚说得有理,刘彻言辞里的怒意已经少了不少。
    “皇上还有什么事?”孤岚没回头,面色尚未缓过来。
    “朕……朕……你嫁给朕好吗?”一听到孤岚与那窦游已经订婚,刘彻的心里就似火燎般的难受,他现在只想将她占为己有,谁都不可以染指她,就像谁也别妄想动他的江山一样。
    “啪!”狠狠的一掌落到刘彻的左脸上,孤岚眼里的怒意然瞬间成了泪意,自始至终他都是她一直暗里呵护的弟弟,她也不止一次的暗示他不要胡来,可她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对她说出了这番话,失去了扶苏,失去了凡云傲,她的生命仿佛死去,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会是他,如今他这话一出,她只觉什么都失去了般,连同这个弟弟。
    刘彻捂着左脸,什么话也没说,只死死的盯着孤岚,那眼眶里似乎也藏了些许的男儿泪,这一路走来,刘彻似乎比谁都无辜,站在他的立场,爱上她没有什么不可以,尽管她曾是嬴政的女人,尽管她长生不老,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不能算作阻碍他爱她的理由,可是孤岚却偏偏只拿他当弟弟,仅仅是弟弟。
    什么话也没说,刘彻默默的转身出了大门,孤岚愣愣的流着眼泪,所有的苦难都来了,孤岚哭着往赫连枸的坟墓走去,“你说,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出陵,根本就不该入世?”
    “子夫来找我,是为了皇上吧?”所有的月季都已凋零,孤岚正在花圃旁清理着残迹。身后卫子夫一身白衣袍立在那里,轻咬着下嘴唇点头。
    “皇后可不是个好处的主,你就不怕入了宫她会吃了你?”孤岚拿起花锄,将那些落在地上的花叶一一拢到一起。
    “子夫入宫只为皇上,其他人,子夫不招惹就是。”
    孤岚淡笑,这卫子夫是真单纯还是装单纯,这后宫当中哪里会有人能独善其身,既是为了皇上而去,又怎么可能不招惹是非?
    “你可知那未央宫里头有多少花开花落,又有几朵能真正的被皇上欣赏,就算得了天眷,又能眷顾多久,到头来,你说不定连我锄头下的这堆花儿都不如,我这花儿繁盛时有我从始至终的疼爱,凋萎了尚且还有我的挂念,可是未央宫里的女人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好运。”孤岚说罢将那些花叶轻轻的推入早已挖好的土坑中,繁盛与凋落,都在那一层薄土掩盖之下消失不见,一切的娇艳都成过去,再也不受尘埃的烦扰了。
    孤岚苦笑,它们这样的结局,其实很好!
    “不管结局如何,灿烂过就是好的。”卫子夫看来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了。
    就在此时,门口一阵阵急凑的敲门声伴着男人粗鲁的叫门声响起,孤岚起身苦笑,又是什么劫难来了?
    “孤岚在哪?”带头的官兵气势十足的向着开门的仆人问,仆人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那官兵便一脚将她踹到了地上,孤岚见状忙快速走了前去,“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要为难她。”
    “你就是孤岚?”那官差将孤岚上下扫视了翻,见孤岚点头才命人道,“来呀,拿下!”
    孤岚自是知道又惹恼了权贵了,只是不知这权贵是刘陵还是陈阿娇。
    “慢着,这光天化日的,要抓人也是明抓,好歹得让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领头的笑,“你别管是谁派来的,等见了面自然就知道了,还不拿下!”
    没有挣扎,任凭那群官差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捆绑住,孤岚笑对着一旁早已惊呆了的卫子夫道,“会跳《楚腰》吗?若是不会,回去好好练练。”
    菱香听到了声音从后院赶了出来,孤岚却已被他们五花大绑押着往外走,菱香大惊,拼了命跑到前面去挡住了那群官差,小易去了食肆干活,这会子这种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她什么话也不会说,只喘着粗气伸着双手挡住他们的去路。
    孤岚知道她没见过这种场面,眼神示意她让开,菱香不肯,孤岚只得道,“谁家的疯丫头挡了我的去路,让开。”孤岚担心,若这些是刘陵的人,知道菱香在此说不定为了邀功一道将她绑了去,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菱香见孤岚如此说才反应过来,忙收了手站到一边去,路过她身边时,孤岚特意做恍然大悟状,“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替你大哥卫青来拿工钱的,这可不巧了,等我从里头出来了再说。”孤岚知道菱香此时定然是六神无主不知找谁是好,菱香也确实如此,听了孤岚如此直白的提醒也还是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是是是,我是来拿工钱的,那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孤岚淡淡的苦笑,“那就看我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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