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在一起

和谷传达着师傅的教诲。
  “进藤，以后还会有低潮期吗？……塔矢。”伊角说着说着突然看向众人的身后，一语双关的说。
  和谷，进藤一起回头，看见塔矢亮正笑吟吟得看着他们。光仔脸一红，装模作样地将头扭开，避开亮的目光。
  和谷着实有些意外，一向习惯了塔矢的冷漠，却从没见过塔矢对着他笑得如此真心诚意，一时不知怎样打招呼。
  “和谷君，今天的对局还请多多指教。”小亮温和有礼地对今天的对手一鞠躬。
  说完小亮也不理会众人继续向对局室走去，只是经过光仔身边时轻轻地说：“进去吧。”
  很平常的一句，却有着说不出的亲昵，透出围绕在两个人周围的甜蜜浓郁的气息，容不得任何人插进去。
  “嗯！”光仔高兴地答应着，跟在小亮身边一起进了对局室。
  和谷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并肩而去的两人，结结巴巴地问伊角：“他们，他们两个真的是进藤和塔矢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变得……”他想问他们几时变得如此和谐无间。
  伊角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想想自己今天怎样才能够不要输得太难看了。”
  “喂！”和谷追在伊角的身后大叫，“即便对手是塔矢，我也未必就一定会输。还有，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是吗？喂，伊角，你一定知道，是不是……”
  会所的自动门“刷”地打开，市河小姐一探头：“欢迎光临！啊，是小亮，还有池……进藤？！”
  看到和小亮一起来的进藤，市河小姐又惊又喜，原来会所里少了进藤竟是如此冷清，如此叫人不开心，小亮就十分地不开心，看着小亮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可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为什么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就分开了呢？
  现在猛得看到进藤，市河小姐简直有些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市河姐姐，好久不见，每次见到你都发现你越发漂亮了！”光仔心甜嘴更甜。
  “光――”小亮托长了声调，警告这个竟敢当着他的面讨女孩子欢心的家伙。
  “进藤，你好久都没来了，好多老顾客都念叨着你呢。有这么忙吗？”市河本想说自己时常念叨光仔的，却不防看到小亮悠悠地射来两道寒冰似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改了口，连她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
  “都是这个家伙，重色轻友，不让我来的，是不是这样的啊，塔矢君？”光仔坏坏地看向身边的人。
  小亮脸一沉，拉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就走。
  光仔边走边扭头冲市河喊：“市河姐姐，我很想念你煮的咖啡啊。”
  “好的，我这就给你们煮，今天还有我亲手烤的小甜饼呢。”
  “啊，有口福了……干什么，亮？”“市河小姐，麻烦来两杯热牛奶，咖啡就不用了。”小亮将光仔拖到身后，打断他和市河的对话。
  “为什么，我要喝咖啡！”光仔嘟起嘴不满地抗议。
  “笨蛋，想想你的胃，还敢喝什么咖啡。”吵吵嚷嚷地两个人又坐到了那个熟悉的位置上。
  市河在柜台后面到着牛奶，她抬起头看向那两个孩子，他们已经开始了对局。神情是那样的专注，一如以往的任何时候，还是那么和谐，那么默契，那么……
  “啊！”看两个孩子看得都出神了，牛奶流到了柜台上，市河连忙擦拭。擦着擦着，又不觉抬头看着小亮和光仔，虽然夏子小姐很好，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小亮的身边应该站着的，除了进藤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这样认为了，也不以为有何不对。
  …………
  “光，你这一手算怎么回事？”突然一声断喝打断了会所的宁静。众棋客惊奇，忙忙寻找声音的来源。
  “什么叫怎么回事，我觉得这招进退咸宜，神来之笔啊！”又有一个大嗓门压过了前者。
  老棋客们惊呼，“又来了！”近几年新来的棋友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只看到前辈们个个兴奋异常，仿佛等着看什么好戏。
  “什么神来之笔，我看纯粹就是败笔。”
  “你胡说什么，这个手下败将，分明是妒忌我。”
  “你还不一样是我的手下败将，谁会妒忌一个弱者。”
  “你是败将！”
  “你才是！”
  “你是！”
  “你是！”
  “你！”
  “你！”
  …………（斗鸡般怒视的二人）
  “哼，明天我不去了！”
  “不去就不去，不希罕！”
  “我回去了！”
  进藤“呼哧呼哧”直奔门口。而市河小姐竟也没有忘记老本行，一早就备好了他的包包等着。
  久违的场面啊，众人心中皆是感慨，多久没听到他们的争吵了，多久没看到这个场面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
  砰，一拍桌子，小亮突然站起来，“我送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以前有这么个结尾吗？市河小姐更是夸张得将包包落在地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棋院的观局室里，绪方、桑原、一柳……众多知名棋士围坐在小小的屏幕前。
  隔壁塔矢亮正和仓田本因坊进行着头衔挑战赛的最后一局，之前几局的比分是3：2，小亮只要胜了这一局就可以拿下本因坊的头衔。
  “噢――！”众棋士一片惊呼，塔矢这一招，暗含杀机，窥视八方，仓田麻烦了。
  “嗯。”绪方沉吟着，这个师弟的棋艺已如日中天，超过了当年的塔矢老师。绪方忍不住问独霸电视正对面的年轻人：“进藤，小亮这一手，你会如何应对？”绪方边说边转头，忽然他落了一头的黑线。
  此时的进藤哪里在看对局，他正捧着一大盒寿司大快朵颐，边吃嘴里边念念有词：“猿猴、四眼、胖子……”咒语一般的絮絮叨叨，听得众棋士后脊梁嗖嗖直冒凉气。
  绪方更是气得脑门青筋直蹦，心想自己怎么会输给这么不正经的毛头小子，丢了从塔矢老师那里继承下来的“名人”头衔。
  就在一个月前，光仔击败了绪方成为新一届“名人”，今天他在这里等待着新“本因坊”的诞生。
  不过光仔的心思可不在对局上，他对他的亮信心十足，再说晚上回去亮总归要和他复盘的，他现在在意的是眼前这一大盒寿司。
  这是小亮昨晚为他今天看对局，亲手准备的寿司，小亮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引得光仔口水直流，如不是小亮拦着，这点寿司昨晚就被他一扫而光。
  好容易盼到可以吃了，光仔岂能耽误。他边吃边瞄一眼屏幕，看着仓田不时伸出的肥肥胖胖的手指，光仔又开始胡思乱想。
  佐为不愧是平安时代宫廷里的棋师，浑身的气度高贵典雅，加之令人不可逼视的秀美容颜，一向让光仔惊为天人。不知不觉的，光仔就认为，本因坊就应该由象佐为这样的人来担当。
  一想到桑原老师那张猿猴一般的脸孔，光仔浑身汗毛直竖，真是暴殄天物，佐为不也接受不了吗。
  绪方老师也就罢了，长得到底还算过得去，不过可惜架了副眼镜，“四眼本因坊”？似乎有点滑稽。
  至于仓田老师，我的妈呀，光仔连忙塞下一个寿司，避免叫出声来，仓田先生胖得象头肥猪，这个形象和佐为相去甚远，要不得，要不得。光仔连连摇头。
  果然只有亮才合适当本因坊嘛，他来当比我当还要合适，佐为也会高兴的。光仔念念有词，边吃边笑，完全不知道他已气坏了一帮老头子。
  “爷爷，”奶奶端着一盘糯米团子和两杯茶走过来，“光仔和亮君呢？”
  “喏，跑到阁楼上下棋去了。这个阿光，不但自己喜欢躲在阁楼里，还把朋友领到这么黑黢黢的地方，搞什么鬼吗？”爷爷对孙子这个怪异行为一向大为头痛，现在又来了一个帮凶，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你个老头子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奶奶最疼孙子，“只要光仔开心，哪怕他把房子拆了。”
  阁楼上，光靠在亮的怀里，眼眶有些湿润。而亮搂着他，坐在地板上，看着眼前古旧的棋盘，小声地安慰光。
  “亮，你不怪我现在才告诉你佐为的事吧。”光仔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说。
  “我早知道你有秘密，”亲昵地捏捏光的鼻子，小亮笑了，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解开，“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惊人的秘密，简直就象神话。”
  良久，光仔都没支声。“怎么了光？”小亮纳闷。
  “亮，你失望吗？”
  “什么？”
  “你一直以来追逐的我，不过是个幻影，不失望吗？之前的我对下棋其实只是个白丁，却引来你苦苦追击，你难道不觉得受骗了吗？”
  “失望，我当然失望！”小亮故意加重语气。
  “亮……”光仔紧张得要哭出来了。
  小亮一把搂紧他，“小傻瓜，我失望的是你为什么先告诉藤崎，再告诉我，我嫉妒。”小亮笑得阳光灿烂，为欺负到光仔而得意。
  “亮！”光气得想挣开小亮的束缚，“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过我就是妒忌藤崎嘛！”小亮贴在光仔耳边悄声说，热气喷到光仔耳根上，引得光仔脸色绯红，又羞又怒。
  “亮，我们在这里下一局吧，下给佐为看。”光仔好一会才想到今天的正事。
  “好，让秀策大人看看我这个本因坊合不合格。”
  ……
  阁楼上一片宁静，只有清脆的落子声在回荡，光和亮凝视着将他们命运相连的棋盘，感受着冥冥中的神奇。