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惜华裳

第117章


  萧雅一脸笑意眸中还透着丝疑虑,她以手掩鼻,道:“这屋子里药味这么浓,你还不出来?”见我不动,她微愣,随即扯了我出来,一路走到旁边房间关紧了房门。
  我心存疑惑,问道:“那间屋子是做给旁人看得?”
  雅儿抿嘴一笑,道:“雅侧福晋思君深切,重病卧床,如果没有点药味,那两年如何可以瞒得过。”
  “那些药味是如何释放出来的,屋子里也不至于会有那么浓郁的药味吧?”我挑眉。
  雅儿坐在软榻上到了一杯茶递给我,见我摇头便送至唇边浅抿了一口,道:“房间里有一个火炉子,每日煮着汤药,干了放水添药接着煮,如此日复一日便成了今儿的效果。”言罢,她看了我一眼,又说道:“听说这府里的女人全来看了个遍,但没走进一步便被药给熏了出来。”她轻笑一声,倾身靠近我柔声道:“你果然不同凡响,佩服。”
  我瞪了她一眼,道:“怪不得那丫鬟溜走了,原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想要引诱我去那间屋子。”说完我意味深长地瞟向门外。过了许久不见她接话,我迟疑侧头看向她,见她有些黯然,脸色有些苍白,我忙起身靠近她,低声问:“怎么了?”
  雅儿看向我,眼圈含泪,道:“好像有很久没这样说过话了吧?好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眸光一黯,搂她入怀,定声道:“会的,一定会的,等阿姐醒了,你这边的事解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雅儿声音有些哽咽,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可是那样欺骗他,当他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我的时候,我再也不敢也再也不想做了……菱儿,那件事,我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
  十四被康熙授予抚远大将军称号之前,我曾交代雅儿为我做一件事,那便是,如若胤禵出征,那她便随行塞外,暗中观察军中异动,早先收到的信笺也是雅儿传递过来的。她便是我放在十四身侧以防万一的人,如今看来,阿姐,我到底是做错了。
  可是这种错,让她看清自己的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突然,雅儿忙起身转过头去干呕着,看样子十分难受,我靠过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怎么了?”
  雅儿又干呕了一阵,掏出丝帕擦了嘴角,脸上有些潮红,我转念一想,眼眶睁大,欣喜道:“雅儿,你有了?”
  雅儿点头轻“嗯”了一声,顿了一会儿,又道:“十一月份便有了,毕竟府里人人皆知晓也出征两年,我怀孕之事如若传出去,有心人怕要做文章了。”
  思虑半晌,才要说话,便听见门外豪声一语,“雅儿,我带你去个地方!”是十四的声音,我看见雅儿眼眸难掩兴奋,便将心中所想搁浅。房门被推开,一阵凉风吹入,我忙说了句:“天气寒凉,你想冻坏了她?”
  岁月的风刃留在胤禵脸上,多了一丝沉稳与老练,塞外出征饱经风霜,磨平了他尖锐的棱角,眸光透着似爱新觉罗家独有的凌厉,而此时见雅儿似乎哆嗦一下,竟好似大男孩一样手足无措抬手绕了一下头,反手将房门关上,眉宇间有些尴尬,他走了过来,问道:“菱嫂子也在啊,方才四哥还让我寻你来着,说是在府门前等着,叫你出去。”
  我微点头,笑着站起来道:“许久未见,你倒是越发英俊了,这两年可没少听了你的英雄事迹,特别是,那一段‘倾城之恋’。”我故意拉长了最后四个字,尤有兴致地回眸看了雅儿一眼,又道:“我这就走了,还有,十四,你出来一下,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计中计,博弈心绪怅然
  与雅儿道别后,我与十四走出院门,想到坊间传言,便掩嘴一笑侧过头看他,许是看我朝着他笑有些不自在,于是轻咳一声,问我道:“你不是说找我有事?”
  我敛笑,正色道:“雅儿怀有身孕你知道吧,那么你打算要如何安排?”
  胤禵有些懵,反问我道:“如何安排?何事?”
  我夸张地喊了一声“天啊”,抬眼看他道:“你该不是不知道你西北征战已有两年吧?咱们大将军的雅侧福晋也跟着去了?”我暗有所指,萧雅此时怀有身孕只有两种解释,其一,萧雅不守妇道,夫君在外竟怀有近三月身孕;其二,萧雅紧随将军身侧,故府中患病实为作假。而两种说法,每一样,不会至萧雅于死地?就算没人追究,无人敢追究,可光是那些流言蜚语便会将雅儿推入水深火热当中。十四到底军事才能卓越,这应不难想到。
  胤禵失笑,一拍脑门,却随即又说:“这有何难,我一直在府邸守着雅儿,谁敢动我大将军王的人?”此声音嘹亮,透着将军独有的霸气。
  我挑眉反问:“如若,大将军王远在西部,雅儿又如何安然生产,难不成让雅儿在那生下腹中孩儿?”此次战乱尚未完全平定,朝中皇子也唯有他青年体壮,况,两年行军打仗,熟识西北风土人情,再加上得到西藏赞叹青睐,再次出兵也非胤禵莫属。
  胤禵神色一凛,周身透着丝寒气,上前一步靠近我,凌厉双眸锁定我,沉声道:“你如何知晓下次便又是我出征?皇阿玛都没有下令。”忽然眼睛微眯,神色肃然道:“难不成……”
  见他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情愫,难保他下句不把胤禛说出来,毕竟我身份如此尴尬,他与胤禛之间隔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连忙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必胡乱猜想,雅儿是我姐妹,我当然要替她着想,大将军再次出征显而易见,当中因由,以你的才智想到也不难。如今最打紧的是雅儿。”
  他收敛了周身的杀气,道:“这么说来,你该是想到解决的方法了。”他一个扬眉,将事情推给我。
  我轻轻笑出来,不吝赞道:“将军好智谋,我倒是有个法子,那要看你答不答应了。”见他挑眉示疑,我接着道:“将军出征之前,我来接雅儿到雍王府待产。”说完便见到他低垂着头,眸中神色被遮掩,须臾,他又抬起头看着我,道:“如此,胤禵多谢菱嫂子了。”
  我心中奇怪他回答如此之快,原本准备好劝说他一番话没了用处,掩住心中疑虑,我浅笑道:“甚好,那到时候我来接雅儿过府。我先走了,衬着现在多陪陪她。”
  胤禵亦笑道:“好,从这里一直走便出了府门,四哥在等你。”
  我点头说“好”,便转身走入夜幕中。
  一路上思索着此番劝慰十四是否太过顺利?按理,十四与胤禛兄弟隔阂误解甚重,此番心爱女子深入他府,未免太过疏忽。
  恍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康熙帝于今年薨,可却只有我知晓,十四如若知晓皇父薨于他出征之时,他又岂会再次受帅印。我自顾笑着摇摇头,“如若再勾心斗角数年,那么我岂不是成了‘土生土长’的宫廷女子?这些伤神的算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我抬首望天做咆哮式,低不可闻地哼一声,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陌生府邸,又初次造访,难免迷路,可我却不敢相信眼前事实,兜兜转转又一圈,我站在原地,无限感慨:难不成今夜我要爽约?脑海中浮现出某君昨夜依旧一脸铁青却又硬挤出一丝笑意将胖轩夹在腋下大步跨出去,却又在胖轩啼哭中败下阵来,眉宇间纠结之气愈发浓重,许是思来想去,暗自纠结半晌,某君终败给胖轩赢得睡外间床榻的机会,如此一夜,在胖轩异常兴奋眸光中似透着狡黠闲聊之下,竟也安眠,翌日再瞧某君,神色紧绷却难掩眸中倦意,当下决定提早将胖轩送回宫中,美其名曰“锻炼意念”。
  思绪被一恭敬声音打断,我听得出来,是方才领我去探望雅儿的那个小丫鬟,我撇撇嘴,长叹一声,转眸望去,却见她一脸恍然,她只说:“原本福晋说来奴婢还不相信,竟是真的。”听她话语难掩兴奋,我眯眼用极其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反问道:“你们家福晋说我什么了?”
  小丫鬟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低头道:“福晋只说,要奴婢送菱福晋出府。”
  我眉头微蹙,复问道:“她原话也是这样?”
  小丫鬟很诚实地摇摇头,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我亦深情款款地看着小丫鬟,异常柔媚道:“那她怎么说的?”
  小丫鬟清清嗓子,如是学道:“那个傻丫头,想当年在宫中当值,皇阿玛命她去办事,当我寻到她时,却发现她在围着一座宫殿转着圈,嘴里还嘟囔着‘怎么这么远,都走不到尽头。’你去出去寻寻,没准还在咱们园子里转着圈儿呢。”小丫鬟说罢便自顾笑出来,见我一脸铁青嘴角抽动便止住了笑,没一会儿脸便憋得通红。
  我暗自腹诽,面上却从容淡定,仔细看着这小丫鬟,自由一番思量,却眸光一转,道:“那你引路吧。”
  出了府门,我长叹口气,见十四府邸门前方拐角处停一辆马车,马车旁胤禛一袭藏青衣衫站在马侧,双眸微眯朝这边看来,我一脸哀怨的看着他,撇了撇嘴朝他跑过去扑到他怀里,哽咽着任其如何问也不语,就只是哭得我见犹怜,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此番极不光彩之迷路时间以及萧雅嗤笑之举告诉某君,某君许是见我哽咽地异常卖力,便收起眉宇间一丝鄙夷与嘲讽柔声哄我。
  那夜星辰璀璨,月色无边,柔和光晕中,某君扯着我的手一路走回雍王府。
  那夜不再有胖轩缠着我,却又因有某君难以入眠。
  不禁感慨:春之将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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