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又奈何

第59章


我倒要好好瞧瞧!”顺宗其实已不记得,多年前他曾欲给这女子赐与才艺双全的牌匾。
  “诚儿,聪明如你,难道竟猜不出朕的苦心吗?你和佑儿,还有那尹氏,已经成为世人的话柄。乔家失媳休媳,受人耻笑不假,可是明眼人哪里不知道是谁所为?你和佑儿,与她往来密切,尹氏至今还在佑儿那里养病,闲话自然是少不了。朕不想你们与她之间有任何瓜葛,也不想因为她,而毁了你和佑儿在百姓心中的好形象。尹氏被乔家和离,日后再找婆家,自是有人将谣言转到她本人身上——”
  良诚的心一阵阵发冷,怎么他所求的,是如此悲惨的结局呢?父皇的用意,岂不是要一步步将云雪逼上绝路?
  
第七十八节 了悟之计
  良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御书房的,他只知道,他的心沉甸甸的,十分的压抑难受。他明知皇上会责怪他,呵斥他,他还是鼓足勇气去求了,只求那个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能够重新拥有幸福。
  良诚苦笑,看他都求来了什么?他求来的不是云雪的幸福,反而是将云雪往可怕的境地推了一把。父皇顾及他太子和佑王爷的名声,本来已经决定将那可怜的女子当作一枚棋子,然后再慢慢毁掉,自己今天一求,倒似乎让父皇更加坚定了决心。良诚觉得,生平自诩做事稳重的自己,竟做了一件无法原谅的蠢事。
  当良诚拖着灌铅的脚步走进东宫时,东宫里有三个人过来迎接了他。一个是他的母后唐皇后,她一脸焦虑之色;另一个是了悟大师,他睿智的目光只是盯着他,神色一如往常的安详;还有一位就是三朝元老孔立,当朝的右相,孔芙月的父亲。
  唐皇后看见良诚进来,舒了一口气,她在宫中坐了一会儿,还是不安,便来东宫等候消息。没想到了悟大师和孔立都在东宫,三人商量了一会,也相互宽慰了一番,谁也不愿提那份担心,但谁都心知肚明。
  唐皇后明白,良诚现在还只是储君,一旦皇帝发怒,储君之位谁也不敢担保,这些年来,谁敢捋君王虎须?君王一怒,血流成河,何况只是区区太子之位?近几年来,良佑一直护守边关,厉兵秣马,赶走蛮夷,声名不在良诚之下,顺宗也常常在大臣面前称赞他。
  唐皇后看着良诚,姣颜一怒,指着他便骂:“你怎么如此任性,竟然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若是你父皇真的生气,迁怒于你母后,母后今后还将如何护你?”指头戳啊戳的,几乎戳到良诚鼻子上。
  良诚一把拉住唐皇后的手,陪笑道:“母后,是儿臣欠思量,儿臣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子。”
  了悟大师走上来,双手合十:“善哉,善哉,殿下也是一片好心,皇后娘娘就别怪他了。”
  唐皇后脸上怒气未消:“大师,不是本宫要怪自己的皇儿,只怕现在不怪,将来后悔也就晚了。”
  孔立看着唐皇后责备良诚,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他本来是为女儿和太子的大婚而找皇上求圣旨的,没想到却听到了御书房太子求情的事。对云雪这个女子,他并不陌生,他隐隐听女儿提起过,当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想不到今日,太子竟然因为那女子,不惜冒着和皇上决裂的危险,看来,太子对那女子的感情决非一般啊!他不由对云雪生了警惕和鄙夷之心。
  想到太子和女儿的将来,孔立也顾不得多想了,出面劝道:“皇后娘娘,此时责怪太子是没有什么用的,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如何做,好挽回皇上对太子的看法。”
  众人一惊,这才是最主要的,皇上今日没有多加责怪太子,但是很显然,太子在他的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瑕疵,滋生了间隙,如何挽回今日的影响,让皇上另眼相看,才是最主要的。
  孔立道:“臣希望小女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宜早日请皇上下旨,只要太子殿下大婚,皇上对太子殿下的印象必会大大改观。”
  唐皇后想了想,目光转向良诚:“这是个办法,皇上也说过,太子当早日大婚,为皇家开枝散叶,而且,诚儿也不小了。”
  了悟大师道:“殿下大婚一事,此时提起,似乎不大合时宜,况太傅病重,还是等等看吧!”
  良诚道:“父皇今日责怪儿臣,全是儿臣咎由自取,现正值南方水患,父皇令儿臣安排赈灾放粮一事,大婚一事,儿臣实是无心去想,还是等等再说吧!”
  唐皇后点头,道:“也好!国事为先!”转头对孔立道,“想必右相大人没有意见吧?”
  孔立连声道:“臣没有意见,小女也是通情达理的,太子为国事操劳,她一定是大力支持的。”其实,他正是为女儿婚事来的,不愿夜长梦多,但是既然皇后都那样说了,他也不可能坚持。
  唐皇后又叮嘱了良诚一番,方和孔立一前一后离开了。
  大殿里只剩下了悟大师和良诚。良诚往椅子上一坐,面现担扰之色:“大师,我今日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做事之前,要想想前因后果,一味鲁莽是不行的。当初,我只是对大师说了心中遗憾之事,大师为了我夙愿,才将云雪带到皇庄。这一错便从此不可收拾,云雪可能至今还想不到,她从此再也回不了乔府了。”
  了悟大师转动着手上的一串佛珠:“殿下,请勿自责,此乃天意。佛祖要尹姑娘受此波折,实是为了她将来的幸福。”
  幸福?这两个字让良诚打了个冷颤,云雪将来哪里来的幸福?父皇早已备好了那尘世中的污水,只等将来向她倒去。也许,等时间慢慢过去,人们会淡忘那些记忆?
  了悟大师自言自语:“可怜尹姑娘现在还蒙在鼓里,不知自己被和离之事,要不要派个人去边关一趟?”
  良诚如梦初醒:“是得派个人去通知一下,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不然,哪天她懵懵懂懂回来,乔家再出言讽刺,她一个女人家,如何受得了?”想到此,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在大殿里走了起来,“让谁去呢?高轶?四清?还是——”
  了悟大师微笑:“殿下说的那些人,都不适合,老衲倒想到一个人。”
  良诚喜道:“谁?”
  “老衲的徒儿虚水,他武功高强,办事牢靠,尤擅轻功。而且他也认识尹姑娘。他去祈州,也可顺便去看看老衲的师兄了缘大师,不会让人起疑心。”了悟道。
  良诚喜形于色,但随即眼光暗淡下来:“大师,让虚水大师去跟尹姑娘说,合适吗?`他可是一个出家人啊!”
  了悟大师一笑:“无妨,出家人生在尘世,当了解人间俗事,再说,为殿下分忧,也是大周子民份内之事。”
  待虚水来到东宫,良诚早已写好了一封信,嘱虚水转交给云雪。他还想再说几句什么,知善在外急声求见。了悟和虚水不便再留,匆匆告辞而去。
  两人一走,良诚浑身一松,仿佛今日心中那沉甸甸大石已经卸下,脸上也露出今天的第一缕笑容。他朗声对知善道:“谁要见本太子,叫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位青年全身戎装铠甲,走进东宫殿来,抬手便是行礼:“小人蒙奇,见过太子殿下!”良诚认出此人是御林军副统领,不免吃了一惊。
  “不知蒙将军来东宫何事?”良诚问。
  蒙奇道:“殿下,小臣奉皇上旨意,听太子殿下差遣。从今天起,殿下去哪里,小臣都要跟着,以保殿下安危。”
  良诚看一眼蒙奇,这年青统领说话不卑不亢,神色冷静沉着,心中一赞,微微笑道:“既如此,那本殿下就谢谢蒙将军了。”转头对知善道,“去太傅府的马车,准备好了吗?”
  知善道:“殿下,一切早已准备妥当!”
  良诚闻言,立身便走,蒙奇随后紧紧跟上,和良诚相距竟只在三步之内。良诚也不多话,径自上了马车,蒙奇骑马跟上。良诚的贴身侍卫高轶和四清,也紧紧跟在了马车后面。
  马车如往常一般,向太傅家驶去。
  
第七十九节 寂寂午后
  皇宫独有的马车,侍卫那冷冷的生人勿近的面孔,都让路上的行人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马车轻快地行驶在京城的大街上,向太傅家而来。
  太傅家早有人侯在府门口,远远地看见太子的马车,大门立刻打开,太傅家人恭敬地将太子一行人迎进府来。
  良诚下了马车,在侍卫的簇拥下,大踏步朝太傅住的院子走,太傅的三个儿子及管家等人恭敬地前边带路。良诚走到哪里,府中家人奴婢等纷纷跪下问安,良诚来过多次,也吩咐过不必多礼,但是太傅一家人那敢逾越。
  太子一边走一边问太傅的大儿子贺极:“老师今天好点没有?”
  贺极追随着良诚的脚步,躬身回答:“老爷子今天心情很好,早上起来喝了一碗粥,刚刚还念叨着殿下您呢!”
  良诚一听也很高兴:“那就好,老师心情好,病就好得快,我今天从宫中带来了二株千年人参,是长白山产的,给老师补身子用,吃完了再叫御医开方子去拿,不要客气……”
  贺极等人感激地谢了。
  一行人来到太傅的院子,太傅贺策正在院子里等候良诚,他面容清瘦,两眼深凹,虽已年暮,眼睛浑暗,但眼睛里偶尔精光一闪。他坐在轮椅上,微笑着看着良诚向他请安。
  太傅贺策的身后,立着一位美丽沉静的姑娘,约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是面如银盘,身材婀娜,一双秋水含笑,看着良诚的目光,带着无尽的爱慕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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