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满月华

第30章


  
  一口气把现代那男人说的话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说到激动的地方良兮转过头去,眼眶里映出多个辰矣的身影,朦朦胧胧的,却可见辰矣一脸讶然,咋舌地看着她。
  
  “我只说了一句,你怎么能说那么多。”
  
  良兮愤然走近几步,赌气地说:“你是只说了一句,但是你脸上可都清清楚楚写着这些话呢!”
  
  听到这里,这么直白的话,辰矣就算是再迂腐的古人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呆滞的神情一变,咯咯笑道:“良兮,你这急躁的模样很少见。”
  
  辰矣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血色,绛红的唇笑得一颤一颤,虽然有淡淡的病态,却将他的形貌镀上一层如玉般的清冷光晕,明晃晃的眼眸一眨一眨,炯炯地闪烁着诡异的光。
  
  面对如此雅人,良兮却忿忿地想,是该很少见,要是多见的话,她早就因为怒火攻心瘫了或者成为老太婆了。良兮咬了咬牙:“辰公子自己保重,我走了。”
  
  手腕一紧,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脉搏。
  
  良兮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扑扑的跳动,是连结着心脏的蠢蠢欲动,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翩跹起舞。
  
  “良兮。”
  
  就此两个字,良兮便深深陷入那双黑潭中,不可自拔。
  
  浑身俱都如火在曳曳燃烧。
  
  辰矣有些吃力地抬起身子,被衾缓缓滑落,他贴身的白色里衣单薄,良兮连忙又将被子给他盖上去。
  
  “别着凉了。”她说。
  
  绛红的唇一动,执拗地道:“你叫我什么?”
  
  良兮想到方才她那么小女人的作态,不觉两颊飞红,急忙掩饰地催促他:“休息了拉。”
  
  辰矣不依不饶:“没听到的话,我是睡不着……”
  
  “笨蛋辰矣,好睡觉了。”
  
  良兮急急地走到桌子旁,吹了口气灭掉烛灯。屋子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良兮的脸颊跟灯芯似的发热发红,也,阻了她的去路。
  
  “哎呀——”
  
  “呵呵……”辰矣猜到良兮的尴尬,温和的笑声在暗夜里轻轻飘荡开。
  
  这样深更半夜的又身处古代,孤男寡女呆在一间屋子里……是不是受古代的人物风气所影响,良兮感觉思想也腐化了许多,竟然觉得气氛旖旎得别扭。
  
  她又羞又急,大有悔不该当初之意。
  
  探出手脚盲人一样搜索着,怀中好似揣着一只兔子,蹦蹦直跳。
  
  “咯吱——”手掌一拂,竟然打到桌角了。十指连心啊,但在此时却感觉不到疼。她是否已经麻木了,只知道凭记忆不断地摸索。
  
  可这又是刚住进来的医馆啊,她一个榆木脑袋,况且方才全部心思都在辰矣的伤势上,哪还记得屋中各物的摆置。一路上撞着跌着,暗叫手上脚上不知道要多几块乌青淤血。
  
  如无奈的叹息般:“你怎么样了?”
  
  良兮背着声音的方向,回道:“快找着门了。”
  
  怎么会快呢,听她的声音明明就近在身前,辰矣随手一翻被子,起身走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良兮的心跳就加快一分。直到肩膀上按着一双坚实的手掌。良兮以为心脏已经跳出嗓子眼了,所以感觉不到它再跳,只能感受到手掌下徐徐传达而来的温度。
  
  “北偏东方向走十步,再往西北走五步即可。”
  
  话音落了许久许久,良兮没动。
  
  辰矣奇道:“你不是急着回家么?”
  
  良兮伸手抹了抹额上的细汗:“我现在找不着北。”
  
  肩上传来一阵轻颤。
  
  良兮意识到话里有歧义,忙补充解释:“其实,没有太阳,我都分不出东西南北来。不然你说上下左右吧,我能听懂!”
  
  辰矣轻笑一声,两手从她肩上移开,很快却搂在她腰间,在良兮的一声轻呼中,辰矣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到门口,还很体贴地打开门口。
  
  “替我向青婶问安。”
  
  良兮“呀”了一声,发热的身影迅速隐没在暗夜中。
  
熬药自食苦果  暂别白镇生活
  乡野鸡鸣,可谓是一道纯朴的特色,不仅划破了乡野的清幽静谧,展现出崭新的活力,而且不管是鸡鸭牛羊还是老丈村妇,到处可见浓浓的生机。
  
  伴着这声长鸣,辰矣睁眼坐起。
  
  或许是物极必反,筋疲力竭之后才会有一觉睡得安稳踏实。
  
  他微蹙了眉,外头乒乒乓乓的吵杂声音很吵,并比鸡鸣还早了三分。从屋子里能看到那个噪声制造者的人影东奔西走,忙得不亦乐乎。眼瞅着那个人来来回回,他发干的唇轻轻向上扬起。
  
  漫步走过去,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带着一脸讶然地打开门。
  
  一幕清晨的光辉,带着朝气洒在美好的院子内。头包破旧发黄裹布、腰上勒着深紫的布条,良兮背着这边,一只手伸进碗里淘米;一只手均匀搅拌着药罐子;左脚对外撇开一点点向外扩张,看样子是打算去勾起落在一边的草帽;右脚使劲踩着鼓风器,给药罐子升火。
  
  尽管辰矣走得狠小心翼翼,但良兮还是有所察觉到,她转过绯红的脸蛋,睁着被烟熏红的双眼,对他笑笑:“起,起来了?”
  
  呆愣状的辰矣点了点头。
  
  安良兮真是做不来聪明人!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也被她弄得这么有难度真不佩服她都不行!
  
  心里暗暗将她训导了一通,不过脸上却有温和的柔光盈盈绽放,他含着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缓缓走过去把落在地上的草帽捡起来扣到那颗整个泛红的脑门上。
  
  他上下打量了良兮,用略嘲的口吻笑说:“良兮,你的脸现在看上去就跟毛猴屁股似的,但怎么手脚不会利索点?”
  
  “病人就该好好休息,别以为你能讲笑话身体就好样的了!”良兮摸了一把汗,将药罐底下的灰都带到额头上,然后吸了口气一脸正色地对他说,“再说,我真的觉得人只有一双手太不够用了。”
  
  你这样用,八双手也不够吧。
  
  辰矣忍住说这句话的冲动,扯了个笑脸:“我没生病只是受伤了。生病和受伤还是有区别的,生病的人长年累月就在床上躺着度日如年,受伤的人却只要接受治疗就立马能好起来。”
  
  “砰——”良兮捶了一拳头在他胸前,正是伤口处,辰矣吃痛道:“你……”
  
  良兮笑得很贼,被烟熏红的眼眶里眸子特别黑亮:“你呢道理一套套的,可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辰矣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将她挤到一边,在边上拿了把小扇子对着火口摇啊摇的。良兮得以空出手来淘米,一下子就变得游刃有余起来,眼睛也不是一般的贼,指着药罐的缺口道:“咦,有饭米粒粘在上面!”
  
  果然,干瘪失去水分的一粒饭带着擦痕,浑身乌黑无光泽,在端口随风摇摇欲坠。
  
  辰矣推测道:“之前是烧饭的罐子?”
  
  良兮赞同地点了点头:“是问大夫借的。”
  
  辰矣缄默了会,突然压低声线道:“煮给谁吃的?”
  
  良兮凑到身旁大脑袋压在他肩上,扑闪扑闪的眼睛瞪着他的脸没有丝毫移开:“这是药,大夫说只许救人不能浪费……”
  
  辰矣闭眼,抚额一叹:“噢,老天……”
  
  经过早上一番折腾,良兮意识到她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大夫开的药方主要作用是疏通经脉,好让辰矣恢复得更好。可是从鸡啼之前就早早起床忙着熬粥煮药打扫卫生的她,直到坐在饭桌之前才发现她的手脚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灵活性,想要动手吃个饭也成了牵动筋骨的大问题。
  
  相比较之下,辰矣倒是神清气爽,悠闲自在,丝毫不像受伤人士。
  
  于是辰矣“很好心的”把那碗药留给了她。
  
  整个被一口灌下去,良兮呜咽连连,苦瓜似的脸皱在一起。
  
  辰矣忖道:“嗯,一天喝三顿,明儿就会好了。”
  
  良兮使劲摇头,含着一股药味的嘴张了张:“不用了,已经没事了。”
  
  辰矣喂药的那笨拙劲儿,一看就知道没服侍过人,反正她是再也不敢尝试了……竟然一股脑儿全数灌下来,她想喝都来不及咽,差点喷出来丢人。
  
  良兮带点抱怨地说:“你是侍卫,手是用来拿刀握剑的,整天拾着破罐子,要被人笑话的。”
  
  “就你这么想,你不笑还有谁会笑。”
  
  一句话就被他呛住了。
  
  良兮不甘心地道:“皇宫里那么多会享受的主,你真笨,天天看着都没学点过来啊!”
  
  “你天天做着也不见得就做得很好啦。”
  
  得,还惦记着饭米粒事件呢。
  
  “那你天天打打杀杀的,武功也不如人家,还被伤成那样子……”
  
  辰矣的声音还没接上来良兮等了会,熬不住扭过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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