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灵

刺耳的呼啸声，凄冷的红光不断闪烁。
    救护车飞速地向着医院驶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护士焦急地喊着，她握着林可冰凉的手，在颠簸中艰难地找着血管。斑驳的血渍，浸湿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单。“怎么还在出血？！快点啊！！”另一个小护士带着哭腔催促着，救护车加大了油门，疯狂地冲过一条条马路，凄厉的警笛鸣叫着，驱赶碍事的车辆。
    “据报道...本市嘉年华游乐场发生一起严重事故...摩天轮因为线路老化，停滞在半空中，并且由于金属支架断裂，一位少年从高空坠下，生命垂危...”黑色轿车中伸出一台摄像机，明晃晃的镜头对准了前面的救护车。
    “现在报道的是送受伤少年前往医院的过程...”记者邵华扶了扶眼镜，调试着摄像机的焦距，救护车在镜头中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笨蛋！！把车开快一点！！！”邵华不耐烦地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冲着驾驶室里的司机吼道，“这可是第一情报！被其他报社记者抢去机会你们喝西北风啊？！”
    “可是...老大...前面有警车啊...”
    “警车重要还是挣钱重要？！给我开快一点！！”
    “嗯嗯...”司机急忙换到最大档，向着旁边的车道挤过去。
    “呼~~~~”一个银白色的影子擦着他们的车头飞速开过，流线型的车身闪动着眩目的银光。
    “吱~~~~”刺耳的刹车声。“干什么你？！”邵华给了司机狠狠一巴掌，“没事突然刹什么车？！”
    “老大！你没看见一辆法拉利开过去啊？！差点撞上了！！”
    “法拉利又怎么了？！等我有钱了买一辆悍马怎么样？赶快给我开车！”
    “... ...”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王旭阳颤栗着，银灰色的瞳孔闪烁着濒临崩溃的绝望光芒。钟叔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钟叔！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王旭阳突然转了过来，死死地抓着钟叔的肩，瞳孔急剧地收缩。
    “啊！小心啊！我还开着车呐！！”钟叔慌忙地把着方向盘，法拉利不受控制似的左右摇晃起来。
    “这就是事实！！悲剧已经发生了！我家小姐也被送进医院去了！！旭阳少爷，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祈求那孩子平安无事了！...”
    苍白的唇颤抖着，没有说出一句话。王旭阳松开手，紧紧地抱住双臂。冷汗不断地淌落，粘连着额前的黑发。
    为什么...为什么是林可？...
    林可...林可！...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没向你表白啊...
    不要死...不要那么残忍啊！！
    ... ...
    车轮滚动的声音在清冷的医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护士们推着担架车，飞速赶往急救室。“嘭嘭”的奔跑声在充斥着苏打水味道的走廊里清晰地回响着。
    原本寂静的医院，也在一瞬间变得喧哗而又吵闹。
    “现在我们在市医院内...”邵华举着话筒，身边跟着扛着摄像机的助理，“这是受伤少年被送入急救室抢救的过程...”
    “这位应该是受伤少年的家属了...”摄像机镜头一转，林雪憔悴地蜷缩在走廊座椅上的样子出现在镜头中。
    “请问...”邵华把话筒递到林雪眼前。
    “我不要听！！！”林雪突然站起来，疯狂地喊叫着，“我不会相信的！！永远不会！！那家伙绝对不是我家可儿！！可儿不会出事的！！”
    话筒被她打飞出去，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阴郁沉闷的“嗡嗡”声。
    “我不会相信的！我不会相信的！！”蓝色的瞳孔剧烈地颤动，林雪抓紧自己的肩膀，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着，“我不相信...”
    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来，顺着脸颊簌簌地滑落。
    “林雪姐...”王旭阳轻轻地靠近她，安抚似的搂着她的肩，“可儿不会有事的...”艰难地滚动干涩的喉结，沙哑地吐出安慰的话。
    “我不会相信的，我不会相信的...”痉挛般重复的呓语。
    “切...”邵华向省后做了个掐掉这段的手势，“现在关注抢救的情况...”
    急救室里，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白光。医生护士全都忙成一团。
    “医生！我检查过了...外伤并不严重！这么大的出血量，应该是内脏破裂吧...”
    “快找到出血点！赶紧送到手术室去！！”
    “医生！医生！心跳停止了！！！”护士略带哭腔地喊道，额前的发丝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什么？！电击器！电击器在哪？！”
    “医生！血压...血压已经降到零了...”另一个护士悲怆的声音响起。
    “... ...”医生的瞳孔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绝望的光。
    护士的手抚在林可逐渐冰凉的脸颊上，指尖微微颤抖。
    “...没希望了吗...”
    “里面在说什么？！”邵华不耐烦地问着将摄像机抵在急救室玻璃门上的助理。
    “好像...好像是没救了...”助理目不转睛地回答着，“但是不确定...”
    “太好了！！你赶快给我记上！游乐场事故中受伤的少年经抢救无效，不幸身亡...”邵华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指使着身边的小跟班。
    另人窒息的沉默...
    白色的身影围在病床边，看着停止呼吸的林可。
    “孩子...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
    当医生护士走出来告知真相的时候，王旭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浓重的黑暗...
    他用拳头堵狠狠地住嘴，失神的瞳孔无助地扩散着，似乎连呜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儿！！！！”林雪凄厉的哭叫声刺激着他的鼓膜。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为什么啊...
    “你去...处理一下...”医生低声对身边的护士说，“把死者送到太平间吧...”
    护士擦了擦发红的眼眶，走进了急救室...
    “啊！！！！”惊恐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医生！医生！尸体...尸体...不见了！！！”护士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颤栗地指着急救室...
    “嘭嘭”钟叔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
    “哗啦~~~”病房的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小姐！小姐！林可...林可他死了！！”钟叔泪流满面地喊道。
    风吹过，窗帘发出“簌簌”的响声。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金属质地的床沿反射着清冷的光。
    “小姐？小姐！”钟叔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回荡。
    没有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