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又奈何

第53章


对覃义交待了几句,带着程武和另两个小兵,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良佑一走,云雪恍若放下心中的羁绊,神态立刻轻松起来,她问华秀:“秀儿,你不是想吃小笼包和醉鸭吗?姐姐带你买去!”
  秀儿高兴起来,跟着云雪走了几步,又拽住了云雪的衣角:“姐姐,哥哥说了,等会要去酒楼吃饭,我们等下再吃,先去买姐姐要买的东西。”
  云雪轻轻触一下华秀滑嫩的小脸:“秀儿真乖,那姐姐就先去书坊看看!”
  于是一行人前往祈州最大的书坊而来,马车在一家写着“兰书坊”的店前缓缓停下,三人下了马车,云雪抬头看一眼那招牌,“兰书坊”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云雪微微一笑,跨进店来。
  不愧是祈州最大的书坊,店面整洁宽敞,书籍文典,文房四宝,画具颜料,古画碑贴,一应俱全。机灵的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姑娘是买书还是买画?我们兰书坊的书画都是京城最好的书斋来的,书齐全,质量好,一定保您满意!”
  云雪点头,随意翻开一些书看了看,一边又叫秀儿阿蜜拣自己喜欢的书,阿蜜不识字,只好翻画本小人书看,华秀挑了好几本书,抱在胸前。
  云雪挑了几支京城产的狼毫笔,挑了一块上好的墨,又挑了一本游记类的书,眼光扫过一些兵法书籍,挑出一本来放好,最后,云雪的目光,落在了那堆悬挂在壁上的画上。
  这是一些长幅画卷,有山水图,有人物图,也有花鸟虫鱼,看得出,这是一些名作,就云雪所知,她认识的的人就有“春风道人”,“石静居士”,“夜江漠人”等,这些都是京城的名家,也是她的画友。画上标价不菲,最少的画也要二百多两银子。想不到昔日拜师苦练,今日竟有如此成就,云雪不禁替他们高兴起来。
  突然,一幅画映入了她的眼帘,浓郁的田园气息立刻扑面而来……画中的牧童骑在牛背上,手执一支短笛,似乎正吹响春天的曲子,他吹得那么投入,浑然不觉身下的牛已经把头伸向了田间新苗……不远处,是几户农家低矮的草屋,掩映在竹林间,参天大树下,袅袅的炊烟若隐若无,一个头戴斗笠的老汉正急匆匆朝牧童走来……牧童,老汉,老牛,炊烟,神态无不栩栩如生……
  云雪低头看向画中那小小的印鉴,果然是那枚梅花形的,她凝神看了半晌,抬头问掌柜:“这幅画多少银子,怎么没有标价?”
  掌柜陪着笑:“此画乃我店的镇店之宝,是无价的,不卖的。”
  云雪失笑:“只不过是一幅田园风光图,和别的也没什么两样,为什么不卖?这样吧,你开个价,如果合适,我就买下。”心里想,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得意之作,岂能让它留在这里——
  掌柜苦着脸:“姑娘,真的不卖啊,我们大掌柜可说了,这幅画放得越久,就越值钱——”
  “为什么?”云雪不解,难道——
  “听说,这幅画的画师,已经遭劫,只怕以后再也没有她的画了。”果然,掌柜说出了惊人的秘密。
  一幅好的画,若画者已逝,就会越来越值钱,可是画画的人分明就在眼前。云雪不悦起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那梅花道人?”
  “我不认识,可是我们大掌柜认识啊,我们大掌柜在京城认识的人可多了去。”掌柜四处看看,生怕这秘密没有人知道。
  云雪无言,商家为了生意好做,常常攀附大的后台,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可是自己的画作,怎么会流传到千里之外的祈州?商家待价而沽,竟传她已经遭劫——呵呵,她苦笑,这是哪来的消息呀?
  云雪又走了几个商铺,给自己买了几件热天穿的衣衫,给华秀和阿蜜也买了一套衣衫,想了想,给良佑买了一件绸袍……
  这一顿采买,花了不少银子,都是覃义结帐,云雪也不在意,只低声叫覃义把总数告诉给她,她将来好还良佑的银子,但覃义有良佑吩咐在先,自是不肯说出银子数目,云雪只得作罢。
  一路上,云雪又给华秀买了一些吃食,花生瓜子核桃什么的,华秀一路捧着吃着,说说笑笑中,便来到了“醉意楼”。
  酒楼的一间窗子外,探出一个人的头来,却是程武,招手叫他们上楼去。接着,良佑的脸也飞快地露了一下,又倏地缩回去了,等云雪再看时,那扇窗子前,探出一个女子的头来。
  “呀,是舞姐姐!”华秀高兴起来,飞奔上楼,一面对云雪叫,“姐姐,我先上去啦!”
  待云雪踏进得屋来,入目第一眼便是桌面瓶中那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良佑那欲说还休的表情,还有一个俊秀而面带微笑的年青男子……
  华秀正和一个女子说着话:“……舞姐姐你真想知道?那你去问元帅哥哥呀!他说那姐姐是他亲人,也是他的家人!”
  那女子听见脚步响,转头向云雪望了过来,云雪也淡淡看了过去——只一眼,云雪便发现,刚刚还耀眼夺目的那束玫瑰,转眼间已经失了光华……
  
第七十一节 含沙射影
  即使云雪曾画过数千个风姿各异的美人,但是第一眼见了徐轻舞,她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徐轻舞大约才十五、六岁,却肤如凝脂,洁白如玉,眉如弯月,眼如秋水……小小年纪,俨然已出落成一朵风姿绰约、集万千风华于一身的牡丹。
  她眼中秋水闪动,笑意微露,优雅大方地和云雪打着招呼,仿佛她是此间的主人:“云雪姐姐好!”她的声音柔和婉转,带着一丝酥软,十分好听。
  云雪还来不及回应,华秀已笑嘻嘻地走过来:“姐姐,我没有骗你吧,夫子说,美人如玉,说得就是舞姐姐这样的人。”
  云雪看着轻舞,似看见一件精致的难得的天然之作,她的眼里全是赞叹,她轻轻道:“秀儿说得对,夫子也说得对。”
  良佑轻咳了一声:“云雪,她就是——”
  轻舞笑着轻轻推了他一把:“不要你说,我自己和姐姐说——”她热情地拉起云雪的手,“云雪姐姐,我叫徐轻舞,和良佑是好朋友!”
  云雪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轻舞?好名字!我画下的美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却没有一个能和妹妹你比的。我今天方才明白,为何连我们足不出户的阿蜜,也知道轻舞的名字!”
  阿蜜在一个角落里怯怯地坐着,听到说到她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笑来。
  轻舞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姐姐,你把我说得那么好,我好惭愧,待会儿我要敬姐姐三杯。”
  旁边那俊秀的青年立马接口道:“来者是客,妹妹,等下你要好好尽地主之谊哦!”
  云雪乍舌,听这口气,这小姑娘难道还是个酒中豪杰?她急忙摇头:“多谢了,我可不能喝酒的——”
  那青年长得仪表堂堂,一看也非等闲之辈。轻舞笑着介绍:“这是我大哥徐祖安。”
  良佑在一旁撇嘴:“原来你们兄妹二人都有毛遂自见的爱好,根本不用我这个中间人来引见的。”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华秀适时地跳出来:“你们别忘了还有我,我也可以引见的——”轻舞笑着去拧她的脸,她轻轻一闪,躲开了,对她张牙舞爪地回了个鬼脸,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
  说话间,酒菜被依次端了上来,众人围桌坐下,菜肴自然十分丰盛,其中自然少不了华秀爱吃的小笼包和醉鸭。华秀喜笑颜开,十足开心模样,云雪也尝了一块醉鸭,感觉比普通的鸭肉多了一股清香,暗是对华秀点头。
  良佑就坐在云雪的身边,看见云雪表情愉快,似是十分享受菜的味道,不觉间也受到了感染,笑着问:“怎么样,味道还行吧?我也很喜欢这里的菜味,是这店的常客。”
  云雪点头,默默无言,心道,你可是好几个地方的常客,这有什么稀奇的?
  轻舞就挨着良佑而坐,她笑吟吟地接过话题:“我和佑哥哥经常来这吃的,姐姐你是第一次来,喜欢就多吃点。”举筷欲帮云雪夹菜。
  云雪急忙谢绝,两人之间坐着个良佑,夹菜确实不便,轻舞也就没有坚持,顺手将菜夹给良佑,良佑坦然受之,并不拒绝。很显然,这亲昵的动作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已见怪不怪。
  酒过三巡,轻舞端起了杯:“今天我第一眼看见云雪姐姐,就觉得和姐姐投缘,这第一杯敬轻舞和姐姐有缘相识!”云雪急忙端杯,二人酒杯轻轻一碰,同时一饮而尽。
  良佑说声“好!”,亲执酒壶,将二人酒杯倒满。
  轻舞端起第二杯酒:“姐姐,这第二杯,妹妹祝你身体早日康复,早日回京和夫君家人团圆!”又是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云雪一笑:“轻舞好酒量,姐姐我不能多喝!这样吧,我喝完此杯,妹妹就饶了我吧!”眯着眼喝下第二杯酒。第一杯还不觉得,第二杯一下肚,便觉得一股辛辣感直冲喉咙,脸立时就燃烧起来,忍不住轻蹙了一下眉头。
  轻舞赞道:“姐姐也好酒量!”笑嘻嘻地端起第三杯酒:“这杯酒,我祝姐姐家事和顺,幸福安康!”将酒往嘴里送去,云雪阻止不得,内心暗暗叫苦。
  若是平常,云雪喝个三五杯不在话下,可是今日这酒,实不是云雪熟悉的酒,而是祈州本地特产,轻舞喝得顺,云雪却不习惯。云雪求助般地看向良佑,却看见良佑正笑嘻嘻地看着她俩,仿佛等着她俩喝出个高低好坏之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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