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最爱你

  
  艾爱没有回话。这反倒让吴桂花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她和艾爱斗嘴斗习惯了，必然是一个人说一句另一个人顶一句的，现在怎么没声音了。这一回头——
  
  艾爱屈腿坐在沙发一角，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完全没有了平常的气焰和那种充满活力的妖媚气息。她的肩膀微微抖动，轻轻抽泣一声，脸上竟然布满了泪水。
  
  “艾爱？你……”吴桂花慢慢走前，皱眉看这个就像是不认识的人。
  
  艾爱还是不说话。动了一下，胡乱抹掉满脸的泪。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躲在这里哭什么。”吴桂花坐在她身边，艾爱不是妖精吗，现在这个样子，哪有了半点平时强干的大姐头气势，更没有那种老练戏谑的慵懒。平时最见不得她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艾爱现在这样，却莫名地让她觉得心被拧绞。
  
  “你管我那么多。”艾爱再抹掉流出的眼泪，不领她的情。
  
  啧，这女人，关心她还不领情。吴桂花也没好气了，“谁管你！三更半夜的走来我家哭，我这个都不能管啊。”
  
  艾爱的眼泪掉得更凶，捂住哽咽声，撑住扶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她刚要走吴桂花就抓住她的手，低声问：“你为什么哭。”
  
  “你为什么不爱我。”
  
  “你为什么在意这个。”吴桂花幽幽地开口。
  
  “你对我哪点不满！你以前都是虚情假意，不爱我，当我是什么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很晚了你回去吧。”吴桂花放开艾爱的手，起身往房间走。这些话，不是她想要的……
  
  “吴桂花！”艾爱呼唤的声音显得那么绝望没自信。
  
  吴桂花停了一下，还是背对艾爱往房间走。
  
  “因为我爱你！”艾爱哭着大喊。
  “可是你不爱我！原来你不爱我！”艾爱自言自语跌坐回沙发上。
  
  她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哭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哭了多久了。她又不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女人，什么样的恋爱没谈过，什么样的人没经历过。爱情？笑话，那东西本来就不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深信不疑吴桂花是爱她的，可是……当她那么冷静，那么平静地告诉她，她不爱她的时候……艾爱竟然觉得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潇洒地笑，她只想呆在什么地方哭。她这个不相信爱情的人，爱上了一个人，可笑的是，那个人，不爱她。
  
  吴桂花不能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艾爱这个样子，这个总是挂着慵懒的笑脸，就像是能掌控一切的女人，失去了所有气场。终于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没有了那种像是能随意把握别人的一举一动的从容自若。艾爱哭得伤心，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女人。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艾爱，也没想过见到这样的艾爱。就和她，没听过从艾爱口里说出的“我爱你”一样。
  
  “艾爱，你不肯服软。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肯认真对我道一次歉。那么现在，你为什么肯说了……那句话。”吴桂花终于软下态度。或许，在发现艾爱静静呆在这里哭的时候，她已经投降了。
  
  “是。我就是这种坏脾气。就算再在乎的事情，我也要用蔑视来表现我的不在乎。那件事……我是对你理亏。可是我爱上你，我用自己的心来弥补我的理亏。但是你那么绝情，不听我的解释转身就走，我也不肯说，不肯让你知道我的感情。”
  
  “那你现在说的话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艾爱黯然，她以前也伤了不少人的心，这次也该轮到她了。扯扯嘴角苦笑：“我爱你。你不爱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你以后不想我打扰的话，我……可以离你远一点。”
  
  “嗯哼。不用。”吴桂花哼哼。
  
  “我还该谢谢你了。”艾爱苦笑，她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
  
  “嗯哼，不用谢。”吴桂花再哼哼，现在可得意了，“你爱我，我爱你，谁不歉谁。”
  
  “什么？你不是说——”艾爱有些不能相信，就怕自己误会了。
  
  “切，随便骗骗你也信。”吴桂花撇嘴，拍拍屁股走人。
  
  “这女人！”艾爱咬牙切齿。然而却又笑起来，那个笑，发自内心。
  
  艾爱尾随吴桂花进了浴室。两个一见面就斗嘴的人，此刻却都安静下来。带着笑眼看彼此，慢慢靠近，再温柔地吻对方。冲天的火焰，就像是被草木灰掩盖以后一旦翻开就不受控制。她们紧紧拥吻，气息纠缠。平常的时候再怎么刻意的挑起热情，也不如这一刻的强烈。因为，爱就像大火中的油，被爱浇满的热情，才能烧得尽兴，激发人所有潜藏的热量，一瞬间爆发。
  
  分针一圈一圈转过，地方从一处到另一处。直到一只手伸出薄被外，在黑暗中喘息：“别，停下，不行了！”吴桂花，单手掀开被子，微凉的空气终于让她昏头的神智清醒一点。
  
  这艾爱真是妖精，她真该随时铭记。酸软的身体分明是叫嚣着警告她，纵欲过度。艾爱这女人摆明是故意的，可偏偏她却从来都没能抗拒。就像一开始，她就不能抗拒想要接近艾爱，想要了解这个人的那种渴望。
  
  “认输了？这可不像你。”艾爱跟着钻出被子，也在喘，一边戏谑地笑。
  
  这两个人，一碰在一起，就又非要争个高下不可。
  
  “呸，姑娘我是懒得和你争，今天我累死了，先睡觉！”她可是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不比这个艾小姐一整天都呆在屋子里“哭”养。吴桂花翻身就睡。
  
  “喂，女人。”艾爱摇吴桂花，“你应该去看小萱的舞蹈。她很爱晞梵。”
  
  吴桂花闭着眼，随口回答：“是啊，晞梵也很爱关老师。晞梵真的很用心……你们都很难想象。她和关老师的爱是值得惊叹的神奇的事情……”
  说到最后，吴桂花真有些在梦中似的喃喃自语。虽然她自己也有自己的爱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为晞梵和关老师间那种深深的爱情感叹，那就像一个美丽的旗帜，让人为之倾慕。
  
  艾爱的表情变得非常温柔，前所未有。她轻轻抱住吴桂花，让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温柔地用她略微低哑的声音轻喃：“女人～我可能不会常说，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也很爱你，我对你的爱……也绝不输分毫。”
  
  吴桂花无声地笑了，也抱紧艾爱，“一直吗？”
  
  “嗯，永远。”
  
  “你不问我？”
  
  “你爱我。当你的脸上带着真切的关心，当你一心一意为我谋划生活，我就知道，你爱我。所以，当我知道，就更不能自拔。”所以今天那个被打击得哭了一整天的艾爱不是她。她这么自信爆棚的人，怎么会相信小女生的一点口是心非的话呢？
  
  “呵呵。”吴桂花这次没有和艾爱唱反调，轻轻叹息：“艾爱，我爱你，我也爱你，不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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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旭岩在圭亚那原始森林边上的这座城镇的小旅馆里住了好几天了。他静静地坐在桌前看自国内传来的视频——芷萱的舞蹈表演。最后那场压轴的舞蹈剧，他就像是着魔似的整整反复看了一天。动一动僵硬的关节，方旭岩自嘲地笑笑，即使不在现场，也能强烈感受到舞者那种深刻热烈的感情。那是芷萱从来没有对他展现过的，只对季晞梵的深爱。
  
  可笑他自视甚高三十年，在爱情上输给一个女人。季晞梵……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低调、聪明、胆大心细，最重要的是她非常坚忍。
  
  这时，门铃响了。方旭岩将视频停住，按住腰间的匕首走到门口问：“谁？”
  
  艾晴推开门缝，“是我。”
  
  方旭岩打开门，艾晴瞥一眼他身后电脑上定格的画面，嘲讽道：“呵～还不死心？人家根本不爱你，而且你对季晞梵输得一败涂地。”
  
  方旭岩阴沉着脸，缓缓说：“那你来干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是关芷萱的男朋友了。”
  
  “公司没了，我怎么就不能来。”艾晴讽笑。
  
  “看来你也没有比我输得少。”方旭岩回敬一句。
  
  “我是输得很惨。所以我总要赢回一点什么。”
  
  “什么。”
  
  “你。”
  
  方旭岩沉默地看了艾晴许久，在她面前关上房门。
  
  艾晴苦笑，或许艾爱说得对，她向来，乐于去争夺别人的已经有的东西，所以她从不看别人在追求的东西，所以她总是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当她不甘于此，满怀忿懑地追上前，却发现那只是个影子，而别的人，已经走远。她没有错，她也有权利追求她的幸福，只是，可是……幸福是什么……
  
  方旭岩在门背后也静静靠在门上想，那天最后一次和小萱谈话，人人都好气他们谈了什么。他之所以承认小萱永远不会爱他，是因为她对他说，她永远最爱季晞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